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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日頗為感激的看向凝香,暗嘆,幸好她來了。 凝惜看到她時,上下打量,明顯驚疑了一會兒,卻未動聲色。惜日暗忖凝香郡主果然有大家閨秀風范,比自己qiáng多了。 惜日剛剛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可就在下一刻,傅津突然沖到了凝香郡主面前,伸手一扯,從凝香郡主身上扯下一物,冷聲道:我的玉佩怎么會在你身上?! 不只凝香郡主愣住,就連索閣也愣住,他看向惜日,惜日卻看向傅津和凝香。凝香又驚又喜。 凝香問道:這個玉佩是你的?聲音中似極力壓抑卻控制不住似的仍有些微微顫抖。 但看傅津神色,惜日暗自奇怪。 四哥一向是見到美女就暈頭轉向,神魂顛倒的,今兒不知是怎么了,凝香這等大美女站在他面前,他偏偏冷著個臉,很不痛快似的,不僅不主動老實的回答美女的問題,還硬巴巴、惡狠狠的追問人家:我的玉佩怎么會在你身上?!。 凝香也不在意,還有些興奮的追問:玉佩真的是你的?! 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啊,只知道問這兩句。在旁看著的惜日都忘了還處于十分驚險的處境呢。 我問你,這個玉佩為什么會在你身上!傅津不耐煩道。 凝香終于回答:是惜日jiejie她不小心掉的,王兄拾到后,jiāo與我,我見玉佩上刻著刻著后面的話,凝香忽然羞澀起來,垂下頭去沒有繼續說下去。 傅津順著凝香的示意回頭看向了惜日。 那種眼神,讓惜日感到了恐慌! 四哥傅津是最信任她的人,以往,無論她說什么,四哥都不曾懷疑絲毫,無論她做什么怎么做,四哥從來都認為是對的,即便有時候是錯的,到四哥這里也是對的。 這樣的四哥,頭一次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想當初,自己欺騙明路幾人時,也曾受過這樣質疑不信任的目光,可當時雖暗暗害怕,卻也不曾有絲毫的混亂,每一件事依舊能夠泰然處之,冷靜異常。今日卻不知是怎么了,四哥如此看她,讓她覺得控制不住的恐慌和害怕!她怕四哥懷疑她,怕四哥不相信她,更怕四哥恨她。不知道為什么她很怕很怕。 這個玉佩是四哥與她一起逛街時掉的,四哥后來問過,她撒謊說沒看見,四哥自然信了,再沒追問。所以她以為這個玉佩只是一個普通的佩件,不重要。不曾想,此刻凝香突然之語竟然令四哥對她起了疑,看來這玉佩一定不是一件普通的佩件,再加上現在這樣詭異的qíng形,說不出的一團混亂若在以往,這并不是什么難題,面對傅津這樣的人,惜日能輕松面對。 可如今卻已不能,在四哥這樣的目光下,第一次,巧舌如簧的田惜日變得無言以對,腦海里沒有理由、沒有借口,只覺心口一陣刺痛,痛得她頭暈目眩,卻仍舊愿意直挺挺的承受四哥對她所有的質疑。 是她錯了,一直都是她錯了。 李三公子面上閃過不忍,剛yù開口 就聽傅津忽然似肯定了什么,大聲說道:你肯定認錯人了,他不是你們認識的田惜日,他是我的兄弟。 聞言,惜日驀然抬頭,感動與悔恨jiāo織在眼中,心里在這一刻不聽話的一聲聲吶喊:四哥,四哥! 索閣驚訝的看向傅津。搖了搖頭,微微一嘆。 李三公子,驚訝的轉頭望向傅津,眸中閃過異彩,像是發現了什么稀有物種凝香吃驚的望向傅津,又仔細的打量起惜日。 此刻惜日像是真cha上了一雙翅膀,身輕如燕的飄到了傅津身邊,輕輕拉起他的手臂,暗啞著笑道:四哥,我們走吧,好嗎? 傅津頷首道:襲郡王,失禮了,你好生養病,在下先行告辭。 索閣提起jīng神回道:在下身體不便,恕不遠送了。 告辭。 請。 傅津正要離開,凝香郡主攔住了去路,咬著下唇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個玉佩是你的嗎? 傅津一挑眉,道:是又怎樣?再未理會,帶著惜日離去。 臨出門時,惜日稍稍回頭,目光撇見李三公子正用他慣用的扒衣狩獵目光滿意的凝視著在他放肆的目光下已滿臉羞紅不知所措的絕色美人凝香郡主暗道:三表哥,謝謝了。 回去的路上,他二人棄車步行,惜日走在四哥身邊,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感動。四哥信任她,無論怎樣,四哥還是信任她,就像是信任大哥、二哥、三哥一樣信任著她。兄弟這個詞在她心里不停回dàng,讓她驕傲,讓她感動,也讓她更加的悔恨。再也忍受不了良心對自己的譴責。是時候了,勇敢的說出一切,面對一切! 正把勇氣打得足足的時候,四哥突如其來的一番話,令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泄掉了一半,四哥說:瑜弟,凝香郡主是個美人吧? 惜日奇怪回道:是啊,不只是美人,還是個絕色大美人。 咦,那為什么剛剛我沒有感覺呢? 嗯這個她也不知道,而且也很奇怪啊。 傅津思索片刻,突然大喊了一聲:啊!,猛然轉頭看了惜日一眼,惜日也正奇怪的回望,傅津慌忙撇過臉去,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惜日見狀關切的仔細凝神靜聽,隱約聽到四哥說:難道我真的喜歡男人? 啊?! 給她一刀吧(有更新) 后來的一段路,惜日滿腦子是四哥古怪的神色和那句可怕的話,她真希望自己幻聽了,聽錯了,可偏偏腦子里全是四哥那晚接二連三抱著小茗子的影像在進明郡王府時,四哥更是托詞神色倉惶不安的離去,始終不敢正視她,這讓惜日更加驚疑不定,也不敢多問多說,腦里一片混亂四哥與小茗子,抱來抱去的,啊!!打住!不能再想了!今日這件事,給惜日很大的沖擊,她無法再忍受良心對自己的譴責,決定一鼓作氣,說出事實。最讓她難以面對的就是三哥明路,所以她決定,最先與三哥說明。 夜晚,打聽到三哥已回府,她在落日園內走了不下十數圈后,終于在小雙子崩潰之前,鼓足了勇氣。硬著脖頸昂首挺胸視死如歸地奔赴法場,嚴肅斥退后面不明所以,盲目跟從的小雙子后,獨自一人,走向了三哥的書房。 深秋夜晚微寒,三哥的書房門窗緊閉,屋內燭光閃爍,明路的身影倒影在窗紙上,恍惚而單薄,似伏案寫著什么。偶爾屋內傳出一陣輕咳房外,惜日已經站了有半個時辰了不是不能進去說清這一切,今晚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一切后果她都認了。只是在這樣的時刻,看到這樣的景象,她還是猶豫了。 當初三哥義無反顧的擋在自己身前,身受重傷命懸一線。鮮血、痛苦、瀕臨死亡,不可否認那是自己這一生最感動、最無助,也最痛苦的時刻。如果不是因為當初那一箭,三哥的身體也不會這么差,他每一聲輕咳,都想針一樣扎得她痛,扎得她苦。 她再次猶豫了她恨自己這種猶豫,恨自己的優柔寡斷,也恨自己的膽怯懦弱。但如今,三哥為國為民勞心憂慮,她不能為三哥分憂解勞也就罷了,不能再給三哥添亂,還是過些日子吧。 腳步一轉,她毅然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許久之后,端著一盅熱湯,惜日再次來到書房,行至門口,輕輕敲了幾下,聽到房內三哥道:誰? 惜日道:三哥,是我。 屋內腳步聲響起,房門被打開,三哥見到門外的她,疑惑道:這么晚了看到她手中的熱湯,讓開身子:快進來。 惜日步入書房。并未瞧見身后明路在關門之時,向房外黑暗處,揮了一下衣袖。 惜日放下熱湯,回身道:三哥,歇一歇,先趁熱喝了湯暖暖身子吧。 好。明路淡笑,舉步走到桌案旁抬起湯碗,吃了起來。 惜日在旁望著三哥,微微發著怔,這幾日三哥明顯清減了,本就重傷未愈,沒有時間好好調養,還勞心勞力,熬夜趕公文,身體怎么受得了。惜日愧疚感愈深,更加決定今晚不能說那事。 喝完了湯,明路問道:這么晚了,瑜弟還未歇息,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有。惜日淡然道。 接著勸道:三哥傷勢未愈,這一陣子也沒有好好調養,還是不要再熬夜了,早些休息的好。 明路眸光一閃,微微一笑道:還有一點就完了,不礙事。 那三哥,我在這里幫你磨墨,可好?她只想幫三哥作些事,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事。 明路聞言目光一沉,復而展顏,柔聲道:好。 書桌旁,燈燭火心輕輕一聲炸開,惜日挑了一挑,讓燭光愈明,已近三更了,三哥仍沒忙完,偶爾聽到三哥咳嗽,不知為何,每聽一聲,她的胸口便更痛一分。 望著三哥的側影,她在心中對他說: 三哥,對不起我一直在欺騙著你欺騙了你那么久,欺騙了你那么多,我又該如何開口?你告訴我,我如何才能償還所有我欠你的,你告訴我,怎樣讓你不怪我,不恨我,不討厭我,讓我仍然留在你身邊,叫你一聲三哥瑜弟,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明路道。 惜日回過神來,微微笑道:我無礙,三哥才應該早些歇息。 明路聞言,放下筆,舒展了一下疲倦的神色,凝神問道:瑜弟,你有什么事要與我說嗎? 惜日笑道:沒有。 明路搖頭微笑,一定有。 有這么明顯嗎?是啊,以前她從沒主動找過三哥,更不要說是三更半夜。 既然如此,惜日心知瞞不過三哥,便假意輕快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三哥,其實,我只想說現在我的病好了,不想一直麻煩三哥,還是搬出去住好些。 明路沉思了一會兒,這一次并沒有執意挽留,只道:張歸一三日后在東街菜市口處斬,這幾日京城頗有異動。禧恩已有確切消息山賊余黨想要劫法場,已在京里布下天羅地網三日后將一gān人等一網打盡,再加上這幾日除了漕運之亂波及甚大,鬧得人心惶惶之外,這幾日京城頗為不安穩,不如,瑜弟三日后再搬出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