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齊沐將手頭的活卸下,剛回到小木屋,就被等在門外的吳筱筱他們攔住了去路,一問之下才知,離家出走幾日的齊小夫人終于肯回來了。 “我覺得木子今天從季家那邊回來后就有些怪怪的,你等下回去小心點,別惹她生氣了。” 見證了齊小夫人從晌午用過午膳后,就一直睡到天黑,期間沒有任何醒來跡象的吳筱筱好心提醒道,卻是遭到章國延“人家是夫妻,需要你個外人在這兒瞎cao心嗎”的反駁之詞,氣得她當場又開始了今日新一輪的爭吵。 等到將罵罵咧咧,時而雙方和好服軟,時而痛罵彼此的一對兒歡喜冤家送走后,齊沐才真正得空進門,看看屋里熟睡之人如今到底是個什么狀態。 “齊沐,你回來了!” 在房門被推響的同時,屋內傳來了齊小夫人的招呼聲。 聲音聽起來與平日沒什么差別,可齊沐隱隱約約從那有些亢奮的語氣中聽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回來了。” 邊回應著問題,齊沐邊往屋內走去,等到他站在床邊,看見的卻是他家夫人躺平著睡在床上,眼睛更是連一點要睜開的意思都沒有。 “可是你在外面玩兒時著了涼?” 擔心管木子受了涼,齊沐一手探向床上之人的額頭,一手撫著自己感知著兩者間的溫差,意識到并沒有什么差別后,又打算試試脈象。 只是這次沒等他握住那個細弱的手腕,反倒被人捷足先登,扯著手肘處將整個人帶到了床上,懷里也在同一時刻多了個柔軟的身子骨。 “聽吳姑娘說你今日睡了好幾個時辰,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齊沐耐心問著,試圖引導管木子說出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偏偏平日里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在此刻竟是惹得小婦人一點都不高興。 “我哪兒有你想的那么弱,我明明很健康好不好。” 將人推開,管木子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好幾日沒有細看的人,至于眼里,哪兒還有一點兒睡意。 齊沐失笑,“我不過是怕你難受,怎得又怪起我來?” “就怪你怎么了。”一副無理取鬧模樣,管木子兩手往腰間一插,質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齊沐無奈,“我何時說過這話?” “分明就有!剛才我抱你的時候,你都沒有抱我。” 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管木子的小臉一下就耷拉了下來,可表情轉換也是來的很快。 再次回到之前寬大的懷抱,將剛才不愿意環著自己的兩只手往她腰間一放,一雙小手不安分的順勢而上,在撫摸到饞涎已久的臉頰上時,所有動作戛然而止。 此時,齊沐方才注意到他家夫人整個眸子呈現的是一種格外清醒的狀態,言行舉止雖說較往日夸張了些,但也能接受,可耳尖隱隱透出的紅色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又是幾日前那份醉酒的狀態。 “齊沐,我告訴你,今天我去找季言敘麻煩了。” 將人整張臉打量個遍,管木子轉頭又撲倒齊沐懷里,腦袋則是輕靠在齊沐肩膀上,眼里的神色還有些許的落寞。 “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討厭,明明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居然還想著給我使套,我呢,也不爭氣,掉到了陷阱里,害的白白浪費了好幾日時間沒能和你相處,不過我給你報仇了,你別生氣呀。” 邊說,邊安慰的拍了拍齊沐的后背,“你都不知道今個季言敘見到我的慫樣,給我端茶送水不說,還安靜的屁都不敢放一個,可惜的是那個可好喝的茶水,筱筱他們居然說是陳茶,真是一群不識貨的鄉巴佬。” 齊沐道,“若是夫人喜歡,明日我倒是可以為夫人去討要一些回來。” “不要,那個茶好喝是好喝,可喝完人有些暈暈乎乎的,害得我睡了一下午才緩過勁兒來,你還要做事,不能耽擱。”將埋起來的腦袋搖啊搖,搖到猛然想起一事,就見管木子撇著嘴問道,“齊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受傷了,是不是凌栗那個討厭鬼給你告的狀。” 齊沐反問,“為何是凌兄,不是巴妥司告的狀?” “那狗崽崽不敢。”管木子想都沒想就否認了,而后又神秘兮兮的湊到齊沐耳邊道,“我告訴你個秘密,那狗崽崽長了兩顆好長好長的犬牙,還可以聽見啞鈴鐺的聲音,就是大和尚送我的那個,我想著鯨末那小啞巴也能聽見,沒準兒這回回去,我還能給他們帶個兄弟回去玩呢,不過巴妥司難纏的很,明明都說了要讓我養他,可我說要帶他走的時候,居然不給我面子,說是什么要同山里那群野獸一起,還糊弄我說等月圓之夜帶我去山里,見朋友,我看呀,你就是不懷好意,想要我小命!” 齊沐打趣,“許是他真的有好友在山中,只是并非尋常野獸罷了。” “不是野獸我就更不去了,齊沐你知不知道,我在這世上除了畏高,恐水外,還有個什么東西最害怕嗎?” 突如其來的提問換來的是齊沐不知答案的搖頭,在聽見一句小聲罵他“小笨蛋”的結論后,管木子又一鍵開啟了話癆模式。 “我最怕最怕,最最怕的就是一種叫僵尸的怪物,它呀,長得惡心至極,厲害一點的還滿臉膿瘡,這些年形象好了些,可也是看的讓我不舒服,你呢,沒見過什么世面,我不怪你,可我告訴你喲,那怪物最喜歡呆在黑暗里,一個月沒吃沒喝的時候還要挑個日子,就是月圓之夜吸收什么日月精華,那嘴大的能嚇死個人,不過他最厲害的還是長了對兒獠牙,還專挑你這種細皮嫩rou的人咬。” 為了印證僵尸真的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存在,管木子這頭話音剛落,那頭就朝著齊沐白白凈凈的脖子作勢要咬上去,不過在最后關頭停了下來,腦袋順勢側著枕在齊沐肩膀上,手指則是繞著之前下嘴的地方一圈圈的打著轉。 “齊沐,你不能被咬知道嗎,僵尸的嘴可臭了,死了幾百年都不刷牙的,你要是真被咬了就會變成像它一樣的怪物,怪物好可怕的,還長生不老,到處害人。” “那為夫變成僵尸將夫人咬上一口,以此換取同夫人長相廝守的機會不好嗎?” 用手撫著散落在眼前的墨發,齊小公子的眼里出現了一絲寒意,可在懷里人被嚇到猛然坐起時,眼里情感又恢復到之前的滿含笑意。 “當然不好了!”一聽齊沐要咬她,管木子趕忙將脖子護住,瘋狂搖著腦袋否定道,“僵尸咬人是沒有感情的,它只是想要填飽肚子,可人有人性,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害了其他人,再說了,我怕僵尸就是害怕它咬我,你若真成了僵尸,我就不能再喜歡你了。” 齊沐道,“若我不被咬,不當怪物,你可能同我過完一輩子?” 管木子點頭,“當然可以,我又不是什么感情騙子,我要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齊沐提醒道,“一世不過凡塵間三十年,夫人可是等過了三十年,不,應該是二十七載后便要去另尋佳人?若真是如此,為夫還是成了怪物,將夫人咬上一口為好。” “胡說!你不能咬我,你也不能成怪物,我是......我是因為吃了沒文化的虧,我現在答應你,和你過三生三世,十生十世,生生世世!” 一時間被嚇到對天發誓,管木子心里只求別被怪物咬上一口,可在因為害怕而上下打量齊沐面容之際,一個謀劃已久的計劃突然蒙蔽了她的雙眼。 “齊沐,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只見齊小夫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一點點朝著目標前進,待離齊沐額頭只有三寸距離時,一個俯身就要親上去,可惜...... “齊沐,我要給你道歉!道歉你聽不懂嘛!” 親人的動作被中途攔截,將捂嘴的手扒拉開,管木子打算再次往齊沐身上撲,偏偏這次,她來,齊沐躲,她上手抓人,齊沐整個站起來讓她夠不到,等到管木子站起來,想要就著床上床下高度差得手時,齊沐一個箭步踏上床板,堪堪又比她高了一個頭。 “要不你親我吧。” 管木子打著商量將小腦袋仰了仰,沒等齊沐回應,她倒先一步反悔,小聲嘀咕道,“不行,你又沒做錯事,不能不顧規矩。” 瞧著眼前極懂游戲規則,還仍不死心,躍躍欲試之人,齊沐雙手一抬,將自家夫人好不容易通過踮腳獲得的高度一下給按了下去,同時開口問道。 “昨日不是說這是娘親牌圓兒哥專屬的道歉?怎么夫人竟是要將此法用在為夫身上?” “你吃醋呀。”管木子嘴角含笑,上手反抗的勁兒竟是沒減分毫,“要不我將親你的命名為娘子牌齊沐專屬,你說好不好聽?” “夫人就不怕此事傳出去壞了為夫的名聲。” 將毛手毛腳之人的四肢整個圈住,齊沐在沉默了些許時間后,問出了個不合時宜,卻又在他心里埋藏了很久的秘密道。 “夫人之前提到的那個夢里,我可曾讓夫人像如今這般對待?” “你說夢里呀,齊若白那家伙和你一樣無趣的很,再加上我和他剛在一起沒多久的,不過夢里沒得手,今個jiejie我就要把你給吃咯,讓你個小古板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閨房之樂,大人的游戲。” 管木子說的是一臉的認真,絲毫看不出與聊天內容相匹配的調戲模樣,可這在齊沐的認知中,完全就是出紈绔子弟戲弄良家婦女的把戲,只是故事人物在他這處調了個個罷了。 “夫人醉了,今日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齊沐認命的將人束縛住,打算早早結束這場鬧劇,偏偏今兒個的管木子就不是個正常人。 在極度煩躁的掙脫開鉗制住自己的懷抱后,齊小夫人豎起十根手指開始從一數起,目的則是為了證明齊沐在說假話! “我根本滴酒未沾,又怎么喝醉!你看,我能數數!” 一—— 二—— 三—— ...... 每個字音都被拖得很長,長到齊沐已經放松了戒備看著眼前人胡鬧,長到管木子一發現時機成熟,趕忙較快了語速。 “七八、九十!” 隨著沒有停頓的“十”字音落,齊沐只覺眉心處一片清涼,等他從蜻蜓點水的親吻中緩過神來時,看見的又是另一幅頭疼畫面。 “齊沐,快來休息。” 床上,齊小夫人已經整個身子躺了下去,不同于往日安安靜靜的平躺姿勢,此刻的她是側臥在床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輕拍著床面示意發愣的人快點躺下。 “我明日還有病人要看,今日也忙了數個時辰。” 身子并未有過任何移動,齊沐面無表情的說明著兩日的工作量。 “玩不起!無聊!” 一見目標人物面不改色心不跳,管木子頓時沒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致,轉身躺好,在氣哼哼的抱怨了兩句后,竟是閉眼先睡了過去。 留下直愣愣站在床面上的齊沐在確定自家夫人真的熟睡后,才敢小心翼翼躺下,只是...... “老人家說了,口水留下臉上會長癬的。” 休息到半夜的齊小公子是被臉頰處傳來的瘙癢以及耳邊嗡嗡的念叨聲喚回了神智,期間他并未有過睜眼的打算,反倒靜下心來仔細感受著齊小夫人周而復始擦拭著他的肌膚,而后又悄摸摸偷親他臉頰的動作。 他想,此刻的管木子定會像只偷腥的小貓崽靠在他的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