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都說了多少遍,我沒有騙人,沒有騙人,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半盞茶功夫之前,被困在地洞里的兩人不知怎得突然聊到了齊小夫人能算姻緣一事之上。 想著憑借自己的本事,都能忽悠一個小古板的份上,管木子果斷選擇再忽悠一個討厭鬼。 反正后路她都想好了,一旦季言敘冒出丁點兒想殺她的苗頭,她就把身邊兒那位仁兄扔到某人臉上,看他還敢不敢恐嚇她。 可惜這邊管木子已經做好了破壞現場保命的打算,那頭一直板著個死人臉的季言敘在說了句“騙子”后竟然沒有絲毫過激反應。 “我今兒個把話撂出去了,你meimei,季娣筱以后要沒有個好姻緣,好婆家,我就養她一輩子!” 被現實沖昏了頭腦的管木子想都沒想就打算上前去拽季言敘的衣裳,迫使對方直視自己的怒意,可在瞥見已經出鞘的長刀時,又原封不動的將此前的怨氣悉數吞了下去。 “你這小婦人有這功夫在此信口雌黃,還不如想想如何找到出口為何。” 將人逼退,透著寒光的長刀也被收回了刀鞘,而在季言敘耳邊傳來的,卻是另一番不怕死的挑釁。 “我一個人見人愛的討喜人兒都沒急著出去,你個沒人愛的出去干嘛?還指望著佳人有約,花前月下呀。” 瞧著季言敘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管木子就來氣。 “你怎知我沒有人等。”季言敘雙眸緊閉,做休憩狀。 “就你?還能有個誰......” 話未說完,nongnong的嘲笑意味已經不受控的蔓延出來,偏偏腦海里閃過的一個人影又不得不令管木子重新審視季言敘這番有人等的言論。 “等一下!你該不會真的......已經......得手了吧。” “你知道我說的是何人?” 雙眸微啟,瞧見的便是小婦人一副進了鬼的表情,季言敘稍顯訝異。 “我不都說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嘛,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管木子扶額,她現在不想太快接受現實。 “因為那個虛無縹緲的夢?” “夢你個大頭鬼,那是姑奶奶我活了二十六年的真實生活。” 因為現實的進度過快,管木子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你剛才說約了人,約到哪兒了!” 季言敘皺眉,“你說的花前月下。” “月亮?月圓!今個十六了?!”另一樁煩心事在管木子腦海中滑過,“完了,我還打算想個法子混過十五,怎的好端端的都十六了,完了,我這今日不出去是被悶死,出去是被叢林野獸活活咬死呀!” “十六?今個不是十五嗎?”季言敘疑惑。 “你個傻子,不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嘛。”管木子哭喪個小臉,“就你個豬腦子,怎么那件事兒進展的這么快呀!” “我看蠢的是你。”被罵的季言敘咬牙隱忍,“狼河寨一向供奉的都是狼神巴妥司,而在每個月圓之夜,也就是十五,村民會舉行一些小型的慶祝以此來報答狼神的庇護,這村中習俗已有百年,何時有過你說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的謬論。” “就允許你說的是狼河寨的傳統,不允許別人家的傳統不一樣呀,我告訴你,那句話也是我家老祖宗傳下來的!” 不甘心老祖宗幾百年的傳承被個沒腦子的家伙當做謬論,管木子當仁不讓直接反抗,可在罵道月圓之夜時,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你剛才說月圓,村民會供奉狼神,那是不是叢林里的狼群也會四處游走?” “當然如此。” “那咱們就有救了!” 季言敘是看著管木子從悲憤轉態一鍵轉化到斗志昂揚的階段,沒等他發出另一輪的鄙視,齊小夫人便先他一步跳了起來。 而在小婦人的手上,還在搖著個從腰間抽去,沒有任何聲響的啞鈴鐺。 叢林深處,一抹朝著更深處搜尋的黑色身影在聽到耳邊忽然傳來的鈴鐺聲時,猛然轉換了尋找的方向。 循著那似有似無的聲響找出,鈴鐺聲愈發明顯,等到確定了聲源最大處時,已經受命在叢林里盲目尋找了半個鐘頭的少年郎終是在一塊兒新翻的土地上停下了腳步。 “巴妥司,你輕點踩,我還想活命呢!” 感受到頭頂積土猶如山崩那刻,管木子根本就顧不上被人拯救的開心,更多的是自己可能要被狗崽崽一系列粗暴舉措活埋的恐懼感。 拉著一旁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季言敘躲到一邊,齊小夫人還在扯著嗓子讓外面的人輕點兒。 畢竟這里好歹是個案發現場,要保護的呀。 “他怎會知道你我身在此處?” 看著因為巨大外力逐漸破出小洞的頂部,季言敘不可思議的盯著愈發明顯的逃生之路。 “他只知道我在這兒,你別自作多情。” 懶得理會無知凡人的認知底線,管木子在看見少年郎瀟灑一躍,跳下來的身影時,興沖沖的跑了過去,口中對于少年郎的英勇贊揚更是不加掩飾。 聽得少年郎是緊抿雙唇,在心里默念著師父留下的“騙子之言不可信”。 “你快點背我上去,我這兒有要事要找筱筱。” 明白臟娃娃炸毛的點,在夸贊了幾句后,管木子識時務的選擇了另開一個話題。 再加上之前叢林里見識過巴妥司的彈跳能力,這會兒看著還不及之前嚇唬她一半的高度時,管木子二話不說直接跳到了人背上,讓人把她帶上去。 只是對她想來言聽計從的少年郎猶豫了。 “你可能現在還不能將你要找的人帶過來。” “為何?”管木子皺眉,手上催促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在你們失蹤的這段時間里,村長帶著所有村民說是要到空地上燒了一位姑娘祭狼神,如今你想見的所有人都去阻止他們了。”巴妥司如實回答。 管木子反問,“那你怎么沒去?” “我要來救你。” “救我你還不趕快走!等著我在這跟你花前月下,談心呀!” 扯著大腦不夠用二號的衣裳,管木子給趕馬一樣吆喝著少年郎趕快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可在看著另一個蠢家伙時,為難了。 “要不咱們先想辦法將這個武功暫失的死人臉送出去?” 狼河寨空地的高臺之上,已經放棄掙扎的蓮兒是被一句“我比她更有資格祭天”的言論稍稍喚回了點意識。 等到她睜眼看去,瞧見的便是與她正相對的地方站著近四個月來一心為村民好的季娣筱。 “季姑娘,蓮兒不過賤命一條,不值得留戀的,今日能以火祭了狼神,也是蓮兒的福分!” 看著為了自己一條爛命而接連涌出的人,蓮兒赴死之心更加強烈了些,“村長,求求您了,放過季姑娘吧,蓮兒,蓮兒愿為了大伙兒的命一死!求求你了村長!” 空場內,蓮兒的求饒聲還在持續,且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可還沒等位高權重的村長發話,一旁一直站于高臺之上的某位村民到先不耐煩起來。 隨后更是不客氣的抄起一把稻草塞于蓮兒口中。 至此,空場再次恢復到之前詭異般的安靜。 “不知季姑娘所說更有資格是何意。” 輕咳兩聲,本已隱匿于人群中的村長再次在被小輩攙扶中回歸到了眾人的視線里。 “憑著我手中這株百日紅。” 緩緩轉動手腕,季娣筱迫使著在場眾人看清手中所拿何物,“你們要拿蓮兒祭天,不過是因為她家中存活著狼河寨里唯一的色彩,可如今在我手中的這朵,比她那朵更加鮮活,也更能活的長久,難道這都不足以頂替她來祭天嗎?” “是可以,可季姑娘如何向我們證明這株百日紅乃是你親手采摘?” 看著無視他們村中執法得到季娣筱,村長不由發出一聲冷哼,“想來季姑娘不知,我們選定蓮兒這丫頭除了是那百日紅的緣故外,更重要的還是親手采摘者才可祭狼神,不知季姑娘可能向我們給個證明,也好狼神日后問題,我們也好有個交代。” 季娣筱沉聲道,“如何證明?” “簡單,只需季姑娘將我們帶到有百日紅的地方,親手采摘一株方可。” 村長一動不動的盯著道,“若是不可,便要勞煩季姑娘莫要插手我們村中大事,以免惹得狼神不開心,遷怒與我們為好!” 季娣筱,“......若我有法子證明?” “那便請季姑娘趕緊的,莫要錯過了吉時!” 不等季娣筱話音落下,村長便迫不及待的將話擺明。 一時間,出來拖延時間的季娣筱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能證明,我來證明如何!” 一聲嬌俏女兒聲如同炸開般蔓延至在場每個人耳中,開口之人似是無意道出,卻又擲地有聲。 等到眾人從聲音中緩過神來,循著音源望去,瞧見的便是一襲身著鮮紅衣裳的倩影緩緩落下,立于高臺之上。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痛苦欲絕的尖叫,高臺上原本直直站立的村民如今已徑直倒下,整個人也呈現出痛苦蜷縮狀。 “娣筱meimei,你這可真是將jiejie害的好苦,自古哪兒有meimei拿了jiejie的東西,到處討麻煩的道理?”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紅衣女子口中傳出,在朝著季娣筱所站的方向嬌嗔的瞪了一眼后,女子輕責道。 “怎得meimei還不認錯,將那百日紅還給jiejie?要知道你手中這株可非尋常物,凡人碰不得。” 隨即小手一揮,使得一陣清風從眾人身邊拂過,連帶著將被季娣筱緊握在手中的百日紅也隨著清風消散。 “怎么?大伙尋得可是我手中這物件?” 用聲引著底下尋找的眾人朝著自己看去,紅衣女子以百日紅輕點著鼻尖,而在她的身后,此刻正站著位手持長刀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