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討厭鬼,沒聽過一句話叫做好狗不擋道!” 齊府一處小廚房外,這已經是幾天下來管木子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拉住輪椅,限制了行動。 偏偏面對這種狀況她還無計可施! 可今日在面對季言敘這個不長眼色的討厭鬼阻攔她尋找美食的捷徑時,管木子忍無可忍了。 “我是圓兒哥的親爹。” “......” 一句回答被季言敘說的輕描淡寫,聽得管木子卻是異常刺耳。 眼前這人是小娃娃的爹。 她呢,不巧是小娃娃的娘親。 現在她指著人鼻子罵,這不擺明了將自己也罵了進去? 感情吃了這么多啞巴虧,她還是傻愣愣的挖坑自己往里跳? “起開!” 將輪椅強行往后退,管木子看準方向朝著討厭鬼兩只腳的位置碾去。 不出意外,身后人松了手,她便順勢加重手中力道朝著目的地快速前進。 這幾日,為了方便齊小夫人進進出出,齊府中但凡是有階梯存在的地方都在出現一個特制小小緩坡。 今日管木子同樣依著一個沖刺勁兒按部就班的滑到了緩坡中央。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因為一股外力作用的出現,她的動作被叫停了。 同時因為叫停者的報復心理,輪椅被人拉住后面把手整個后傾。 就這樣借助著季言敘的力氣,輪椅在緩坡上多了一個支持點,可作為受害者的管木子卻是被迫同地面成了同一平面的不同高度。 看著居高臨下俯身望著自己的人,被迫渾身僵直,躺于椅背的管木子破口大罵道:“你個烏龜大王八羔子,jiejie落得今日這半個廢人的下場沒有你一份苦勞,也有你半點功勞,你倒好,仗著自己健全欺負我是吧!” 管木子的咒罵還在繼續,除了沒有帶上對方的祖宗幾代外,這世間所能用到的都在此刻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罵到最后,竟還冒出幾個四字詞來,聽得季言敘甚是頭疼。 “我只想告訴你凌栗不在,你又何須將自己氣到上氣不接下氣?” 此時的管木子因為角度的實屬不易,外加上季言敘這個極不穩定的外力因素存在,已經被氣的癱倒在椅背上差點背過氣去。 可這仍不妨礙她對于季言敘睜眼說瞎話的強烈譴責,“是你瞎還是我瞎!沒看見小櫥窗里掛著的金色襻膊嗎!” 凌栗這人打小在廚房里做事便有個習慣,就是用于干活束袖的襻膊會準備上個兩條。 表面上看似是為了防患于未然,避免一個壞了還能有第二個應急。 可知曉其本性之人皆知,只要這襻膊掛上,就是給了外人一個警示訊號,“老子現在心里煩,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擾了老子做飯的消遣,今日這襻膊便當作最后的禮物讓他當場斃命!” “我看你是溫柔鄉待久了,被沖昏了頭腦!” 唇舌之爭向來在兩人間不可避免,將輪椅往后一聳,嚇得管木子尖叫連連時,季言敘又極其從容的將輪椅擺正,處于一個安全狀態。 同時提醒著還在吱哇亂叫的人好好看清楚。 “東西呢?” 之前掛于小櫥窗前的襻膊哪兒還有丁點兒蹤跡。 “要真掛著,今日你我只有死路一條?!?/br> 好心提醒著對方生命誠可貴,活著是最好,季言敘邊將輪椅調轉方向,任由管木子怎么挑釁生事都不再做出任何退步。 齊府小道上,齊小夫人被氣得開始背起午膳想見到的菜品做著最后的掙扎。 小廚房內,在外面徹底消停后,一只骨節分明的右手出現在小櫥窗的位置。 而后一只金色襻膊也回到了半刻鐘前本來的地方。 ...... “小夫人,少爺還等著你哄呢,你再不走可要把我急死了!” 廳堂內,管木子上一秒還在研究為何餐桌上的菜品和半個時辰前她在小廚房外喊叫的菜樣重合的十之八九。 下一秒就被未兆一句急急躁躁的話弄得沒頭沒腦。 偏偏沒等她不耐煩的讓人解釋清楚,便被突然涌上的記憶氣得胸口堵得慌。 上次不是因為雙方交代了一些秘密的緣故,管木子放下狠話說要消化個三天兩夜。 可任由她絞盡腦汁也不曾想過,這三天兩夜的度過會有著齊沐這個當事人的全場參與,以至于她連點兒傷感的機會都沒有! “夫人,聽鯨末說今日漁愿學了首新曲兒,若是空閑我倒是可以陪夫人聽上一聽?” “夫人,圓兒哥這兩日倒是胖了許多,要不我同他陪你上街逛逛,消消食可好?” ...... 現在的管木子滿腦子縈繞的都是齊沐的聲音,再不濟也是“jiejie若是空閑,消兒哥也可以勉為其難放下手中活計,同jiejie賞星星”這類喪心病狂的悉心陪伴。 但是管木子還是想走走穿書女主與男主之間因為部分、身世之謎被揭穿時的難以接受,從而痛苦分離幾日,又因為男主突然遇襲造成懊悔不已,奮不顧身拼死相護,命懸一線,以至于最后生死相依,訴說心中苦悶從而認定彼此的感情升華套路戲碼呀! 然而事實現狀以及齊沐自從被挑明心事后便時常在嘴角勾起的淺淺笑意都在明示著三個大字——她!不!配! “小古板,其實消化這事是需要一個人完成,你沒看話本子上寫著主角兒之間只有痛定思痛后才能擁有更好的未來不是?” 在被某人用眼神無數次示意三天兩夜的絕交時間即將在不到一個時辰后結束的當下,還抱有一絲狗血劇情向往的管木子仍在做著無意義的掙扎。 她想告訴對方只要給她一點兒,哪怕一丁點兒時間自己便可成為故事真正女主角,可齊沐的全部舉止都在告訴她癡心妄想! “話本子不過是騙騙未出閣的小姑娘罷了,夫人比我還大上數月,應不會如此輕信于此才對?!?/br> 無視掉自家夫人的明示暗示,齊沐又道,“更何況與話本子所講內容相比,你我之事與其本就有著天壤之別,他們那是誤會重重,死鴨子嘴硬,而我同夫人間應是心照不宣,撥開云霧見天日,此乃皆大歡喜,又何須隨了夫人所愿愁眉苦臉,白白浪費大好時光不是?” “......你說的很有道理?!?/br> 一時間,向來巧舌如簧的管木子竟是被人三言兩語迷惑了心智。 正當齊沐心滿意足要將人推往下一個散心地點,消磨掉最后的時間時,早已被沖昏頭腦的人愣是反應過來道,“那也不對呀!這回咱倆能將話講明白完全是因為我被人綁至了荒郊野外,難道作為對我最為重要之人的你就沒有一點兒因為未能及時搭救于我,從而導致我昏迷數日,現在還暫坐輪椅的懊惱悔恨嗎?” 齊沐蹙眉,“若如夫人所言,之后又該如何?” 管木子想都沒想繼續答道,“當然是你痛心疾首,日漸消瘦,而我于心不忍,突破重重障礙與你相見,最后坦明雙方心中所想,來個終極大和解!” “所以夫人會來安慰于我?” “這是自然!” ...... 腦海中的回憶到這里已經結束,可耳邊著急的促成還在繼續。 見齊小夫人久不得動機,得了少爺之命的未兆唯有壯著膽子去握輪椅把手。 可惜把手尚未摸到,就被眼前晃過的明晃晃寒光驚的原地跳起,立正靠于墻面看著手持竹木佩劍朝他怒吼,不,是讓他傳話的小夫人。 “你去告訴你家主子,要是再敢給我挖坑,玩兒文字游戲,就讓他給我原地消失!” 試圖掙扎的未兆是在一聲“滾!”的善意指引下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廳堂,而此處真正的看熱鬧者卻是尚未散去。 看著離自己有著兩個木頭凳子遠,臉色蒼白但依舊堅持笑看全程的人,管木子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一口氣兒笑岔,把你個老東西噎死!” “為了在下的長命百歲,木子可真是cao碎了心。” 自顧自轉過身去,竹迪子倒是并未在意管木子的存心挑釁。 他向來是以德報怨,所以在用筷子夾起今日午膳第一塊兒rou時,自覺遞給了行動并不方便的小輩。 然而此人未知,他的語言和行動從來都是不匹配的。 “乖孩子,叫聲爹爹聽聽?你可是一整日都沒叫過我了?!?/br> 當竹迪子的提議一出,下一秒被管木子緊握的小調羹兒便帶著怒意飛出。 當然下一秒又會被人輕松接住,還給主人家。 此時廳堂內便會響起齊小夫人第二遭的咒罵。 這幾日也不知怎得,自從將她撿回來的人想起來了點旁人無法印證的記憶后,便開始無時無刻逼著她認親。 起先大多數人還會站在管木子一方堅決抵制竹迪子的盲目行為。 可時間一長,瞧著說話語氣,行為處事都相差無幾的兩輩人時,眾人紛紛選擇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就連向來于她保持統一戰線的圓兒哥也在第二日的早晨繳械投降,軟軟糯糯喚著竹迪子“外公”。 其實對于此事而言,齊小夫人的反應實屬是過激了些。 可在管木子心里卻是認定,旁人自愿叫人她沒有任何干預的能力,但逼著人認你這就是竹迪子的不對! 尤其這被逼之人還是她不愛說話的meimei,季娣筱! 猶記得昨日還是這個時辰,在戲班子待了數日,好不容易忙完回來的季娣筱本想著先去探望一下受傷的齊小夫人再回屋中稍作休息。 怎料剛踏入庭院便被一位不知何人的灰衣瘦弱男子盯上。 而這被人盯上的理由也甚是稀奇。 “你便是木子的meimei?剛巧,我是她爹爹,要不小娘子也喚我一聲‘爹爹’如何?” “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 這邊竹迪子話音未落,那頭滿心歡喜迎接meimei歸家的管木子便被某人的任性妄為氣得破口大罵。 與今日一方痛罵,一方嬉皮笑臉看著的場面不同。 昨日管木子的第一句剛剛開口,那頭身子骨尚未痊愈的竹迪子便只覺心口一陣劇痛。 未等反應過來,喉嚨處已有一陣甜腥味上涌。 而后便在另外兩人注視下,被用來放于唇邊遮掩的白色方巾頃刻間被鮮血染紅,劇烈的咳嗽聲同樣縈繞在廳堂之中。 “你......” 齊小夫人接下來的言論被季娣筱的一個搖頭動作叫停。 而后只見還在咳嗽之人的面前有抹墨綠色身影緩緩蹲了下來,同時一塊兒嶄新,一角還繡有‘筱’字的方巾被重新遞上。 至于此時季娣筱說話的聲音亦是輕柔,商量道。 “爹爹那塊兒臟了,不如用娣筱這塊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