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私語。

    “真是作孽。”

    “陛下本來就是殺神轉(zhuǎn)世, 難道是頭一回……”

    “本來是上天眷屬……”

    “可是陛下手里還握有幾件強(qiáng)力的武器威懾, 就算那些世家貴族看不過眼，卻是反不得他……”

    “陛下殘害的也不是我等……只要我們小心謹(jǐn)慎, 不要冒犯陛下的雷點(diǎn), 卻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蔡緒寧越過墻頭, 才發(fā)現(xiàn)在嚼舌根的是兩個侍從，看起來年紀(jì)也不大，倒是蠻愛八卦。

    他故意從他們身上穿了過去，凍得他們一個激靈。

    “你剛剛……有沒有覺得身體突然一冷？”

    “你也有？”

    兩人毛骨悚然，那種徹骨的寒意在大夏天猛地穿刺了他們，凍得剛剛還在熱血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死掉了。

    蔡緒寧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個侍衛(wèi)不敢再言。

    然后他繼續(xù)往外飄。

    蔡緒寧站在半空中往下瞧，原來能踏云凌空的人是這種感覺, 一覽無遺的空曠感, 往下瞧，仿佛全是渺小景物。

    這里，沒有蔡緒寧這個人嗎？

    他往下沉, 往最中心的位置飄去。

    那最中央，低調(diào)古樸的建筑群中，來來往往，腳步聲最是急促。

    蔡緒寧飛進(jìn)去的時候，正看到凌空一抹飛血。如同泉涌般噴出來，淅淅瀝瀝，在地上染出血紅的花瓣。

    殿內(nèi)鋪陳開來，皆是血色。

    他的腳步頓在半地，遲疑地看向高位之上。

    穿著紅衫坐在殿宇上的男人隨手拋開劍，薄涼的唇一抿，便是蔡緒寧熟悉的微笑，他說道：“還有人……有意見嗎？”

    盡管處在震驚之中，蔡緒寧也想吐槽：人？哪來的人？不都給你嚇跑了嗎親哥？

    不對，是殺光了啊！

    寂靜的殿內(nèi)，有人狗狗搜搜動了動。

    蔡緒寧這才發(fā)現(xiàn)不是沒人，而是都躲到一旁去了。

    “陛、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頭猛磕在地上的力ィ蔡緒寧都要為他們吃痛。

    蔡緒寧現(xiàn)在才明白方才那侍衛(wèi)的話，某種意義上也不是沒錯。

    阿秀瘋了。

    殺瘋了。

    蔡緒寧粗粗望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尸體，有幾個倒也是有點(diǎn)面熟。如果正常情況下，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對這些人動手。

    畢竟根據(jù)花大佬的科普，漢代左右的皇朝還是與門閥權(quán)貴分不開的，如此大肆屠殺權(quán)貴，簡直就是在把他們逼上對立面。

    除非……劉秀擁有絕對的武力威懾。

    就像剛剛那個侍衛(wèi)所說的那樣，有著強(qiáng)大武力的壓迫，讓世家不敢妄動。

    可是怎會如此？

    蔡緒寧心里刷滿問號，就算是再瘋狂的世界，又怎么會演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

    血紅衣裳的劉秀站起身來，淡漠地說ィ骸澳薔駝餉窗彀桑祭祀在半月后舉行。”他懶懶地擺手，寬大的袖袍微動，滴落下幾滴紅色。

    那寬大的禮袍，是生生被血色染紅的。

    劉秀往外走，靴底踩在rou泥上的詭異滑膩感，只讓他快意地笑起來，微彎的眉眼里滿是孩童般的快樂。

    蔡緒寧想跟上去，但是他聽到幾聲細(xì)微的耳語后，猶豫再三還是留了下來。

    “……不該，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

    “你不要命了！”

    蔡緒寧微瞇著眼，說話的這兩人他倒是還有點(diǎn)熟悉，隱約記得是前段時間投奔來的人之一，名字倒是記不大清了。

    “可他是妖孽！”

    年邁官員急匆匆地打斷他的話，嘶聲力竭地說ィ骸耙桓觶禍亂朝綱，蠱惑陛下的妖孽！瞧瞧吧，如果不是因為他，陛下怎會性格大變？”

    “別說了！”

    這殿內(nèi)稀稀疏疏跪著的人也不少，雖然死了好些個，但是蔡緒寧這么一數(shù)，怎么還得有小幾十人。嘖，也是，畢竟是朝會，總該有些人。

    “你若是不怕死，剛才陛下發(fā)瘋的時候，怎么跑在最前面？”

    不知是哪兒傳來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如同一記耳光抽在年邁官員的臉上。

    “好了。”

    蔡緒寧望過去，說話的人卻是鄧禹。好家伙，總算遇到一個超級眼熟的。

    蔡緒寧飄了過去。

    鄧禹全然不察就在他幾步之外，站著一個阿飄。

    “如果不是當(dāng)初你們趁著陛下離開長安之際謀害了蔡緒寧，也不會招致今日之禍。”鄧禹隨著年歲漸長，那種溫潤有度的君子氣派醇厚悠長，如同佳酒越釀越香，“就算現(xiàn)在陛下如此瘋癲，可是朝廷大事，四海八方，該處理的政務(wù)也并沒有落下半分。有些事情他想做，你們已經(jīng)阻止不了了。”

    可鄧禹說的話卻讓蔡緒寧愣在當(dāng)下。

    此時劉秀登基，而且看方才，那已經(jīng)是過了而立之年的大劉秀了，可是蔡緒寧死了？

    他怎么會死？

    蔡緒寧對這件事沒有太大的實(shí)在感。

    盡管他現(xiàn)在也是處于薛定諤的生與死，可是在游戲里，依著現(xiàn)在生存點(diǎn)的數(shù)量，每三千生存點(diǎn)一次的復(fù)活要求讓他幾乎是不死之軀。

    在完成任務(wù)之前，他應(yīng)該……

    啊。

    蔡緒寧頓悟了。

    所以這個歷史碎片里的他，不僅完成了任務(wù)，還找到了留下來的辦法。

    失去了游戲，失去了系統(tǒng)，而重新變作是完全正常的人類時，就不會再有重來的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