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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開始這病是怎么來的,是有人傳染,還是從生病的老鼠身上得來?”平微打斷他,問。 這似乎問到點子上了,呂易垂下眼睛,道,“一開始是從一個村子里傳開來的,那日村里的一口水井里突然出現一具死尸,村里人都不認識,便隨意找塊地將他埋了,但從那日開始,就有村民開始莫名其妙的生病,先是頭疼作嘔,喉嚨腫大,接著肚子異常疼痛,最后吐血而亡。” “村長沒什么文化,以為是埋的那具死尸在作祟,也沒上報到官府,只找了個人回來做法事,想將那具尸體的魂魄安撫住,不料過幾日那做法的人也死了,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報了官。但由于時隔太久,村民經常到外活動,繼而蔓延到各地。” 平微沉思片刻,問,“整個村子的人都被感染了嗎?” “對...無一幸存,”呂易想到那日在村口見到的慘狀,隔著幾十丈都能聞到陣陣惡臭,街上更是有幾具七零八亂的尸體,當即讓人將這條村子燒掉。 “整條村子的人都感染是在什么時候?” “正月十九。” “才三天....”平微低喃,即便鼠疫可以人傳人,但這么短時間可以做到將一條村子覆滅嗎。他尋思了會,問呂易,“你們有查出些什么嗎?那具死尸是怎么到村子里的,有得出結論嗎?” “沒有.....”呂易有些慚愧地道,“我們都不敢靠近那條村子,查入城記錄也沒查出什么。” 平微無言地望向這位知州大人,旁邊賀洲道,“那具死尸是在水井里發現,有沒有可能是村子的水源被污染了,但村子里的人都沒在意,或者說他們即便封了那口井,但水流是相通的,村民服用了那些被污染的水,繼而導致感染瘟疫?” “有可能,”平微問呂易,“那條村子里的水井會流通到哪里?” “這個殿下無需擔心,我們已經將那村子里的水井都封蓋了。” “嗯,糧食還夠嗎?” “不夠....” 呂易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已經向別的地方緊急調過來了,但還在路上...又因為余安也出現瘟疫,很多地方都不敢派人過來。” 還好朝廷讓五皇子過來了,呂易曾一度以為禹州會被放棄,因為過于嚴重的疫情。 “還剩多少糧食了?能撐多久?”平微問。 “最多七日。” “湘南、廣泉、建文和瑯橋這幾地都不肯幫忙嗎?” “肯是肯,但他們都怕疫情蔓延過來,也想要囤點糧食,不肯調太多過來。” 平微沉默了會,“現在我們先將瘟疫控制下來,糧食那些我會去催促,藥材還夠嗎?” “也不夠,”呂易老老實實地道,”但殿下你們不是帶了很多過來嗎?” “禹州得病的人這么多,或許也撐不了多久,晚點等慶先生他們回來,聽聽他們的意見才能做判斷,”平微望向呂易,眼神有些嚴肅,“呂大人一定要將禹州封鎖起來,不要再讓一個人出去。要是做不到,我會給廣泉傳信,向他們借些士兵過來。” 話里的威脅清清楚楚傳進呂易耳里,廣泉有大齊最為精銳的北庭軍,和禹州的不是一個等級,要被那些人圍住,可整個禹州就應該是密不透風的了。 呂易戰戰兢兢地應下,又像有什么想說,欲言又止好一會兒,見平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殿下,我們禹州...會被放棄嗎?” “如果一個月內還是沒任何變化,人數還是在不斷上升,可能就只能這樣了,”平微抬眸,望進知州的眼里。 “但如果放棄禹州,萬一敵匈那邊趁亂攻進來,可得怎么辦?” “我會和廣泉的將軍們溝通的,”平微抬手拍了拍呂易的肩,“我說這么直白,是希望知州大人能做最壞的打算,但我一定會盡力幫助禹州,盡量不會到要被舍棄的地步,請呂大人配合我。” “好,”呂易何嘗也不是希望禹州能好起來,他雙眼濕潤。 “呂大人有讓人去打掃各個街道的污水渠道嗎?” “沒有。” “從今夜開始每日打掃街道,嚴格監管賣水的鋪子,每晚都要及時排出污水,疏浚溝渠,明白了嗎?” “明白。” “像青樓作坊這些地方都要關閉,近期內城內也不要舉辦任何活動,民眾可以出來,除了勞作外都不可私下進行聚會,一經發現立即處罰,禹州府內還有多少銀兩?” “有幾萬兩。” “每戶都分發十兩銀子吧,就當是安撫他們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平微望向呂易,“有問題嗎?” 呂易搖頭,全部應下。 “另外我會讓醫官們寫下預防瘟疫的法子,大人命人抄寫下來貼到每條街的街口,讓大家都知道。如果發現自己有類似感染的跡象,一定要讓他們通知官府,不要藏著瞞著。現在他們看病都是自己花錢嗎?” 呂易遲疑了下,點頭,“需要。” 平微尋思了下,“改為免費吧,為防有些人為了省下高昂的藥費,硬是瞞下來。” “但這樣我們的負擔會變得很重....” “不要緊,我會傳信給陛下,讓朝廷撥下銀兩,”實際上平微這次出行也帶了不少銀子,他溫聲道。 呂易一一記住,“殿下還有什么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