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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雙不明白為什么小姐會突然執意要離開,但小姐想做的她田雙就一定支持到底。看著四周圍著他們的王府侍衛,暗忖今晚就算拼上xing命,也要讓小姐離開。 沒人敢動惜日主仆,眾人始終僵持不下,直到一個侍衛匆忙奔過來傳話道:王爺有令,放李公子二人離開。此人正是明路的近身侍衛之一,也是當日瓊縣守護惜日的人之一。 眾人聞言方才撤離。 那人上前躬身一拜,神態舉止極為恭敬,道:李公子,王爺命小人護送公子回去。公子請 惜日無言,漠然轉身離去。大門被打開,王府眾人都不解為何這個平日里看著平易近人又俊逸出塵的公子今晚為何這般冷漠。 今晚無眠的有三人,第一個自然是明路,第二個自然是惜日,而第三個,卻不是田雙也不是田勇而是李瑜。 在她回了老宅,揮退了田雙和深夜被驚醒的田勇,chuī熄了燭火,一人獨靠在g邊,腦中一片混亂,與三哥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涌入腦海,有笑,也有淚。不知不覺日子過得那般快。 深秋的夜晚太靜,靜得令人發慌,她起身來到窗邊,推開來,不料驚見一人,正斜靠在窗口旁,似已站在那里許久許久了窗戶被推開,他微笑著轉頭向她看來,目光中有著親人般的溫柔寵溺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自小她與三表哥親厚。 惜日八歲時與娘親回蘇州省親,蘇州的親戚長輩們見了她,都說她和三表哥有五、六分相像。自那時開始她第一次見到了一個與她相像的男孩,三表哥。 那時候,三表哥十歲,因為長得yīn柔,仍有些雌雄難辯。 當時她還小,但已知道要時時刻刻在人前裝模作樣,時刻緊記娘親教誨要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在人前舉止得體,進退有禮。 在蘇州一住一個月,她時常偷偷去看三表哥帶領一群年齡相仿的孩子玩耍,暗暗羨慕這個三表哥即得家人疼愛,又可以自由自在,她也好想和他們在一起玩,卻始終不敢。 說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相近,相貌相仿,這個三表哥,自某天發現她,把她從灌木從中拖出來后,就走到哪里都帶上她,她就像個小跟班,雖然沒什么實際地位,但那卻是她童年時期最快樂的一段記憶。 后來,三表哥自十二歲開始便離家跟著師父藥王出外游歷,惜日之后也曾見過三表哥幾次。 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他忽然來向他辭行,他說和人打賭輸了,要離開中原幾年,她問打了什么賭,表哥不說,她問要去多久,表哥玩笑似的說:一輩子。她笑,以為表哥騙她。 還記得那晚他走后,田雙隨后追了出去,整夜未歸,足足追了一夜也未曾追上,回來后沮喪了多日,那一刻她才突然開始覺得,表哥可能并不是在開玩笑后來,他果然只身去了塞外,雖然每年都能收到他委托別人送來的禮物,但五年來,卻一直沒有其他音訊。她以為他真的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卻沒想到,幾天前竟在襲郡王府中看見了他。 雖然他們都已長大,變了太多,早已經不再相像了,但她仍只一眼就認出他來,只因他左耳上嵌著的那枚銀色彎月還記得,那是個夜黑風高無星也無月的夜晚,因為偷師父的寶藥他被藥王打了出來,怕下大雨無奈只有暫避她家一晚。那晚,他手掌心放著一雙飾品頗為驕傲的展示給她看,一個銀色月亮,一個銀色星星,俱是jīng致無比,在黑夜中仍能熠熠發光,閃爍奪目。 惜日嘆為觀止,并好奇地問這些做什么用的? 他無比làng漫且堅定的說:月亮要嵌在自己的左耳,星星要送給他一生最心愛的女人,親手嵌在她的右耳上。 這句話,當年只有十歲的她聽后很是迷糊,不明白為什么表哥不把星星和月亮都送給心愛的女人呢?她問過表哥,表哥回答她,說了你也不懂。既然都是不懂,那就不懂吧。 她傻里傻氣的把右耳伸了過去,巴望地說:給她吧。 表哥卻腦袋一撇,道:不給。 我不是你最疼愛的meimei嗎?!她奇怪問道。 他回答:笨蛋,最疼愛的meimei和最心愛的女人是不同的! 哦。她似懂非懂,只知道,那漂亮的星星不屬于自己。可是她很想據為己有啊。 如今她已懂了表哥那句話的含義。只不知表哥把那顆銀色的星星嵌在了誰的右耳? 此時,秋風習習,一個男子長身立在窗外慵懶的靠著墻,一個女子立在窗口,望著男子淚眼婆娑。 雖隔了一扇窗,他卻似融在這天地間,氣息溫和熟悉,一如既往的溫暖。 一個忍不住哭泣,一個淡笑等她哭完 許久 李瑜從窗口躍進房內,近日來他經常走窗戶,房子還有門這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想到此,自己先搖頭失笑,又對惜日道:小日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悲觀了?五年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惜日已停止了哭泣,卻依舊無jīng打采,道:人總會長大,總會改變的。 你不想嫁給明郡王? 惜日點了點頭。 為什么? 為什么?惜日喃喃,似在重復,亦是在問著自己。為什么?你心中有其他人? 惜日默不作聲。 是誰? 繼續默不作聲。 龍茗? 驚訝抬頭!表哥怎么會猜是龍茗?表哥也知道她和龍茗相識? 見惜日神態,李瑜忽然一跺腳,果然是他!恨恨的咬牙切齒起來,指節被撰得咯咯作響。 惜日不明所以的看向表哥,暗忖龍茗和三表哥難道有什么過節? 李瑜道:明路有什么不好! 這惜日被問得一怔,回答:三哥沒什么不好,只是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個風流紈绔公子。 明路風流嗎?李瑜眉毛挑得都快直立起來了。 他有七個老婆?氣氛不太對,小心回答。 七個老婆算什么,小日子,你也太小心眼了。 惜日驚疑的看向李瑜,明明剛剛他還尖刻的諷刺明路有七個老婆的,怎么才一會兒就變了? 表哥,你不會跟龍茗有仇吧?惜日瞇著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瑜突然斜眼橫了她一眼,惜日一驚,就聽表哥咬牙切齒恨恨地說:仇深似海! 惜日大驚!細想,蘇州上上下下的長輩都活得好好的,離世的也都是壽終正寢,表哥又沒有夫人,更別提孩子了,這深仇大恨從哪來的?正在細想,就聽表哥追問道:你為什么喜歡龍茗? 惜日忙道:我沒說喜歡他啊! 那你就是說不喜歡他啦?三哥聞言眼中立刻染上一抹喜色。 惜日見狀保持沉默。 三哥長長出了口氣,拍著惜日的肩頭勸到:我覺得郡王明路很不錯。這小子深得我心。 惜日暗忖:這才多一會兒啊,就深得你心了? 他給你什么好處了?惜日試探問道。 李瑜上下打量惜日幾眼,不屑地冷哼一聲,道:除了你做的面具,這世間還有什么事能輕易打動我。 說的也是,這個表哥從小就在金窩銀堆里長大,什么都不曾缺過,又因為掛著藥王唯一弟子的名號,世間多少人拿著稀世珍寶排著隊求他,三表哥雖不像龍茗那樣眼高于頂,但也是個什么都不缺的主,能打動他的,能讓他三五不時就來找她的,自然是她作出來的人皮面具,還有他一直最想學卻學不到的易容術。惜日曾經猜測,或許是因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或許是尋他、追他的女人太多了,所以在五年前他就以不停換面具度日了,這五年沒什么面具,想必他過得頗為辛苦。只是,惜日懷疑面具真的有用嗎?他左耳的彎月像個標記似的,換再多面具也無濟于事吧,但表哥偏偏喜歡如此,明知道那是破綻也故意為之,想不通啊想不通。 李瑜忽然一嘆,幽幽道:明路這人很像我。 嗯?哪里像了?惜日一臉莫明其妙,忽然想到風流二字。 果然,就聽表哥幽幽嘆道:男人風流一世沒有人會說他錯,但若他癡qíng了一次,以往的風流便成了大錯,無法彌補的大錯表哥感慨萬千的深深一嘆,道:小日子,如果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吧。 惜日默然,為表哥后面的話自動補上了一句:不要像我一樣被心愛的人嫌棄。表哥肯定是有感而發,在說他自己,唉,看來表哥這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qíng圣也有qíng傷。 惜日嘆道:表哥,節哀。 砰她的腦袋被狠狠一砸,李瑜教訓道:你叫誰節哀!節什么哀!我在說你和明路!你到底有沒有仔細在聽!越大越不像個樣子。 是!是!表哥說得對,表哥最有理,表哥最大。惜日小心陪著不是。 唉李瑜滿意地輕輕一嘆,又回歸了悲傷的qíng緒,繼續幽幽的道:小日子,你不懂,一個男人可以有許多女人,可以娶很多女人,那是因為他從未遇到過他真正所愛的人。一個男人或許某時某刻會為女人迷茫心動,那卻不一定會是愛。但只要愛上了,真正的愛上了,就會不顧一切,不惜一切,小日子,當你有一天也愿為一個人甘愿付出所有,甚至生命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惜日無言以對。 許久,天都快亮了,惜日道:表哥你,不會?你也是這樣的吧? 小日子,你終于長大了。三表哥淚眼汪汪的摸著她的頭。 惜日忽覺頭頂一陣冰涼,以為天下雨了,抬頭一看,原來是有人在落淚。 別裝了,你那點藥在我面前省了吧。惜日沒好氣。這人總來這招。 làng費。李瑜不滿地說道。 知道就好。惜日有翻白眼的沖動。 我說小日子,你不會就因為這個理由拒絕他吧,你從小在我的耳濡目染之下,對男人的風流不可能沒有認知的吧?李瑜繼續勸道。 惜日孤疑地看著他,她真的很懷疑表哥的動機,不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盯傻了,就聽李瑜忽而自我陶醉地道:小日子,你不會是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