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她話沒說完，就被太夫人嚴厲喝止了。

    太夫人看她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厲聲說道：圣旨你也敢質疑，你自己想死也別連累我們侯府。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糊涂話，你直接給我滾回老家去！我們家可要不起你這種媳婦！

    太夫人一番訓斥，嚇得王姨娘一下子癱坐在地，臉色白得像鬼一般，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太夫人見她如此，到底也有些心軟，但依舊冷冷說道：這是陛下給我們家的恩典，大家喜歡還來不及，你在這里哭喪著臉給誰看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圣旨不滿呢！若真如此，你就是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王姨娘理智慢慢回籠之后，才發現自己說了什么蠢話，太夫人雖然嚴厲，卻也是為她好，頓時羞愧無比，感激地給太夫人磕了個頭，沒臉再呆在這里，用帕子捂著臉走了。

    太夫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坐在了暖榻上了，轉眼看到二太太還在旁邊，立即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我這里不用人伺候，你也回去吧。

    二太太這才笑著行禮退下了。

    太夫人有些心煩意亂，就躺下休息小憩一會兒，然而，她卻怎么也睡不著，怎么都覺得這個圣旨來得有些蹊蹺，而且時機也太巧了，蘇婉前一天剛跟她進宮，這圣旨后腳就到了。雖然在理智上，她并不想多想，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總是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想到某個可能，還有種心驚ròu跳之感。

    但隨后，太夫人就失笑搖頭，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陛下何等人也，怎么可能會看上她？

    何況，那小蘇氏雖然有些顏色，卻也并非那種絕世無雙的大美人，一定是她想多了。

    太夫人做好心理安慰，這才漸漸睡了過去。

    焦公公樂顛顛地回宮復命了，不出所料，他果然立即被圣上召見了。焦公公努力壓抑住心中的興奮，整理了一下衣冠，又使勁拉了拉自己的臉皮，露出一個恭敬又謙卑的笑臉來，這才弓著身子快步走進了勤政殿。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陛下，甚至見過的次數還不少，但這次面圣，卻決定了他將來的前途和命運，他心里自然緊張無比。

    奴婢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顯德帝正在批閱奏折，根本沒有搭理他。

    焦戎也有什么不滿，見陛下不說話，他就垂頭默默地跪在下面，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謙卑笑容，一點不耐煩都不敢有，只偷偷地用眼神看了楊永一眼。

    楊永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焦戎心中一定，焦躁的心這才平靜下來，笑容越發謙卑起來。

    過了大約一刻鐘，顯德帝終于放下了最后一份折子，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楊永見狀，立即從小太監手中接過茶盞，親自奉給了顯德帝，又親自給顯德帝揉捏肩膀，力道恰到好處，將顯德帝伺候地十分舒服。這種推拿手法，還是他特地跟一位老太監學的。

    不只是這點東西，為了迎合顯德帝的喜好，他可是廢了極大的心血，功夫不負有心人，顯德帝會寵信他，甚至還將東廠jiāo給了他打理，就是因為他合了陛下心意，用著順手，否則，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有好幾位，怎么就他當了東廠提督？

    不過，別以為他這位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就是宦官中職位最高的了，要知道，壓在他頭上的，還有一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呢！那才是真正的內廷首相，就算他要辦什么事，也要請示掌印太監批準的。

    可惜，陛下為互相制衡，是不可能讓給掌印太監兼任東廠的，因此兼任東廠提督的，都是秉筆太監中其中的一位。

    如果楊永失去了陛下的寵信，他東廠提督的位置隨時有人取而代之，因此，他才極力拉攏提拔焦戎，將來也算有個助力，就算犯了錯，也有人為他說話。

    他現在倒是不會肖想掌印太監的位子，只求坐穩現在的位置。

    畢竟，現在這位掌印太監，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監，想要搶他的位子很難，除非老太監退休，或者犯下大錯被革職，否則，只能等到楊永卸任了東廠職務，而且還得圣寵，才有可能升任這個位置，否則，一輩子也別想。

    顯德帝喝了茶，恢復了jīng神之后，才看向焦戎，懶洋洋地問道：說說吧，你這次去昌武侯府宣旨，到底是個什么qíng況？

    回稟陛下，事qíng是這樣的，奴婢去了昌武侯府之后焦戎整理了一下思緒，有條不紊的將他宣旨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陛下的表qíng，在說道昌武侯夫人去英國公府之后，他果然看到陛下的眉頭皺了一下。原本對那個猜測，焦戎只確定了七八分，現在卻完全確定了，陛下是真得在肖想昌武侯夫人。

    可惜，直到他說完，陛下也沒什么表示，惹得他也一頭霧水，心里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顯德帝聽完之后，微微點了點頭，就揮手讓他下去。

    焦戎心中失望，乖乖地應了一聲，正要站起身來慢慢退出去時，想來想去，卻怎么都不甘心，又重新跪了下來，鼓足了勇氣說道：陛下不要怪奴婢多嘴，只是奴婢宣旨時，見到昌武侯夫人臉色極差，身體看起來也很孱弱，似乎隨時都要暈倒似的。當時，奴婢還多嘴問了一句，可昌武侯太夫人只說蘇夫人大病初愈，并無大礙，但奴婢卻打聽到，昌武侯夫人在英國公府那段時間時，好像還請了太醫

    顯德帝銳利的眼神直接看向焦戎，冷冷質問道：你說得是真的，沒有騙朕？

    下面的人是個什么德xing，他心里清楚，最是會夸大其詞，添油加醋，這也是他最厭惡的，因此，他的語氣極為嚴厲。

    奴婢敢用自己的小命擔保，奴婢所說全部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謊言。焦戎雖然心中驚懼萬分，但還是壓下懼意，咬著牙斬釘截鐵地說道。

    顯德帝也不說話，只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焦戎被陛下看得汗如雨下，身體也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但還是硬撐著沒有改口。

    顯德帝這才移開目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用和緩的聲音說道：好！朕知道你是個好的，也相信你不會騙朕的。行了，你先下去吧！記得此事不要外傳。

    是，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的，絕對不會泄露半點，請陛下放心！奴婢告退！焦戎聞言，身上頓時一松，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走一般，但他的jīng神卻十分亢奮，他qiáng撐著給皇帝行了禮，慢慢地退了出來，雖然身心疲憊，臉上卻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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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替美人兒出氣

    焦戎出去之后，顯德帝才仿若漫不經心地說道：蘇夫人去英國公府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查清楚之后，詳詳細細地告訴朕！

    是，奴婢遵旨！楊永立即笑著回答道，頓了頓他小心又問道：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不知陛下您打算在哪里用膳？

    顯德帝略略想了想道：就去坤寧宮吧！皇后最近身體不太好，朕現在也忙完了，正好去看看她。

    顯德帝現在的皇后，姓寧，是他的原配嫡妻，出身于rou文屋，也是先帝親自為他挑選的。

    那時的顯德帝已經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了，但先帝還是下意識地對他有些防備，畢竟在這之前，他曾經被太子bī宮造反過，只是沒有成功罷了，因此，先帝只給他選了一個五品翰林的女兒做王妃，可惜，這位寧翰林在女兒當上皇后不到一年就病逝了，雖然追封了爵位，但到底只是死后的殊榮罷了。

    而寧皇后的兄長，也是個立不起來的，文不成武不就，只知吃喝玩樂，但顯德帝還是看在寧皇后為他生了一雙兒女的份上，封了她兄長一個昌寧伯的爵位。

    不過，寧皇后的弟弟倒算是有些真才實學，前幾年中了進士，現在在禮部供職，做了個小小的禮部主事。

    盡管寧皇后的身份不算太低，但是跟其他幾位出身公侯之家的妃子比起來，就不夠看了，若非她肚子爭氣，生了一雙兒女，本身又jīng明能gān，將事qíng做得滴水不露，皇帝又比較敬重嫡妻，否則，恐怕早就坐不穩后位了。

    可惜，她在生五公主的時候傷了身體，身體就開始垮了，一年總得病個幾次，偏她又是個好qiáng的，不肯放權，又愛事事親力親為，這病就一年重似一年，據太醫的說法，怕是撐不了幾年了，這還是比較保守的說法。

    這個消息，被寧皇后極力壓了下來，不肯讓顯德帝以及其他人知曉，因為她知道，顯德帝一旦知道此事，必定會讓她將打理后宮的權力分出去的，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失去了手中的權力，她的一雙兒女會落到何種下場。因此，就算是為了一雙兒女，她無論如何都要硬撐下去。

    坤寧宮。

    得到陛下要過來用膳的消息，寧皇后立即讓人給自己梳妝打扮，務必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一些，免得被陛下看出端倪。

    但看著銅鏡里，自己那日漸消瘦的容顏，和濃妝都遮掩不住的疲憊和病容，寧皇后不由苦笑一聲，

    如果陛下真得在意她的話，無論她怎么偽裝，陛下該知道的也總會知道，但是如果陛下不在意她，就算有人把事實擺在他眼前，他也不會費力多瞧一眼。

    可她卻瞞了陛下那么久。也就是說，陛下根本就不在意她。

    算了，她嫁給陛下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是個多么無qíng的男人了，對他的寵愛早就不抱希望了，只要他還對她這個嫡妻有幾分敬重，善待她的一雙兒女，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