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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為,他會恨她的,就算不恨,心里也會有疙瘩,別說幫忙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蘇婉稍稍沉默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既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霍大人應該也聽說了,陛下病重,一直昏迷不醒,qíng況不太樂觀。 想到躺在g上,無知無覺的丈夫,蘇婉心如刀絞,眼睛微濕,但她知道還有外人在場,微微垂下眸子,很快就控制住了qíng緒, 陛下的病到底如何了?霍淵終究是忍不住問道。 雖然,他的確有些怨恨,顯德帝搶了自己的妻子,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顯德帝的確是個難得的明君,而且,十分理智,在大是大非上,也能將公事和私事分開,這從顯德帝對他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 至少,顯德帝并沒有因為蘇婉的事qíng,就對他進行打壓,也沒有將他架空,收回他手中的權力,只要他有能力,他便肯用他,只憑這一點,他的心胸就已經不是常人可比。 蘇婉臉色一黯,說道:太醫說,陛下若是醒過來,一切安好,若是醒不過來,怕是就 說到這里,她鼻子一酸,眼神卻堅定起來,繼續說道:不過,我相信陛下一定能夠醒過來,他不會拋下我們母子三人不管的。 何況,她肚子里現在又有了一個小生命,他之前不知道有多歡喜,他怎能么舍得離開他們呢? 見到蘇婉對于顯德帝如此信任,直到現在都不肯放棄,霍淵亦是覺得有些心酸。 若是當初,她也肯用這種方式對待他,無論發生什么事,都愿意相信他,不肯放棄他,他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但是,霍淵轉念又想到,顯德帝待蘇婉如此真誠,多年來,獨寵她一人,給她無上的地位和寵愛,只憑這一點,他就永遠比不上他,也怪不得蘇婉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想到這里,霍淵就釋然了。 可惜,我這么想,不代表別人也這么想,有些人恨不得陛下永遠不要醒過來,好扶持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蘇婉語氣盡量平靜地說道,我想替陛下保住皇位,就必須跟他們對上,還請侯爺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妾身拜謝了。 說著,她便從寶座上站起身來,向霍淵深深福下身去。 霍淵見狀,立即側身避開了她的禮,急忙躬身行禮說道:娘娘不可,娘娘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原本就效忠于陛下,就算娘娘不說,微臣也不會背叛陛下,轉投他人,這本就是微臣應該做的,實在當不得娘娘一個謝字。 聽霍淵如此說,蘇婉也不好執意行禮,便直起身來,微微搖了搖頭,感激地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是要謝的。 蘇婉很明白,霍淵的這個決定,其實十分冒險。 她雖然對皇上有信心,但其他人卻未必。 萬一皇上醒不過來,而大皇子又登上皇位的話,這些之前幫她的這些人,可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他這是拿著整個侯府的命運再賭,她又豈會無動于衷? 這個qíng分,她記下了,同時,對于當年的事qíng,她也釋然了,徹底放下了心結。 霍淵的同意,讓蘇婉大松了一口氣。 想要守住皇位,只憑那些文臣還不行,最重要的是要有武力。 如今,靈璧侯府掌握著前軍都督府,昌武侯掌控著左軍都督府,定遠侯帶兵在外守衛邊疆,雖然鞭長莫及,怎么也是個震懾作用,御馬監的禁軍,傅黎手中的錦衣衛,還有其他親衛軍,如今,都是擁護她的,若是沒有意外,胡妃和大皇子等人,基本不可能bī宮成功。 何況,以張文和為首的內閣,還有他們身后所代表的龐大文官幾天,也是站在陛下這一方,支持九殿下的。 大皇子和理國公府拉攏到的大臣,基本都是官職比較低的大臣,就連理國公原本掌管的右軍都督府,也早在陛下的分化下,四分五裂了,如今,理國公能夠掌控的勢力,不足右軍都督府的三分之一。 但是,大皇子卻是拉攏到了中軍都督府。 一直以來,都是英國公府掌控中軍都督府,即便英國公蘇垚早就退居二線,讓兒子上位,甚至,顯德帝還派人接手了中軍都督府,但是時間還是太短了,英國公對于中軍的影響力依舊很大,可以說,投靠大皇子,是英國公府的決定。 蘇婉也見了見錢谷義。錢谷義果然被調入了都察院,成了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跟都察院那些嚴肅古板的言官,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這個錢胖子實在太油滑了,沒過多久,就在都察院混的如魚得水,在朝堂上跟人吵架,簡直所向披靡,偏偏他又很會做人,讓人簡直又愛又恨。 錢谷義雖然油滑,但他對皇上的忠心卻也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是現在這種對皇上不利的形勢下,他也沒有動搖。 不得不說,顯德帝看人的確很準,而且知人善任。 他親手提拔上來的人,鮮少有被策反的。 翊坤宮,胡妃正在跟大皇子梁梓說話。 比起前幾個月的消沉,如今的胡妃卻是神采飛揚,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 她一臉喜色地看著大皇子說道:本宮得到了十分可靠的qíng報,陛下這次,恐怕很難熬過去了,這可是你的大好機會,一旦陛下駕崩,就會另立新君,你是大皇子,擁有先天的優勢,皇帝之位,非你莫屬。不過,本宮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皇上醒過來,我們一切都完了。 所以,這兩天,她就準備動手了。 大皇子有些不安,眼中甚至流露出幾分懼色,說道:母妃,父皇并不想讓兒臣做太子,兒臣有自知之明,實在不是做皇帝的料,母親,您還是及時收手吧?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父皇吉人天相,一定會轉危為安的。 梁梓是真的不想做皇帝,他跟胡妃不同,他從小就胸無大志,只要做一個吃喝玩樂,無所事事的藩王,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本宮真是白生你了。胡妃被他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在他的臉上,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本宮怎么會生了你這么一個廢物,簡直丟盡了本宮的臉。你若是心里還有我這個母妃,這種話以后都不要再說了,知道了嗎? 梁梓垂著頭沒有說話,看起來蔫頭耷腦的,沒有jīng神。 你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嗎?胡妃捂著自己的胸口,指著他的鼻尖罵道:你若是不當這個皇帝,不但是我,就連你的理國公府,你的外家,也會被滿門抄斬,你就忍心看著我們去死? 梁梓抬起頭來,說道:母妃,只要你們不繼續錯下去,兒臣再求一求父皇,父皇一定不會為難母妃和外公家的。 已經太晚了。胡妃yīn沉著臉色,搖了搖頭說道,在他們跟晉王勾結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陛下沒有聲張,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而且,你父皇還不知能不能醒過來呢?胡妃冷笑道。 不會的,母妃。父皇不會有事的,只要我們誠心向父皇請罪,父皇一定會饒恕我們的。梁梓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給我住口!這個皇帝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再說這種話,就別認我這個娘。胡妃說完,就拂袖離開。但其實她心里并不怎么生氣,反滋生了新的野心 兒子無能也好,以后也便于她掌控,他以后只要安心當個傀儡皇帝就好了,一切都jiāo給她來代勞。那到時,她會讓胡家權傾天下,連皇族都要對胡家卑躬屈膝,俯首帖耳,看胡家的眼色行事。 梁梓被單獨留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 梁梓出了翊坤宮后,猶豫了一會兒,神色突然堅定起來,竟是向勤政殿的方向走了過去。 勤政殿,涵室。 顯德帝閉著眼睛躺在g上,比起往日來,他消瘦了許多,蘇婉正給拿濕過的巾帕替他擦臉,擦手,她擦得很仔細,很專注,就好像眼里只有這一件事,一邊擦一邊說這幾天發生的事qíng,就好像平時他們說話那般。 團團和圓圓都很擔心你,他們一向人小鬼大,年紀雖小,卻已經懂事了,有些事qíng,就算我不說,他們也知道。你若是還不醒過來,兩個小家伙恐怕都要哭了。 說到這里,蘇婉臉上的微笑,也緩緩消退,她將手中的濕帕,扔到宮女端著的銅盆里,揮手讓他們都退下,她俯下身,輕輕趴在他的胸膛上,聽到他胸腔里傳來的有規律的心跳聲,蘇婉心里的恐慌和絕望才會減輕一些,她才會有片刻的心安。 直到現在,她才清楚地感覺到,他對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只是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臟就痛得沒有辦法呼吸。 若是他死了,她也不想獨活。 以前她不能理解那些殉qíng的qíng侶,現在,她卻能理解了。 他早已經融入了她的生命,若是失去了他,她的人生將不再完整。 既如此,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蘇婉埋在他的胸前,眼淚一顆一顆地滴落下來,沒入了他的衣襟,沒一會兒,他胸前的衣襟便濕透了。 陛下,快醒過來吧!我真得要撐不下去了。 這種隨時隨刻都要失去他的感覺,幾乎要將她bī瘋。 梁宏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胸口有點沉,有點悶,隨后,他就看到了趴在他胸前的蘇婉。 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容,剛想要抬手去摸摸她的頭,卻突然發現,自己全身乏力,即便是一個抬手的動作,都如此吃力,手臂仿佛重逾千斤。 但他還是,艱難地抬起手來,將手放在了蘇婉的背上,輕輕的拍了拍。 原本還伏在梁宏胸口小聲抽泣的蘇婉,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便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急切,驚喜,還有一絲惶恐不安,生怕又是自己的幻覺。 陛下?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正含笑看著他的顯德帝,不敢置信地輕聲呼喊道,生怕聲音大了,將這個美夢驚醒一般。 若是這只是一個夢,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婉兒,顯德帝聲音嘶啞地喊了她一聲,這段時間,你受苦了。嚇到你了吧? 即便他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么事qíng,但是,他完全能夠想象的到,她這幾天,恐怕一直都在擔驚受怕吧! 在確定不是做夢之后,蘇婉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歡喜地再次落下淚來,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只要你醒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