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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月轉過臉看她,重華? 嗯。 嗯好人,他對我很好。 小刀翹起嘴角,你少主和他,哪個好? 曉月愣了愣,像是認真想了起來,良久,這個要怎么比啊? 小刀眨眨眼。 曉月翻了個身,伸手摸小刀腦袋,你又胡思亂想了,人和人都不一樣的么,沒有可比xing。 小刀托著下巴的手一松,一頭倒在枕頭上,摟著爬到背面上的小huáng貓一頓搓,要死啊! 曉月睜大眼睛看她,誰要死? 小刀舉著貓對著她的臉,用貓軟軟的ròu墊拍拍她臉頰,你不會偶爾拿他倆出來比較一下么? 曉月笑了笑,不好比的,他倆對我都很好,好就是好,不能比。 小刀嘆氣,拿貓爪子按住她鼻子,那若兩個人叫你選一個呢?你選哪個? 曉月一臉驚訝,選來gān嘛? 你呆死了。小刀將小貓塞進曉月手里,但是又不好越俎代庖幫著重華說穿,這萬一弄巧成拙曉月不理他了,自己不是要被重華念死?估計重老夫人都要罵她個狗血淋頭 說起重老夫人,小刀嚯地坐了起來。 哎呀。曉月拉她躺下,你是兔子投胎呀,怎么總是動來動去的? 小刀趴在枕頭上,皺著個眉頭,你猜,重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仙云廟可是她提醒了我們才去的,這回發現了不得了的事qíng。 她是老太太么,可能隨口說的呢。 嗯。小刀一搖頭,很篤定地跟曉月說,我娘說了 說什么?曉月立馬來了jīng神,豎起耳朵準備聽金玉良言。 小刀失笑,我娘說,要認真看待每個過了四十歲的女人。 曉月疑惑,為何。 因為四十歲的女人會有很多故事,以后也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小刀坐起來,光腳去g下勾自己的木屐,邊披個小坎肩。 去哪兒?曉月也跟起來。 聽說重老太太有每日念經的習慣。小刀歪個頭,我也睡不著,去重府的祠堂參觀參觀。 我也去。曉月記住薛北凡讓她盯緊小刀的話,緊跟不放。 月上中天夜色正好,小刀和曉月拖著木屐輕輕巧巧來到了重府的祠堂門外。果然,兩個小丫鬟正在門口的小榻上休息,祠堂里篤篤篤的木魚聲音與這夜色契合得剛剛好,仿佛蟲鳴蟬泣,非但不吵,反襯出夜涼如水。 曉月規規矩矩站在門前,小刀則探頭朝里望了望,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在想怎樣提醒老太太一聲,這樣闖進去太無禮了。 正在為難,木魚聲音停了下來,重夫人回頭看一眼,微微笑了笑,對兩人招手。 曉月和小刀松了口氣跑進去,這重夫人為人和藹,看得出來十分喜歡與年輕人相處,可見重華一路長大都十分快樂,從不曾受bī迫,難怪他如此孝順。 小刀記得她娘也是這樣,凡事都跟她有商有量,從不qiáng行bī迫她做任何事,她也很聽話孝順。用她娘自己的話說,老娘長那么大,最遺憾就是小時候沒人寵,長大了又沒娘可以孝順,你小時候我那么寵你,你長大若不好好孝順,對得起你姥姥么?! 重老夫人給了兩人兩個軟綿綿的蒲團,笑道,來,先給我那老頭子上個香。 小刀和曉月規規矩矩脫了木屐進祠堂,給重家先祖上香,隨即抱著膝蓋坐下,瞧著重老夫人。 門口,小丫鬟給端上熱茶來,還送了兩份點心。 嘗嘗,這是我兒最喜歡吃的芋頭蘇。重夫人給曉月和小刀各拿了一個,我那兒子啊,別看文文秀秀十分jīng明,其實xing子跟芋頭一樣。 芋頭?小刀和曉月同時仰起臉想了想,很難將溫文儒雅的重華跟芋頭這東西重疊到一塊兒。 哈哈。重老夫人笑得慡朗,他的xing子隨他爹,生的時候硬邦邦,熟了之后軟糯糯。 小刀和曉月也忍不住笑起來,小刀瞧了瞧神龕上重華父親的牌位,問,夫人很想重老先生啊? 重夫人也不否認,點了點頭,嗯,所以每晚都來陪陪他。 小刀和曉月對視了一眼,可惜恩愛夫妻不能相守到白頭。 都死了很多年了,他在我也嫌他煩,不在倒是想,夫妻本是如此啊。重夫人端著茶杯,瞧小刀,你這丫頭jīng明得厲害,怎樣?有話問我? 小刀笑了笑,拍馬屁還是老夫人jīng明。 少嘴甜,我知你想問什么。重夫人放下茶碗,其實,也是一次孽緣而已。 曉月好奇,是說仙云廟里的怪事? 重夫人點了點頭,金陵城有幾個很好的戲園子,里頭唱戲的都是金陵名角兒,有一位最傳奇的,風流倜儻,人稱文四公子。 小刀興致上來了,他嗓子很好么? 那是,一曲釵頭鳳唱得如泣如訴,叫人柔腸百斷,這金陵城起碼有一半的姑娘為他神魂顛倒。 小刀點頭,有空去聽一下那個在山中唱戲的女子,唱的也是釵頭鳳,他倆有關系么? 都說你這丫頭鬼靈jīng了。老夫人又給兩人遞點心,我也曾經去過仙云廟 小刀訝異,老夫人,你去仙云廟做什么啊?那個老尼姑吃人的。 哈哈。老夫人笑著搖頭,這我可不知道,我去廟里拜神而已,當年我還不到二十呢。 曉月和小刀都不解,不過也不cha嘴,等著重夫人說完。 說起這事兒,要先說三年前。 老夫人想起了往事,我生辰那日,請來了一支戲班,正是金陵城最有名的文家班。那日,他們唱了兩出戲,頭一處是釵頭鳳,聽得我傷心灑淚。第二處卻是長相歡,逗得我大笑不止。除了戲好聽,我還記住了另一件事qíng,讓我想起了多年前,仙云廟那趟拜神。 小刀和曉月的心思也叫老太太吊了起來,什么事qíng? 一句老話,風流公子外頭往往有無數鶯鶯燕燕。老夫人說著,搖頭嘆息,可也總有一個死心塌地的傻丫頭待在他身旁,苦苦等他不舍離去。 小刀微微皺眉,想起了沈碧波的表妹余蘭芝,說這女人自私不如說她傻,一心一意守著他表哥。他表哥才是自私,外頭沾花惹糙,卻將她看做自己后院開著的花,不去陪伴,卻也不準開出墻外,任由她一人在期盼中心力jiāo瘁,慢慢老去。 重夫人將茶杯放下,伸手住著拐杖緩緩站起來。 小刀和曉月趕忙起來扶她。 她卻擺擺手,從重華父親的牌位旁邊拿出了一個古怪的木人來,給兩人看。這木頭人,巴掌大小,五官不太看得清楚,身體四肢也不是很對稱,看來是雕廢了的。 這是小刀納悶。 曾經有人說過,若是能將心愛之人的樣子刻出來,做成一個木頭人,再將自己的血滴上去,他就收心了,聽話了。重夫人笑了笑,頗有些自嘲的意思。 小刀摸著木頭人,又看了看牌位,驚訝,該不會 老夫人點點頭,這木人是我年輕那會兒做的,沒辦法,他是風流少年多qíng客么,永遠不知道滿足。 那沒有做好么?曉月皺眉。 多虧了這木頭人。重夫人笑得有些羞澀,我將自己關起來做它,誰都不見,半個月還沒做好,正懊喪呢,他便翻墻進來了。原來他半個月不見我,以為我沒耐心,不想等他了,便趕緊將我娶回了家。 曉月和小刀相視一笑。 只可惜。老夫人低嘆,并不是所有木頭人,都在沒做好前就能等來正主,有些做好了的,也就瘋魔了。 第29章 【木仆尾】 那個老尼也在做木頭人,莫不是她有想要守住的人?小刀好奇,問重老夫人只是她做的木人好大,和真人一般。還有,她做的是女人。 老夫人點頭,低聲道,那廟宇附近,有很多木樁子,注意到沒? 有!小刀趕忙點頭,好些都砍去做機關了吧? 還有一些是賣的。老夫人將那個木人收好,放在靈位邊,坐回去繼續講,仙云廟里賣木頭的,你愿買什么尺碼都成,大木樁子貴些,買回來做大人。小木樁子便宜,姑娘家大多買小木人兒。通常買了大頭也不往回搬,出些銀子,老尼會幫你做成木人的,她手藝很好。 哦小刀算是明白了,邊說,這老尼也算生財有道,那么大一座山呢,都賣完得多少銀子呀。 那老尼,是否用的什么巫術?曉月問,做木人真能管住心愛之人? 老夫人不答,反問,丫頭,你有心上人沒有? 曉月愣了愣,也不知道沈星海能不能算是心上人,又想到過幾日少主就要成親了,便低落起來。 重夫人也聽重華說起過她的身世,知道是個死心眼,若是你,你會雕木頭人么?邊問,邊也看了小刀一眼。 曉月和小刀一起搖頭,才不呢。 知道么,當年很多姑娘都做木頭人,有些跟我似的,沒做好就嫁出去了,有些則是做好了,人卻瘋了。 發瘋?小刀想起了那白衣女子,怎么會? 當年文家班除了文四挑大梁,還有個廖三小姐,廖小青。整個金陵城的人都知他倆是絕配。文四雖風流,但廖三是他將來要娶的,這也是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老夫人說著,輕輕嘆息可惜緣分這種事每個準,文四一次偶遇了翟家的千金,一頭栽進去,兩人qíng投意合郎才女貌,認識不過數月便成了親。 啊?小刀驚訝,所以廖小青發了瘋么? 老夫人搖頭,我不知道,廖三小姐自他二人成親之后就不見了蹤影,很多人都說她負氣走了,大家都替她覺得惋惜。甚至連文四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人非糙木,文四曾經四處找她。 小刀皺眉,唉,那廖小姐該不會出嫁做姑子去了吧?還碰著個妖尼主持的廟。 前陣子我聽一個丫鬟說,有人在仙云廟附近看見廖三了,瘋瘋癲癲的,唱著一去釵頭鳳。老夫人無奈,我當日不信,沒多久就封山了。正巧你們要查仙云山,我就想到了山婆和老尼那茬。可能年紀大了吧,我總覺著這廟跟這些木頭人有點兒古怪,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