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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身上衣服的款式,應(yīng)該是要來參加宴席的人,但不是都到齊了嗎。 ——他從來不會在統(tǒng)計人數(shù)這種小事上出錯。 “去看看那人是誰,”連錚隨手抓住個小太監(jiān),吩咐道。 小太監(jiān)應(yīng)聲奔去,卻在離對方約莫五尺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似乎收到極其大的驚嚇。 怎么回事,謝連錚眉頭緊縮,在感到奇怪之余又有幾分怒氣,大步向前,打算親自看看是誰冒然前來。 平微昨日去了一趟皇宮,雖說去到后直奔同心殿和華清宮,沒怎么去好好逛過,但只這兩個殿已經(jīng)對整座皇宮的布局有個大概印象。崇帝注重享受,又頗為多才,將宮里布局得極為精巧,花草的種植和宮殿的設(shè)計都有呼應(yīng)。 然而今日來到這望月臺,相比皇宮靈氣十足的布局,卻是肅穆許多。毫無一點裝飾物,僅有條八十多米長的走道,四周空蕩無物,唯有拿著燈火的宮人沉默作伴。 而這條路的盡頭,登上那座高樓就是今晚宴席所在。 平微身上的衣服足有五斤多重,他頭戴朝冠,中間一根金釵固定發(fā)絲,外披一件黑色狐裘,里面大紅色的衣服內(nèi)繡著四團(tuán)五爪金龍,腰帶處還系有一玉佩。 正如他今早所言,穿上后非常好看,但壞就壞在,這衣服不單重,還十分影響行動,過于繁瑣的設(shè)計讓他每次邁開的步子都很小。平日一盞茶時間就能走完的路程,今日足足用多一倍時間,好不容易快走完,正想松口氣,卻見有個小太監(jiān)跑過來。 怎么了? 平微望過去,還沒開口詢問,那人卻借著兩旁燈火,看到了他身上的衣裳。 唯有皇家才能穿繡有五爪金龍的衣服..... 小太監(jiān)成了今晚第一個知道平微身份的人,肝膽俱裂地一下跪在地上。 “殿…殿下……” 平微聽到那稱呼,無奈地笑了,抬頭想要繼續(xù)往前,卻看到了高處站著門外的謝連錚。 面帶慍色與好奇,似乎還沒知曉他身份。 于是平微加快步伐,決定讓他那位二哥早點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存在。 連錚提步走下石階,沒走幾步就和底下上來的人撞了個正著,他毫無防備,僵在原地。 “皇兄好,我是謝緒,字平微,”對方彎彎眉眼,笑瞇瞇地道。 這個姓...... 連錚想怎么否認(rèn)都沒用,他愣在原地。 “初次見面,沒想到皇兄會親自出來迎接,臣弟也明白皇兄現(xiàn)在需要時間來平復(fù)心情,不過.....”平微很是“體貼”地指了指里面,道,“宴席快要開始了,我得趕緊進(jìn)去,皇兄呢?” “我....我得去喊人過來上菜,”謝連錚怎么都沒想到陛下會在今日給他這么大個驚喜,無力地伸手扶了下旁邊護(hù)欄,深吸口氣道,“那平微你先進(jìn)去。” “嗯。” 宴席內(nèi),平微一進(jìn)門就引起陣陣驚呼,他走到大皇子謝適面前,見關(guān)越也在旁邊,便在問好后也和關(guān)大人打了個招呼。 “我沒看錯吧?這人穿的是皇子才有的衣服嗎?” “怎么突然又冒出個皇子來,是陛下特意安排的嗎。” “我以為今夜只是簡單吃頓飯,沒想到啊......原來今年上元搞這么隆重是為了這位,前幾日禮部和戶部白吵了。” … 謝適沒說話,周圍臣子們卻轟然炸開,將他心里的話全說出來。 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問,“平微先前一直都在哪?怎么現(xiàn)在才回宮里。” “先前一直在余安待著,臣弟也是幾日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平微一本正經(jīng)地胡扯道,實際上他從十八歲那年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謝適暗自記下他說的那個鎮(zhèn)。 關(guān)越?jīng)]怎么說話,他見時候差不多了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平微原先是沒位置的,但謝連錚讓人抬了張桌子與坐墊進(jìn)來,安排在謝適旁邊,仿佛是要故意膈應(yīng)他,讓他無法忽略平微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皇子。 戌時八刻,眾人就坐,唐公公出現(xiàn)在最上方,高喊,“陛下到——!” 所有臣子起身跪下,崇帝與皇后在簇?fù)硐伦哌M(jìn)殿內(nèi)。 “參見皇上。” 崇帝站在最高處,面向底下,“眾卿平身。” 這下,這場籌備已久的上元佳宴才正式拉開帷幕。 第9章 侍女們端著佳肴美酒從后方走出來,為諸位臣子滿上。 崇帝舉起酒杯,“今夜上元佳節(jié),朕與眾卿在這望月臺下同慶,諸位不必緊張,當(dāng)作是自己家,隨便就好。不過我先提一句,今夜只閑談,任何關(guān)于朝堂的事都不準(zhǔn)提。” “謝陛下,”底下臣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平微把酒杯放到嘴邊,很小心地舔了口。除了怕等下會全身泛紅外,他還想起中午和賀洲的對話,對方說要把他灌醉對他為非作歹,為了避免待會回家有什么“不好的事”,他還是謹(jǐn)慎為妙。 旁邊謝適注意到他幾乎沒有變化的酒杯,瞥了眼,沒說話。 這場宴席一開始是靜寂的,皇帝對食物的興致遠(yuǎn)遠(yuǎn)高于和臣子們聊天,只偶爾抬頭與二皇子謝連錚聊幾句,多半是贊揚(yáng)他最近辦的事又快又好。 而這邊的謝適和平微,像是被遺忘似的,一句不提。 大皇子被陛下冷落,換做平日謝連錚難免會心生得意,出言奚落幾句,然而今日突然殺出個平微,他不知陛下葫蘆里賣的的什么藥,心里驚疑遠(yuǎn)多于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