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裴蘺如是說,卻突然發覺自己對這門親事并不像以往那般滿不在意了。 他這是怎么了? 裴蘺自己愕然,本來,他該是對什么都無心的,無論是親事也好,丞相府也罷,如何與她見面才寥寥幾次,就—— 裘晚棠聞言,并不在意他冷淡的態度。前世他的脾氣可差多了,但她一直明白,這不過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說到底,她的夫君還是別扭的放不開。 不過日后她會好好調,教的。 裘晚棠悄悄勾唇。 “有一就有二,你兄長這樣心狠手辣,若他再要對我使計怎么辦?” 裘晚棠蹙眉,很是楚楚可憐。 裴蘺不耐的瞥她: “那與我何干?” 裘晚棠不說話,依舊眨巴著眼凝他。 “。。。” “。。。。。” “。。。。。。。” 對峙了幾秒,裴蘺不由別過頭,扔給她一塊玉佩。 “喚人來后廂找我。” 語罷,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只裘晚棠看見,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的側頰,茜色更甚。 她心頭一暖,撫著手中的玉佩,眼神柔和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親,昨天失約了(跪地),某瑟今天能更多少是多少(握爪),第一更~ 第一卷 18前世之吻 裴蘺與柳氏見禮告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甫一進門,就看到顧氏坐在主座上,裴磬正在她身邊伺候著。他微微訝異,但很快走過去,躬身道: “大伯母。” 顧氏慈愛一笑,虛扶他一把,道: “蘺哥兒回來了。” 待到裴蘺在她對面坐好,顧氏便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拿帕子壓了壓水漬。 “蘺哥兒,棠娘那邊如何,可醒來了?” 顧氏表情帶著關切。裴蘺想起裘晚棠言笑晏晏打趣他的樣子,鼻尖一皺,道: “不曾醒來。” 他的舉動有些孩子氣,顧氏噗嗤一笑,道: “馬上要成親的人,還像個孩子一般。” 顧氏是丞相府中最疼愛他的人之一,裴蘺小時便經常往大房跑,總是由顧氏帶著他戲耍玩鬧。是以在顧氏面前,他還是很自然隨意的。 “蘺哥兒見了棠娘罷,你覺得棠娘怎樣?” 顧氏溫聲問道。 裴蘺垂下眼瞼,低聲道: “也就這樣。” 但舉止著實可惡,老是來逗弄他。 他禁不住撫了撫自己還有些發燙的耳垂。 顧氏從他神情中便可略知一二,當下拿帕子捂唇,輕輕笑出聲來。 “蘺哥兒這么說,怕是很滿意罷?” 顧氏也有些想逗他了。 裴蘺臉一紅,忙爭道: “我何時說過滿意了,她這個女子,她——” “她”了半天,卻什么也說不出了。裴蘺撇了撇唇,決定不理會這些總耍著他玩的女人。 顧氏止了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蘺哥兒,大伯母是過來人,雖不說是火眼金睛,但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也是分的清的。棠娘是個好的,她明明是國公府的嫡長女,但并不以此矜傲,反倒舉止落落大方,謙遜端莊。她容貌出落的那般好,卻不曾自視頗高。我瞧的出來,這樁婚事,她是心甘情愿的。” 顧氏緩緩道,帶著幾分語重心長。 “你現在被謠言所纏,門檻低的嫁了是為的富貴權勢,門當戶對的要么不愿嫁,要么定是心中不肯的,能有棠娘這樣的女子,確是你的福分,你切記要好好珍惜,好好護著,莫再發生如今日一般的事了。” 顧氏說完這番話,便喚了丫鬟來攙著: “伯母有些乏了,先回去歪歪,你不必送我。” 她轉身,慢步離去了。 裴蘺獨自坐在座上,逐漸闔了目。有墨色濃睫在他投下一片陰影,他身側的裴磬瞅瞅他,不敢打擾,便垂頭候在一邊。 她是不同的嗎? 那個答案,裴蘺自己也不知道兇鳥獵食圖譜。 裘晚棠本是裝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但今天的事確實嚇到了她,提心吊膽了那么久。她繃緊的弦如今松了下來,竟是不由自主的真睡了過去。 她的意識在模糊之中,如同越過了前世今生,回到了那個她所熟悉的地方。 淅瀝的雨珠不停的灑落,把周圍印染的霧蒙虛幻,恍如煙波縈繞縹緲,籠罩在這片寂靜的土地。裘晚棠伸手去接雨絲,它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仿若無物。 濃云遮蔽蒼穹,裘晚棠遠遠望去,眼前卻是一座已成炭黑的府邸。斷壁殘垣,粗如抱木的梁柱破敗不堪,隱約可見它曾經的無限風光。 這是,哪里? 裘晚棠迷惘的望著四周,腦中有許多片段掠過,走馬燈一般,疾速而無聲。 在這灰翳的天地之間,有個人影映入了她的視線之中。那人紅衣耀目,在沉暮中獵獵作響。 裘晚棠不自覺的靠近他,他的墨發垂至腰際,如綢如緞,卻被風雨舞動的凌亂不堪。即便如此,仍掩不住那側臉的絕世之瑰麗。 夫。。。君? 裘晚棠動了動唇,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裴蘺全身都被雨水打濕,水珠順著他的瓷白妖嬈的面頰淌落,他的表情未變絲毫。眸底卻是深濃的看不見的黑,不見光亮,無窮無盡。 “她在哪里?” 他開口,目光定定的望著前方的殘舊,嗓音喑啞低沉。 一個侍衛首領打扮的魁梧男子單膝跪在他面前,左手持著一柄闊刀。 “稟告將軍,沒有發現少夫人。” 裴蘺聽了,淺淡一笑,輕柔道: “那就繼續找,找到為止。” 他的唇朱紅似血,上揚的眼尾帶有風情萬千。那點淚痣輟在其上,被雨水沖刷的昏昏暗暗。 “將軍,我們已經找了三天三夜了,這。。。” 那首領有幾分為難的說道。 裴蘺這才有所動,低下頭去看那首領。笑容未褪,更顯的魅惑人心, “我叫你,繼續找。” 他森白的齒襯著紅唇,幾縷發絲粘粘在光潔的額上,眉目如畫,卻叫人無端生寒。 那將領立刻低下頭,拱手道: “屬下遵命。” 雨下的越來越大,裘晚棠快要看不清那雨中的府邸,整個人都似漂浮在空中。 “哈。。。” 裴蘺兀的笑出聲,隨即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癲狂,那笑意回蕩在空曠寂寥的過道上,摻雜著無以名狀的哀痛。 裘晚棠想去握住他的手,冷不防整個人穿過了他的身體。 裴蘺手中緊緊的執著一支有些破損的鳳釵,恍惚的呢喃著: “我以為,我放了你自由的烽火修羅最新章節。” 那支鳳釵珠花已掉的干凈,上面的海棠紋刻也被灼的變了形。 “我以為,這是你想要的。” 他的臉上已分不清雨水和淚,有如失去了所有的生氣,黯淡無光。 “為什么,到最后你要這么走,你連一具尸體都不肯留下。”裴蘺蘊上眼,緩緩的綻開一個笑容。凄美至極,飛花入浩,顏依舊,媚如昔。 “晚棠。。。” 他把簪子貼上臉頰,手掌緊握尖端,刺出了猩目的鮮血。 血被雨水沖淡,沿著肘臂一直落到地上。 “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逃不開我的。” 他道,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入懷中。然后抽出了軟劍,鋒刃閃過白光,幾乎刺痛了裘晚棠的眼。 不要,她不要這樣,明明是她負了她,明明是她。。。。。 裘晚棠拼命的呼喊著,雙目赤紅,淚水幾乎染濕了她的衣襟。 “不要,不要,不要!!!” 裘晚棠想要去拉住裴蘺,想要告訴他,她活過來了,她現在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她在等著他來娶她,等著他。 但是誰都看不見她,誰都聽不見她的聲音。她明明嘶吼的嗓子都痛了,這里,依舊只有細碎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