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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此時像避瘟疫似的,脫身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避到了五步之外,看著他的眼神既羞惱,又充滿了戒備,心里卻為自己剛才的反應感到羞恥不已。 夫人到底在怕什么?顯德帝倒是沒有再bī迫她,依舊站在原地,帶著一絲安撫對蘇婉說道,這里都是我的人,朕保證這里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進來。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見蘇婉依舊不肯說話,他輕嘆一聲,負手說道:朕是真的喜歡夫人,如若不然,朕怎么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跟夫人約會?而且,夫人剛才對朕也很有感覺不是嗎?既然霍愛卿不了解你的好,不肯憐惜你,你投入朕的懷抱又有何不可?夫人年紀輕輕,難道就甘心這么一直空守閨房? 說完,他便緩緩向蘇婉走去。 你別過來!蘇婉又往后退了幾步,厲聲說道。 顯德帝見她如此戒備自己,頗有些無奈地停下了腳步,含笑道:好,你別激動,朕不過去就是了。 蘇婉剛才被他嚇壞了,也被自己的反應給嚇壞了,所以,才會避他如洪水猛shòu,但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反應過度,又不由微微臉紅。 只是,面對顯德帝,她是真得不敢有絲毫放松。 蘇婉平復了一下心qíng,對顯德帝道:陛下,您都有那么多妃子了,何必再來招惹臣妾?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正如陛下之前所說,萬一此事被人發現了,眾人譴責的不是陛下,而是我這個弱女子,到時候誰肯來救我?若陛下真得像你說的那樣,喜歡我的話,就請您放過我吧? 蘇婉不是沒想過順從顯德帝,為自己求一道護身符。 可是不行,一來她還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二來,伴君如伴虎,這可不是說著玩的。他對自己感興趣的時候,自然會護著她,可若是他膩了自己,那他還會護著她嗎?恐怕到時候她處境,比現在還要不堪。 當然,這并不表示,她就要舍棄皇帝這根粗大腿,但絕不是用這種獻身的方式。 顯德帝的神色冷了下來,被三番兩次的拒絕,即便他再有耐xing,現在也差不多用光了。 一時的拒絕,對他來說很新鮮,也是一種樂趣,但是一直拒絕,那就是對方不識抬舉了。 尤其是,他還為了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的時候,這種不識抬舉的表現,就更令人惱火了。 蘇婉感覺到顯德帝身上微妙的變化,心里頓時一個咯噔,她可從未想過要徹底得罪皇帝,若是真得惹怒了他,她焉有命在? 陛下 蘇婉正要說話,顯德帝突然打斷了她。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拒絕朕了。他一邊說,一邊向蘇婉走了過去,但這一次,蘇婉卻不敢再后退了。 顯德帝走到蘇婉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沒有了之前的溫柔,取而代之地是不容置疑的qiáng硬,只聽他冷冷說道:朕不會一直像現在這樣這么有耐xing,也從來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朕。這種事,朕不希望還有下次,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蘇婉心里驟然一冷,她當然明白顯德帝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如果下次她再拒絕他,恐怕就真的是她的死期了。 陛下!見到快要走到門前,蘇婉忽然出聲喊住了他。 顯德帝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身,似乎在等著她說話。 蘇婉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步走到了他面前,輕聲說道:陛下,妾身可以跟您做個jiāo易嗎? 顯德帝顯然沒想到蘇婉會說這種話,頗為玩味地挑了挑眉,jiāo易?你想跟朕做jiāo易? 他富有天下,竟然有人大言不慚地說要跟他做jiāo易,而且還一個讓他十分感興趣的女人,這讓顯德帝感到十分新鮮和有趣。 是。蘇婉有些艱澀地出聲說道。 什么jiāo易,說來讓朕聽聽。顯德帝顯然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想知道對方玩什么把戲而已。 他也不急著要走了走到一旁的一張jiāo椅上坐了下來,看著蘇婉。 陛下請稍等! 蘇婉說完,便背過身去,解起了自己穿的那身鳳穿牡丹朱紅長襖。 她這么gān脆的模樣,倒是讓顯德帝微微吃了一驚,隨后便失笑道:夫人的主意未免也改變的太快了,之前才剛拒絕朕,現在就在朕面前寬衣解帶 話還未說完,就見蘇婉已經轉過身來在,手中已經多了一樣東西。 蘇婉的臉上還帶一絲尷尬的微紅,她之前知道要進宮后,便打算帶著白藥配方進宮,若是有機會見到皇上便獻給他,也好為自己爭取一些籌碼。但她怕丟了這個配方,所以不敢放在荷包或者其它地方,便讓綠芙在她要穿的里衣上fèng了個小口袋,將寫著配方的紙折疊之后放了進去。 現在她手里拿著的,便是白藥的方子。 顯德帝也知道自己搞錯了,但他卻沒有尷尬之類的qíng緒,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他承認,自己的興趣又被蘇婉給重新勾了起來。 陛下您親自看看就知道了,臣妾都寫在了上面。蘇婉說著,便上前將寫著白藥配方的紙張呈了上去。 顯德帝接過來之后,沒有立即去看,反而輕輕嗅了嗅,因為上面還沾染著蘇婉身上的那種幽香,隨后才漫不經心地打開看了幾眼。 蘇婉先是滿頭黑線,但是很快,她的神色就變得緊張起來。即便你對自己的方子有自信,但關乎自己的身家xing命,總免不了有幾分緊張。 此時,顯德帝的神qíng也從剛才的散漫變得認真起來,連身體都坐直了,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不知看了多久,他才抬起頭來,用一種略顯復雜的目光打量了蘇婉一眼,才緩緩問道:這個配方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聽到顯德帝發問,蘇婉反倒輕舒了一口氣,說道:陛下放心,這個方子在這個世上上只有臣妾有,陛下是第二個看到它的人。 這么說,這個方子是你的杰作?顯德帝問道。 他倒是沒有懷疑這個配方寫的功效,料她也沒這個膽子欺騙他。何況,他只要讓親信太醫配制出來,再找人試用一下,就會知道真假。他只是好奇這個方子的來歷。 而且,如果這個方子還有其他人知道的話,對他來說,可就沒那么有價值了。 是的。蘇婉心里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了。這個配方雖不是她的杰作,卻是外公畢生的心血,她拿來用一下,相信外公知道后也不會怪她的。何況,若是她說不是,她又如何解釋這配方的來歷? 若說是在古籍中看到的,他一定會命她重新找出那本所謂的古籍的。 顯德帝才不管這配方是不是蘇婉創制的,他只想知道,這方子是不是獨一份,如此就足夠了。 甚好,這的確算得上是一份大禮!顯德帝說道,到底是你想要跟朕jiāo易,還是昌武侯府想要用它跟朕jiāo易? 陛下,是我自己。蘇婉堅定地說道,跟昌武侯府沒關系。 顯德帝聽到這里有些驚訝,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了蘇婉一番, 你自己?他問道。 也不怪他這樣問,畢竟,這時候的女人基本是沒有真正的自我的,都是以夫為天,以夫家的利益為利益,畢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像這樣代表她自己的女子,他到底第一次遇到。 若是其他女子掌握這等方子,絕不會想到要代表自己跟他做jiāo易。就算她們有自己的私心,但關乎一府的生死榮rǔ,她們就算是再不舍,也會奉獻給家族,為整個家族謀取利益。 女人若是離開家族,還如何存活? 偏偏他遇到的這個人,卻說代表了她自己,跟夫家無關。這說明,她根本就不在乎昌武侯府,也沒把自己當成昌武侯府的人。 對,就是臣妾自己。蘇婉再次斬釘截鐵地說道。 哈哈哈哈顯德帝突然大笑了起來,看起來似乎十分高興,好,朕就跟你做這個jiāo易。這個你字,他特意加重了語氣,將蘇婉當成了獨立的一個人,而不是某個人或某個家族的附屬物。 他就知道,若是昌武侯府想要用這個方子跟他jiāo易,必定不是蘇婉出面,而是霍淵親自出面了。 然而,跟蘇婉做jiāo易,比跟昌武侯府做jiāo易,更符合他的心意。 昌武侯府如今已經足夠勢大了,他的私心,是不愿意見到昌武侯越發qiáng盛的,若是昌武侯府勢力大到連他都開始忌憚,那他就不得不向他們下手了,不過,他現在還不想除掉昌武侯府。 笑完之后,顯德帝突然看著蘇婉嘆息道:從第一次見到夫人開始,夫人就總是讓朕對你刮目相看。朕對夫人的喜歡是真,可你卻總是拒絕朕,真是讓朕不知該如何對夫人了。 蘇婉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語。 幸好,顯德帝只是感慨兩句而已,他又說道:你有什么要求盡快提,只要不過分,朕都會答應。白藥出售之后,朕還可以給你一定的利潤,當然不會太多,頂多半成。朕會將這一條寫在條款里,就是你離世之后,這利潤還可以傳給你的孩子,你看如何? 他說的這個半成,當然不是所有利潤的一半,而是一成的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五的利潤,但對蘇婉來說,足夠她十分奢侈的過完一生。 不,陛下,蘇婉抬起頭來看著他道,若是臣妾離世之后,陛下就將這半成的利潤也收回去吧!因為此生我是不會有孩子了。 她不能生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想為霍淵生孩子。 就算將來有幸和離出府,她也不會再嫁。 因為和離之人,根本嫁不到什么好人家。頂多也是做人的繼室,給人當后娘罷了。若真如此,她還不如不和離。有錢,上面又有人庇護,她便是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至于那些流言蜚語,只要把大門一關,管他們說什么呢!反正她聽不到。 顯德帝顯然是了解蘇婉的qíng況的,但他卻不認為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勸道:你也不要太過悲觀,朕可以讓太醫院的御醫為你調養調養。 但蘇婉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我臣妾不想生孩子。 準確來說,她不想為不喜歡的男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