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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會賣乖討好,那幾名嬪妃個個臉色微變,爭先恐后向皇后行禮。宮女太監們更是不敢怠慢,一起原地跪下,大家齊聲高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罷了。皇后微笑著一揮手,笑道:都起來罷咱家姐妹,也不必這么客氣。只要大家明白是誰在執掌風印,誰才是后宮真正的主人便是。哀家原是上天指派下界輔佐皇上的人。若有人心中不服,只管跟上天說理去。 眾嬪妃忙道:meimei們不敢。 我仍站著不動,嘴角帶著微笑容,靜靜著看面前這出深宮大戲。 第七十六童冷宮唱大戲 皇后jiāo給我一幅卷軸,連名帶姓地叫著我說:柳荷煙,你看看這《 童子賀圖》 可是你畫的? 我.點頭道:回皇后娘娘,確實是奴婢所畫。 她目光落上那畫,點了一點頭,輕輕嘆道:畫得很好,哀家早說過你是個才女不過,若想借這畫翻身,卻是打錯算盤。 我愕然間,她又道:你讓給你們送飯的太監將這畫呈給蘭meimei領賞,原想借著她手繡成刺繡呈給皇上。你知道蘭meimei看不出你的畫法,皇上是一定看得出的因此睹物思人,將你放出冷宮,卻想不到,蘭meimei會將這畫呈給哀家罷?原來她是這樣認為的我又能說什么呢,我不語。 皇后便看著我,她捂著huáng銅手爐,淡淡道:荷煙,你怎么就不想想哀家原也認得你的筆法?前些日子哀家不過多歇了兩天,后宮便亂成一團。聽說連你這么個賜住冷宮的奴婢,前幾日也當眾項撞皇上了這可真是哀家的錯。我仍不語。 她又道:荷煙,咱們也算有緣。今日哀家特意給你帶了瓶酒來你,都吃了罷。 王河水拿過酒來,酒紅色木托盤上,白色酒壺酒杯發出絕望的淡淡光芒。蓮蓬突然大叫一聲,跪在皇后腳下,懇求道:皇后娘娘!娘娘,求您燒過我家主子罷,奴婢愿代我家主子一死。 皇后眉頭一皺,剛看了王河水一眼,蘭珠已搶先叱道:住嘴!這里的奴婢都沒有規矩么,竟敢跟主子討價還價?!還不與我掌嘴! 立時有宮人上前將蓮蓬一陣亂打。她長而黑的頭發在征拉中陡然散開,凌亂地搭在她面前,她臉上,頓時高高地紅腫起。,眼前掠過當年良妃掌捆小蘿那一幕,可我擰不過她們,只有在心中長嘆口氣,對著皇后緩緩屈膝,道:奴婢有錯,請皇后娘娘責罰奴婢一人。蓮蓬還小尚須調教,娘娘向來以德服眾,請娘娘饒了她罷。 皇后輕輕一笑,在我頭頂吩咐道:也罷,住手罷。哀家怕吵,柳荷煙留下,你們都出去罷。 待眾人應聲行禮退出,她又催促道:荷煙,那蓮蓬哀家也看在你面子上饒了她,怎么你還不吃哀家賜的酒? 我慢慢起身,拿起酒壺,向杯中傾出些碧綠色液體,心有如被千斤鐵咤墜著文浩與麟兒兩人影子將我心jiāo相纏繞,恨恨揮之不去,我想了想,現在人為刀坦,也只有懇求她,我說:皇后娘娘,奴婢去后,請您對二皇子高抬貴手。奴婢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她看著我,仿佛看見了一件什么奇異的怪物一般,她詫笑道:你糊涂了么,咱們皇上只有一個獨生皇兒,哪里還有什么二皇子三皇子? 我臉色大變,抬頭顫聲道:你 難道你竟想毒害其他候妃育下的所有皇子? 她笑道:這件事么,哪會勞煩meimeicao心?只管放心去,哀家好心怕meimei在那邊孤單,不多日便會送你心愛的麟兒過去那邊與你母子團聚。 你!我氣得渾身顫抖,卻說不出話,正此時,突然「1 外一陣喧囂,緊接著一淡藍色嬌美身影破門而入,王河水一路追進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奴才已按您吩咐不讓任何人入內,可德妃娘娘她 皇后看著阿若,臉上有早已了然的神qíng,她淡淡道:知道了,后面還有人么, 還有我。萼兒緩緩進來。她緩緩向皇后道:啟票皇后娘娘,meimei我同阿若meimei一起來的,meimei覺得柳荷煙罪不至死,特來向皇后娘娘求個人qíng。 皇后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她淡淡:柳荷煙罪不至死么?榮meimei萬不可被她假像迷惑,現在她身在冷宮,當然翻不出什么大làng來。皇上待她,可謂qíng有獨鐘,她日后一旦出去,寸白不狐媚惑主,奪了皇上對榮meimei的寵愛? 萼兒臉色一白,皇后更笑道:meimei不知道,哀家最恨的,便是這狐媚惑主之人。 皇后說著,她一張俏臉bī向萼兒,道:狐媚惑主的女子,難道不該賜死么? 萼兒臉色更白,腳下一顫仿佛站立不穩,阿若忙過去扶住她,向皇后恨恨道:皇后娘娘,荷煙 荷煙jiejie畢竟是二皇子的生母,難道你就肯不看在二皇子的面上放過她么? 皇后點頭道:阿若,哀家若不出此下策,又怎能引出你們? 我與阿若萼兒聞言均是一怔,全部看向她,她見狀輕擊三下手掌,王河水進來輕聲稟道:德妃娘娘安在您身邊的人是碧桃。碧桃聽說您過北三所來賜柳荷煙毒酒,等您前腳剛走,她后腳便去了德主子的月華宮。奴才已將派人拖她去內務府,下令杖斃。 皇后.點頭,王河水退出。 不錯嘛。皇后說,她微微笑道:哀家不過略施小計,便知誰敵誰友。萼兒與阿若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皇后淡淡笑道:阿若meimei,哀家早知道你會從暗處走出來。咱們本是同根生,你卻總是處處與哀家作對,現在居然與還與榮妃聯手對杭哀家,可不讓人寒心么? 阿若白著小臉不語。 皇后又向萼兒道:榮meimei,哀家原以為阿若與良妃暗中串通一氣,不想今日 證實居然是你。可惜,可惜。 原來,皇后故意壯大聲勢打糙,旨在引蛇出dòng。 阿若突然恨聲道:這么說,原來你并未打算賜毒酒給荷煙jiejie,只是試探我們? 皇后冷笑道:當然。就憑你們幾個人的智慧想與哀家斗?哀家一石二鳥,便打得你們毫無還手之力。 我冷笑道:是么,皇后娘娘只怕是一石三鳥罷? 我從柜子中拿出銀針,往酒中探去,片刻取出,銀針已是通體墨黑。萼兒見狀細聲驚呼道:世間至毒孔雀膽! 我冷笑道:孔雀膽不假,卻不是世間至毒,世間至毒婦人心,婦人心中最毒者英過咱們眼前這位以賢良淑德聞名于世的皇后娘娘。 皇后不怒反笑:是么?多謝謬贊,哀家實在愧不敢當。 我看著她的臉,她眼中有我不明白的神色,我突然心中發虛,想而又想,卻不知問題出在何處,正此時外面有人高聲道:皇上駕到。 不及細想,暗紅雕花門已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文澤著一身寶藍金線織龍紋衣飾,滿臉怒氣地帶著寒風從外面進來。大家忙著見禮,他也不令起身,皺眉叱道:這里還是冷宮么,怎么比過節還熱鬧?!皇后你派人請朕過來,又有何事? 皇后在地上回道:臣妾聽說榮德二位meimei過來賜孔雀膽給柳荷煙,因想著她畢竟是二皇子的生母便急忙趕來勸阻,幸而沒出人命。還望皇上怒罪。文澤臉色陡地一變,可是,他卻并不看我一眼,只緊皺了眉頭,淡淡道:朕倒還沒有下恩旨賜柳荷煙一死呢榮德二妃,她犯下何事,惹你們一定要取她xing命? 萼兒與阿若相顧失色,均據實向文澤稟奏 蘭珠卻突然推了門進來,跪稟道:臣妾適才與皇后娘娘一起過來,正好在門外聽見榮德二位jiejie與柳荷煙說話。原來兩位jiejie早買通皇后宮女瓊枝,借皇后娘娘之名去內務府領出孔雀膽,打算毒死柳荷煙后嫁禍在皇后娘娘頭上。她們還讓柳荷煙分別給皇上與皇次子寫下兩封絕筆書信,說明因皇后娘娘妒她美貌而賜她毒酒,且以二皇子生母身份請求將二皇子過繼給榮妃jiejie養育。 文澤目光越聽越冷,臉上寒冷漸漸凝結成冰,眼中卻騰起熊熊怒火。蘭珠不敢去觸他的那雙可怕的瞳子,忙低了頭,又說:臣妾在門外聽她三人計劃著,柳荷煙棲牲自己后,榮德二位jiejie會在宮中制造輿論,說皇后娘娘除去柳荷煙,是怕她日后從冷宮出來,幫二皇子與皇長子爭奪儲君之位,借此激怒皇上降罪皇后娘娘。若一計不成,她們將力保二皇子立為太子,那時再告訴二皇子是皇后娘娘冤死他生身之母 文澤怒道:住嘴,又是立儲!立儲之事該是后宮嬪妃們談的么? 蘭珠點的是文澤死xué,阿若與萼兒大呼冤枉。我正yù開口回明實qíng,皇后卻站去他身后,對我悄悄豎起兩根水蔥般的指頭做出二字。我見她以麟兒相脅,心中一凜,只得閉嘴不言。 文澤等不到我言語,面色漸漸沉若鉛水,命人將宮女瓊枝帶進屋中。那宮女兒一進屋便承認曾受萼兒與阿若收買,所說經過,與蘭珠所言一般無二。門外皇后帶過來的幾名嬪妃一起過來,紛紛證明自己也曾親耳聽見蘭珠所說之事。文澤臉色鐵青,下旨令榮德二人在自己寢宮禁足一月,閉門思過。 眼見眾人隨文澤離去,我慢慢走至院中發呆。 皇后果然心思續密。 她向我賜毒酒,局中有局。既可探明、排除異己,又試探文澤立儲心意,一戰既終,敵方告敗而己方卻毫發無損。 原來是一石四鳥。 可,萼兒與阿若如再來遲一步,柳荷煙又安有命在?想至此處,不覺周身一寒。 突聞頭頂驚雷滾過。 冬季怎么會有雷聲? 我? 征然暗想,莫非不是天上雷聲,而自己心中悲憤轟鳴? 舉目仰望,天空低沉yù雪,遠處正有大片烏云緩緩壓近。 第二日天空卻沒有落雪,只是yīn沉。很沉很沉的yīn,yīn得重重的,極有份量的那種,厚厚的云層仿佛用舊了的灰色破棉絮一般,層層疊疊。另有太監送飯過來。一問之下,才知皇后已將原來的那個張姓太監賜死。 原來她認為他曾與我們緊密勻結,讓我尋找重出冷宮的機會。 后來我才知道,蘭珠在得到《童子賀圖》 時,曾送給張太監一份厚賞。同時,也送他走上不歸之路。 第七十七章原來天子qíng意重 又過幾日某天下午,天空突然開始飄起細細的雪花。北風凜列,我與蓮蓬進出均要縮起頭預,快步小跑。蓮蓬指著破了幾個dòng的綠色門簾,皺眉道:小姐你看,這也不知是門簾呢,還是船家捕魚的網兒。 我撲味笑道:偏你這張小嘴兒會說。咱們找件其他季節閑著的舊衣服貼在簾子上掛著罷,想必總要qiáng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