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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鳳眸微微瞇起,景逸看出這人并不甘愿,且隱隱有些委屈,心里一時間也有些不痛快,卻執拗的不肯退一步。只勾起唇角看她:想喝你煮的茶。 喬初熏輕輕應了一聲,走回桌邊開始收拾碗筷,很快,便端著托盤出了屋。 高翎從外面進來,正瞧見喬初熏眼眶微濕螓首低垂的模樣。發間那支珍珠銀簪在日光照耀下格外耀眼,溫潤光澤一如她帶給人的溫暖感覺。高翎見狀也沒攔她,目中露出淺淺笑意,看這樣子,主子是動了真心了 正文 第十章 香橙兔ròu 當天晚上,小晚和小泥從外面回來,各自手上都拎著幾只兔子以及野jī,說是去城北山上打的,給大家換換口味,喬初熏若是覺得好,以后可以常弄些來。小桃兒當即連連點頭,舔著小嘴兒嘆道:兔子好肥啊 喬初熏被她那副饞貓樣兒給逗笑了,又見小晚懷里好像還抱著什么,便走上前看。 小晚忙把手里東西放在地上,又將懷里用布裹著的小家伙托在掌心,輕輕放在石桌上。小桃兒也湊上前,就見淺灰色的棉布上,臥著一只瑟瑟發抖的小東西。一身皮毛雪白,眼睛紅彤彤的,淡粉色的小嘴兒翕動開闔,帶動銀白色的胡須輕輕顫著,兩只大耳朵背在躬起來的小后背上,整個身子幾乎團成一個小球。 呀!好可愛啊!小桃兒伸出手摸摸小兔子的耳朵,就見小家伙身子一抖,gān脆連眼睛都閉起來,似乎更害怕了。 小桃兒抿抿小嘴兒,眨著大眼看向喬初熏:初熏jiejie 喬初熏彎起嘴角,輕輕撫著小兔子后背:兔子的耳朵比較脆弱,你剛洗過碗,手也涼,它肯定覺得不舒服了。 小桃兒嘟著嘴點點頭,又偏頭看向旁邊那兩人:小晚哥哥,小泥哥哥,你們怎么還捉了只活的回來? 小泥拍拍小晚肩膀,笑著道:本來都是用石子打的,結果讓這家伙撿著一只小的,蹲在dòng口一動不動,估計是給嚇傻了。 小晚也點點頭:我們倆就說,反正也打了那么多,這只就帶回來給喬小姐玩唄!平時沒事gān的時候,就逗逗樂子 喬初熏彎起唇角,一雙眸子亮晶晶的:謝謝。 兩人忙擺擺手,小泥接過小桃兒遞來的小板凳,索xing在當院坐下:喬小姐,今晚上吃么?我先弄兩只?拔毛剝皮什么的,還是他們來比較好。 喬初熏微微一笑:不急,晚飯都準備好了。待會兒吃過飯你幫忙弄兩只兔子,明天晌午做給你們吃。 兩人笑呵呵應了一聲,便進了廚房洗手,順便幫忙端東西。 第二日晌午,喬初熏將頭天腌漬一整宿的兔ròu取出來,倒入鍋中,接著又倒了些jú花釀,以及一些冬筍絲和香蔥,一同爆炒。 超速首發用來腌漬兔ròu的調味汁味道香醇濃郁,還加了些許huáng酒,放入鍋中與另幾樣食材大火爆炒,jú花釀清甜,筍絲清香,再加上兔ròu本身的香味,不一會兒功夫,就飄出nongnong香味。 小桃兒在一旁剝著橙子,抽著小鼻子深吸一大口氣:好香喏! 喬初熏從她手上接過橙子,拿刀快速破成小塊,放入鍋中翻炒幾下,接著就將菜盛出鍋,整整兩大盤子。最后,喬初熏又拿過兩只剝好的橙子,切成小瓣,圍著盤子擺了一圈,又朝小桃兒笑笑:好了,可以端走了。小桃兒歡呼著端起盤子,一雙大眼笑得彎成月牙。 喬初熏將爐子上坐著的小盅端下來,放在一旁案上,又將小盆里剩下一些兔ròu都倒入鍋子里,油鹽都放得較少,按照之前的做法又炒出一盤。接著又盛了兩碗米飯,幾塊栗子糕,以及一碗白粥,便端著托盤出了后廚。 進到景逸房間,就見這人一反常態端坐書案后面,一手翻著一本厚實書冊,另一手拿著毛筆,似是在記著些什么。面上神色不似往日慵懶,唇輕輕抿著,眉宇間也透出幾許肅穆。 老遠就聽見喬初熏腳步,景逸又匆匆記下幾筆,將書簽加入卷宗,合上冊子,毛筆也擱在一旁硯臺。手肘擔在椅子扶手,撐著一側臉頰,將立在桌邊那人從頭打量到腳,眉間那抹yīn沉漸漸淡卻,漆黑眼眸也浮上淺淺笑意。珍珠發簪,果然很配她 又想到從昨日晌午這人就不怎么搭理自己,景逸蹙了蹙眉心,這人明明心思純摯,這回卻有些摸不透她到底如何想的。是不喜歡自己送她東西,還是覺得送自己香囊勉qiáng?又聯想到那日提及送她香囊之人時她唇畔甜蜜笑容,景逸無端覺得胸口窒悶,這丫頭,是有喜歡的人,所以才要逃婚么 喬初熏將碗筷擺好,轉身看了景逸一眼,又垂下眼簾:公子,用膳罷。 驀地想起某日聽到她在門外與高翎jiāo談,她稱呼他什么來著,高大哥?怎么到自己這,就冷冰冰一句公子景逸抿抿唇角,起身走了過去。 喬初熏將扣在盤子上的碗碟拿開,又將銀質筷子遞過去,一邊輕聲說道:昨晚上小晚和小泥打了些野兔和山jī回來,今天便做了道香橙兔ròu。 超速首發接著,又為他倒了杯溫熱的jú花釀。 景逸嘗了一塊,兔ròu明顯之前浸過些調味汁,ròu質細嫩有韌xing兒,咬一口,還沁出些鮮香微咸的汁水來。表皮卻蘊藉淡淡甜香,既有jú花花瓣的清香,也有橙ròu的甜潤,味道濃郁香甜,且很有層次感。景逸接連吃了兩塊,又夾起一塊擺在盤子邊的橙ròu,放入口中。橙子汁水清甜,很解油膩,與兔ròu一咸一甜,一濃郁一清慡,讓人一動筷子就不想停口。 喬初熏一直垂著眼簾,咽下一口米飯,伸出去夾菜的筷子卻不巧與景逸的撞上。喬初熏忙抽回手:抱歉她明明看著景逸是要夾另一道菜的,怎么轉眼就跟自己的筷子碰上了 對桌那人卻唇角微勾,漆黑眼眸幽光一閃,夾起一塊兔ròu送到喬初熏碗里:沒關系。其實他就是故意的,喬初熏一直低著頭夾菜吃飯,他可是一邊吃一邊盯著人瞧,自然將她面上神色,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喬初熏道了聲謝,夾起兔ròu放入口中,緩緩咀嚼,又夾了一口米飯,卻不知對桌那人因為自己一個簡單舉動而眸色深濃。 景逸端起酒樽抿了口清醇酒液,又緩聲道:往后天黑的越來越早,過了晌午,就別出門了。需要什么東西就讓他們去買。 喬初熏輕輕點頭,又抬起眼眸:公子也聽說城里發生的事了? 景逸緩緩抬起一邊眉毛:嗯? 喬初熏抿抿唇角,輕聲道:就是,有不少年輕女子失蹤的事。明明在自己房內睡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了。而且,聽說今天早上在城北林子邊上,發現了一位姑娘的尸體,已經是第三個了 景逸沉吟片刻,看著她的眼問:怕么? 喬初熏微微一愣,復又輕輕搖頭:還好。先那會子在汴京,也聽說過類似的事qíng。 聽說是一個姓段的公子,連同小王爺以及刑部一起破的案,最后不也抓喬初熏驀地噤聲,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又忙錯開視線,對,對不住! 景逸卻微微一笑,抬起一邊眉毛:你原先不是說我是好人么?怎么這會兒又跟我道歉。 白皙眉心輕蹙,喬初熏轉臉看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那是你的家人再怎么壞,也是他的親生父親與哥哥,而且最后又是因為他舉證才被朝廷定罪又摘了腦袋。無論旁人如何說,他聽了都會難過的罷 景逸唇角微勾,眸中也透出淡淡笑意:你是覺得我會難過? 見喬初熏輕輕點頭,景逸嗤笑一聲,狹長鳳眸微瞇,眉眼間漸漸就籠上一抹yīn沉:他們死了,我該是全天下最高興的人才對!那樣的惡毒心思,齷齪行徑,關在刑部大牢里的殺人犯怕是都比他們gān凈。偏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且生著一模一樣的容貌,頂著與自己肖似的面龐,去招惹那些無辜男女,一點點的玩弄折磨,最后再他從少年時候,每每望著鏡中影像,都gān嘔不止。 主動請纓跟從趙廷一起去西北打仗,每次兩軍對壘,他都提一桿銀槍沖在最前面。軍營里人人贊他勇猛,班師回朝后圣上也對他稱許有嘉,唯獨跟在一旁的高翎看出來,他壓根就沒想活著回來!可老天爺偏不遂他心愿,讓他毫發無損的回來,步步高升加官進爵,繼續面對那兩人的丑陋嘴臉。 沒有仗可打了,他就四處游歷,見到過廣袤糙原,無際沙漠,蔚藍大海,皚皚雪山,見到過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不斷壓抑著心中角落里那一抹黑暗,卻無時無刻不在詛咒那兩個人墮入阿鼻地獄或許他也是不正常的罷,哪有人會如此憎惡怨恨自己的父兄,哪有人會如他一般yīn險狠戾,設個圈套將整個三王爺府顛覆 眼前飛速閃過一幅幅畫面,美好的,丑陋的,純凈的,骯臟的,晶瑩的雪,污穢的血,裊裊炊煙,森森白骨耳畔傳來有人輕柔抵喚,清清淡淡的藥香,卻漸漸蓋過那抹濃重血腥,溫暖輕柔的嗓音,不斷沖過嘈雜喧囂,越來越清晰 眼前繚亂景色慢下來,漸漸褪色,淡去,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清秀溫潤的臉,清澈的眼定定看著自己,溫熱小手輕輕放在自己攥的發青的拳頭上,眉卻微微蹙著,面上神色,是擔憂和心疼么? 拳頭漸漸松開,緊緊咬合的齒也不再用力,緊繃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狹長鳳眸漸漸浮上一層薄薄水霧,眸中神色卻是帶著防備的調笑:你叫我什么? 喬初熏將這人一點一滴的轉變看的清清楚楚,這會兒仍覺得憂心忡忡,便柔聲答道:公子,是我不好,不該提那些事。你莫要多想,你身子不好,不可太過激動 這人明顯是心思太重,常年憂勞,剛剛那會兒,怕是陷入魔障難以自拔了罷他又是習武之人,一個弄不好,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喬初熏琢磨著,白皙眉心愈蹙愈緊,似是相當自責。 景逸卻輕笑一聲,反手握上那素白小手,狹長鳳眸直直看進她的眼,緩聲道:心這么軟,從小到大沒少被人欺負吧? 喬初熏對上他略帶戲謔的視線,唇不覺抿的更緊,手也輕輕掙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