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喜匆忙搖頭，“沒有阿姨，我知道是您太久沒見到了瑟瑟了?！彼庥兴傅目戳饲厣谎?，只見秦瑟瑟的眼神閃爍了下，龔喜勾了勾嘴角，繼續道，“阿姨，您這幾年過的還好嗎？”

    秦瑟瑟突的將頭轉向龔喜，看她的眼神里充滿著激動，龔喜幫自己問出了自己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程玉芬沒有在意秦瑟瑟過激的反應，只是幽幽道，“很好，都很好?！彪S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來，孩子，喝水?！?/br>
    龔喜的額頭上有三條黑線劃過，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做不了這個中間調和的人，反而應該躲開比較好，“謝謝阿姨，不過你們這洗手間在哪兒？”

    程玉芬十分自然的引著龔喜進了洗手間，狹小的客廳里，終于只剩下她和秦瑟瑟兩個人。

    過了這么片刻，秦瑟瑟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可是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這些年為什么都不讓我回來看你？”她以前從來沒這么質問過自己的mama，因為雖然她不理解她，可她一直很尊重她。

    程玉芬也沒想到秦瑟瑟會這么問，可是當聽到這個質問的時候，她卻溫和的笑了，孩子能這么問，說明她長大了，“你怨我么？”

    秦瑟瑟如實的搖了搖頭，“不怨，我就是不理解?！?/br>
    “媽不圖你理解?！背逃穹业哪樕蠜]有一絲不滿，“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媽從來都不圖誰的理解?！?/br>
    “可是我也擔心你……就算我不擔心你，難道你一點都不記掛我嗎？”秦瑟瑟的眼角又不自覺的滑下一滴眼淚。

    程玉芬的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孩子，你真的是長大了……”她以前的瑟瑟，雖然也對自己有不滿，有不理解，可是從來都不表達出來，因為她從來不會想那么多，她只會埋在自己的課本里，研究那些實驗，買各種的瓶瓶罐罐，甚至心情不好的時候都不用告訴自己，只要成功的做成一個實驗，她就可以興高采烈了。

    秦瑟瑟重重的點了點頭，漸漸哭出聲來，“……自從有了小人人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就是個任性的孩子，甚至有了小人人之后，他還那么小，都早熟的要充當小大人的角色。我才開始慢慢領悟到自己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有多糟糕，有時候我看著小人人的時候，就會在想，媽，為什么這么多年，你都……選擇用不親近我的方式在教導我？”

    程玉芬抬起手緩緩得給秦瑟瑟擦去臉上的淚水，這才想起要抹掉自己眼角的濕潤，“瑟瑟，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讓你扔掉的那只病了的小狗么？”

    秦瑟瑟肯定的點點頭，“記得，我那時候很喜歡小動物，你就讓我養了一只小狗，可是才養了半年，那小狗就染了病，吃什么吐什么，后來帶它去打針，那獸醫也說治不好了，只能等死。我聽說了之后就抱著它天天哭，天天哭，可是……最后媽你卻逼著我將它丟掉了……”

    程玉芬的的臉上也劃過一絲不舍，“是?。屵€記得丟掉那只小狗的時候，有哭的多么傷心，足足三天沒有搭理我。你一直在質問我，它都快要死了，為什么還要把它丟掉？你說你只是想講它留在身邊，照顧它最后一程，難道就連這樣也不行嗎？你還小聲的責怪mama冷血……”

    秦瑟瑟不禁輕笑出聲，“這樣看起來，我真的一直都很任性啊……”

    程玉芬卻輕輕的搖頭，“每個孩子都有任性的時候，相信小人人再早熟，也一定任性的讓你頭疼過。但是瑟瑟，我希望現在你能明白，我之所以讓你扔掉那只小狗，不是因為mama冷血?；蛟S你覺得它就快要死了，你一定要將它留在身邊，給它最溫暖的窩住，給它最好的東西吃，陪它最后一程，可是孩子，你始終都不是那只小狗，你不能代替它做任何決定，所以你不能一廂情愿的將它留下來以為是對它最好的。你還記得它最后是死在哪里么？是前面的小樹林了，當時它的身邊一直守著一只拉布拉多……”

    “媽……”當聽完這個故事的時候，秦瑟瑟整個人都震驚了！“你……”她情緒激動的直搖頭，“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爸爸的緣故，所以才對我又愛又恨，我知道從小到大其實你一直都很疼我，你不會給我買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可是每一件卻都是名牌，也必然給我洗的干凈整潔。你賺的工資不多，就找各種兼職，只是為了供得起這棟房子，好讓在我在優越的條件下生活，你對我的愛，我始終都挺體會的到，只是我上了大學之后，你就很少在意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有什么想法，直到我有了出國留學的機會，你也只是默默的將我送出國，我到了新加坡之后，你就更是死都不肯讓我回來看你。我曾想過你是言不由衷，可是每每想起你送我走時候的表情，那樣認真的期待我離開的眼神，我真的……”

    苦澀的淚水在程玉芬的臉上蔓延開來，她心痛道，“瑟瑟，一條小狗，mama都尚且顧念它自己的想法，何況是我自己的孩子呢？其實mama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從前的事情，你只知道你爸爸嗜賭成性，像個地痞流氓一樣的帶走了家里所剩無幾的家產跟我離了婚，拋棄了我們，可你卻不知道，我到底為什么會嫁給你爸爸……”

    “其實我也一直很想知道，只是媽你平時不茍言笑，我也不敢問……”秦瑟瑟到現在終于可以在自己的mama面前坦然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程玉芬了解的點點頭，“我明白，那是因為你姥姥，也就是我的母親，她從小到大都太溺愛我了，我想要什么，她都會盡可能的給我，哪怕我想要我不該要的東西，她也只會說我一兩句，可最后還是會給我弄來，我便也養成了恃寵而驕的性格，家庭雖然只是一般的小康水平，并不多么富裕，卻過著千金小姐般的生活。而我的母親，也就把我當她的心頭rou，手中寶，甚至將我當成她全部的生命！”

    從來未聽程玉芬說起這段往事，秦瑟瑟聽得認真，心中更是感慨萬分，想必天下的父母都該是這樣的吧？

    可程玉芬的臉上更多的，卻是悲傷，“就因為這樣，到了我該嫁人的年紀，你爸爸出現在我們的生命里，他當時是我們那一帶出了名的包工頭，雖然聽上去不像多么體面的職業，可是他有錢，這是眾所周知的，甚至有很多跟我一樣大的姑娘，都不顧顏面的主動去工地上給你爸爸送飯吃，向他示好。我對此不屑一顧，可你姥姥卻上了心，她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的女兒，包括男人。所以她找了人去向你爸爸說媒，你爸爸幾乎是看了我的照片之后就對我心儀，還偷偷的跑去我們家門口看過我好幾次，最后直接下了聘禮來提親?！?/br>
    “我當時全然不知道內情，而你姥姥則是大力支持的，就算是聘金都是她自己定的，所以當你爸爸大張旗鼓的來我家時，我媽已經是滿口附和，我那老父親一輩子都橫不過你姥姥，在一旁默不作聲，也只當默許。只有我一個人茫然的望著這一切，想要表達自己的意見，卻被你姥姥生生的按住，直到把你爸爸送走，她才語重心長的跟我說，‘孩子，mama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到底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能找個好人家，mama從小對你嬌生慣養，你是在蜜糖罐里長大的，你如果不找個有錢的，以后你可怎么生活？你只見了秦大有一面，還不清楚他的為人，等相處久了就知道他的好了?！夷菚r候還小，還沒有足夠判斷是非的能力，尤其一直在母親的保護傘下長大，我就更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于是迷迷糊糊的就將婚事應了下來?！?/br>
    “可是你姥姥說的對，我是真的不知道秦大有的為人。當時所有的人都只知道秦大有是有名的包工頭，家里有錢，也知道他在工地上對那些工人十分嚴厲，甚至連打帶罵，可也只把那當做男人有擔當的表現。沒有人嫁給過他，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愛酗酒，酒醉之后就愛打女人……”

    程玉芬臉上的哀傷已經開始幻化成悔意，那是一種徹骨的悔意，“我雖然驕縱，可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而你爸爸……他就是仗著他粗暴的性格才會當上包工頭，說不好聽一點，不過就是個混混，仗勢欺人，將拿到手里的錢都斂了起來，所以面對他的家庭暴力，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應對，一點辦法都沒有?；啬锛业臅r候我跟你姥姥哭訴，你姥姥卻全然不信，因為他在我母親面前就好像要將我疼到骨子里，更是私下給了我的父母不少錢。我仗著他除了喝醉酒之后像變了一個人之外，平日里的確是疼我的，也就只能忍了下來?！?/br>
    “大約是秦大有的手下對他有所不滿，后來就有人慫恿他去賭博，以他的性格，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