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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楊修頂風冒雪趕到了宮門外,“我要見陛下!” 守門的正是盧毓,他認出了楊修的聲音,“德祖兄?”他推開宮門上狹小的觀測口,露出半張臉來,機警問道:“你怎么來了?陛下今日誰都不見。” 楊修道:“我有汪雨的消息,見了陛下才能說。” 盧毓一愣,“你真有汪雨的消息?”他透出釋然與欣喜之色來,道:“你且等著,我去問過陛下?!彼降啄昙o還小,有些七情上面。 過了片刻,盧毓跑回來,“開宮門,放他進來。”又對楊修道:“陛下答應見你?!?/br> 此時卻輪到楊修做決定了。 如果事情像父親所說的那樣,那么他這一步進去,就是羊入虎口。此時他若是轉身上馬就跑,等宮門打開,想來里面的人追不上他。 楊修想著淳于陽還有心思揶揄他,而方才盧毓的神色也不像藏jian的——況且就算真如父親所說,他堂堂尚書令公子,又滿身才學,總也能坐下來談一談的。 楊修拿定主意,擠過只開了一道縫的宮門,整一整衣冠,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未央殿而去。 而未央殿中,劉協正聽趙泰匯報那位與菡萏相交神秘的賣花郎追捕情況。 “臣等一路追到城郊一處農舍,趕到的時候,那賣花郎剛被人割喉殺死,殺手還沒來得及處理尸體。臣從他懷中摸出了這只瓷瓶。”趙泰遞上來一只黑色的瓷瓶,與汪雨、菡萏所用一模一樣,“里面的藥物還沒來得及用。臣推想,這賣花郎按照計劃應該自殺的,但是他膽怯了,想要逃,于是幕后主使又派了人來殺他。還有這本書,是在那賣花郎的居所找到了。他平時賣花在城口一個破草棚里歇腳,草棚里空無一物,只有這本書……臣已經派人沿著痕跡再去追那殺手,不過那人很善于隱蔽行蹤,而農田之中不好追索,恐怕難以尋到了?!?/br> 劉協接過書來,看時卻見是《荊州星占》。這是劉表在荊州要學者士人編寫的書,還沒有完本。 “毒藥給孫醫工送過去,要他細查。”劉協翻著那本《荊州星占》,這本書與劉表的聯系是那么直接,以至于叫他不敢相信這賣花郎真與劉表有關系——幕后主使這樣蠢笨,竟能險些毒殺了他嗎?可若是有人要栽贓陷害劉表,怎么會用這樣淺白的法子?是把他這個皇帝看成了傻子嗎? 劉協撫著發燙的腦門,思量著道:“那幕后之人,要么就是絕頂聰明,要么就是太蠢笨了——又或者陰錯陽差,竟不只是一方勢力?!?/br> 而楊修一步走入未央殿就聽到了皇帝的聲音,熟悉清亮,絲毫沒有生病或受傷的氣虛。 很好。 楊修心中翻江倒海,說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三年前,他被隔絕在陛下的核心人員之外,憑借自己的能力與誠心,終于感動了陛下,至少在誅殺豪族的行動中,成了陛下的半個自己人;又在此后逐漸攀升,最終在遴選良才時,至少表上看起來與曹昂是平起平坐的位置。 可是這兩日風云大變,汪雨下獄,曹府與陽安大長公主府被重兵所圍,皇帝緊閉宮門,這等大事發生,曹昂、淳于陽、趙泰與盧毓都得在場,只有他仍不得任用,若非自己機智,甚至都進不來這道宮門。 楊修又整了整衣冠,拂去衣上雪片,調整好了心態,這才緩緩走到皇帝跟前三步之遙,含笑開口道:“廊下熬著藥,陛下身子好些了嗎?” 劉協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扯謊,大約是從他父親楊彪那里知道了些皮毛,耍小聰明進宮來,也沒拆穿,只是仿佛玩笑般道:“德祖,此時這宮中進來容易,出去卻難。”事情告一段落之前,他是不能放楊修出去了。 楊修笑道:“臣好不容易進來,怎么會想出去?”話音未落,面色一變——完蛋!他父親還計劃著要闖宮,此刻皇帝全須全尾就站在他面前! 他要怎么傳信給父親? 劉協悠悠道:“德祖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朕?” 楊修擦著額上冷汗,左思右想之下,還是先在皇帝面前給老父親做個鋪墊比較好,便緩緩跪了下去,“陛下明鑒,朝臣兩日不得見天顏,都焦心不已……”于是把父親的籌劃美化之后,半吞半吐說了?;实蹮o恙,那么宮內上前郎官,城中上萬兵馬,城外二十萬大軍,都是聽從陛下調遣的。與之相比,父親組織起的府兵,就好比要去碰石頭的雞卵一般。 劉協聽他說完,微微一哂,溫和道:“文先(楊彪)忠君愛國之心,朕很了解。你也不用擔憂……”他頓了頓,讓楊修提心吊膽等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你父親打不進來的?!?/br> 楊修:…… 趙泰向他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差不多了。”劉協捏著那一卷還未寫完的《荊州星占》,“命淳于陽帶汪雨回宮,朕親自審他?!?/br> 作者有話要說:楊修:我好酸,可還要保持風度。 二更,三更稍后送上。感謝在20201220 19:00:58~20201220 21:58: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鬧鬧 10瓶;我愛辣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61章 汪雨再度入宮, 與從前已是大不相同,他帶著手銬腳鐐,嘴巴綁著, 臉上十幾道傷口,粉白色的皮rou外翻, 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都沒有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