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木子,你之前說的算姻緣可是真的? ” 頂樓上,微風還在輕拂著,惹得齊小夫人的臉頰總會被不時撩過的碎發弄得有些瘙癢。 至于底下的青衣少年倒是在聽見某人不加掩飾的笑聲后第一時刻揚起了頭,沖著上面搖手打著招呼。 管木子是被吳筱筱突如其來的提問打斷了同齊沐隔空談天的舉動,待回頭想要調侃兩句“真可謂是春天到了呀~~”時,卻發現身邊之人早已將視線移向了遠處。 同齊小夫人貪生怕死,死死拽住護欄的謹慎不同。 作為東城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女仵作,吳筱筱是借著頂樓的坡度,整個人躺在上面。 雙手被隨意垂放在胸前,視線則是隨著浩蕩無垠的夜空肆意渙散。 “其實……你要是想算的話,我可以學。” 管木子想了想回道,同時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翻了個身,努力同身邊之人保持著同樣的步伐。 “這種事哪兒是所做就能做的。” 吳筱筱啞然失笑,可在視線重新聚焦在點點星空時一聲輕嘆不由溢出,雙眸亦是在黑暗中緊閉。 而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從吳筱筱閉上的眼角處悄然滑落。 “你年紀也不小,終是要找位好人家嫁了才行。” “筱筱,你聽爹爹一聲勸,那劉家二公子人不錯,更何況人家也不嫌棄你當仵作一事。” “行!從今以后就當我老吳家沒你這個女兒,滾!給我滾!” …… 她,終究還是選錯了路嗎? 話題最終被扯回,是齊小夫人見身邊之人老久都不開口,沒忍住伸手上前戳了兩下雙眸緊閉的人后才將一切走上了正道。 原來今日吳筱筱來此,是有一事想讓管木子幫忙。 當然啊,不是算姻緣,而是再做一場法事。 “還來?” 一聽到要作法事,齊小夫人便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想起幾日前在石府遇見毫發無傷被送回來的石司時,管木子起先還沒意識到絲毫不對勁兒。 偏偏在第二日,同齊沐從石府返回天星寨的途中發現問題大了。 石司是在被放回來的第二日便恢復到了之前的作惡本性。 依舊一身暴發戶打扮,幾個令人恐慌的隨從,除了成日里不回家,四處禍亂鄉里鄉親不說,更讓管木子搞不明白的是,她好像有好幾次都瞧見其他府上的下人送了好多稀奇玩意到石府上。 而這些下人正是之前被石司害的昏迷數日的受害者家屬呀! “這些人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管木子嘴角抽搐看完石府管家一位位將人送走。 而后則是在她將詢問的視線投向同樣在禁地收獲滿滿,如今眉眼含笑的齊沐時得到了答案。 搞了半天,原來作法事當天,幾名受害者被黑霧纏繞時所發出的慘叫不過是因為他們幾個膽慫,沒見過這種大場面而被嚇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那日自黑霧被猴兒除了大半,剩余的被石峰這個衷心護主的給攔截完后,齊沐有在后續被捕快頭叫去查看情況。 而得出來的結論無疑是令再次驚嚇過度,方才悠悠然轉醒的幾位老夫人手執拐杖,破口大罵。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近日石府不斷收禮物的現象齊沐表示出了同樣的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乎,在思來想去了好久后齊小公子得出了同齊小夫人相差無幾的結論,那就是——他們可能真的有病。 “齊大夫這么說是不是有些自毀形象?” 聽著耳邊不知是真還是假的描述,吳筱筱挑眉打趣,可在轉頭瞧見齊小夫人一臉認真的較真模樣時還是被迫點頭表示認同。 “我家齊沐是神醫,他說誰有病誰就是有病!” 管木子小尾巴翹上了天,那架勢,像是誰表揚齊沐,就如同表揚她一般得意。 奈何這份得意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哪里都有幾個不長眼色的人存在。 “吳筱筱,我讓你上去是聊正事,不是讓你在那兒昧良心,說假話的!” 下面捕快頭的不耐煩聲終是在隱隱約約聽見頂樓兩人話題跑偏時開了口。 一時間,竟是氣得齊小夫人擼袖子挽胳膊地就要往下跳,去找人拼命。 可惜事實總是喜歡在人最熱血上頭時給人當頭棒喝。 就好比現在,復仇心滿滿的管木子被近十米高的距離嚇到腿軟,再次抱著護欄瑟瑟發抖了。 “章國延,你是狗耳朵呀,我們那么小聲你都能聽見!” 見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膽慫,這次,吳筱筱倒是表現出了充分的隊友意識,隔著老遠的距離便開始同底下人叫囂。 “你才是狗鼻子呢!” 莫名被當成狗的捕快頭同樣不甘示弱,“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今晚不給我好好商量出來個結果,小心我把你扔出衙門!” 吳筱筱氣急,“扔就扔,我怕你呀!” 捕快頭叉腰,“我看你到時候怕不怕!” 管木子、齊沐兩個被迫圍觀小人物:…… “你們能不能讓我先問個問題?” 趁著兩人吵架的空檔,齊小夫人弱弱的做出三好學生模樣,舉手示意。 待得到關系逐緩的兩人同意后,神秘兮兮湊到吳筱筱身邊,問道,“他剛才說把你扔出衙門的意思,是不是你倆……住在一起啦?” “不是!” 兩聲震耳欲聾的否認聲頓時間在另兩人耳邊炸開。 對于管木子而言,由于自己胡亂說導致被震聾還算的上是情有可原。 可對于距離稍遠,完全聽不到上面情況的齊沐來講,此次傷害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揉揉不時傳來絲絲疼痛的耳朵,齊沐剛想問起捕快頭上面發生為何時得到的便是另一輪的否定三連。 “不知道,不清楚,齊大夫你也莫要亂問才好!” 亂問? 他還未曾開口好嘛。 齊沐無奈,可在瞧了眼面前之人悄然紅起的耳尖,以及自家夫人邊揉耳朵,邊捂嘴偷笑,朝他示意莫要再問的得意模樣時,終是轉變了想法。 他還是等會閑下來時問他家夫人比較實在。 “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又何必如此大的反應。”管木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還不是因為你胡說!”吳筱筱抬手捂住對面之人還欲透露點什么的嘴,瞪眼警告道,“我不過是因為今日繁忙,才住在衙門里,又不是同他一個屋子,你,下次不許這般說,知道嗎?” “嗯嗯。” 齊小夫人瘋狂點頭,可在捂住嘴巴的手松開那刻,還是沒忍住小聲念叨了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吳筱筱皺眉,“你在嘀咕什么?” “我在埋怨自己胡說八道。” 齊小夫人對天發誓,等到小腦袋一偏,確認和齊沐信息交接成功后,立刻挑眉、斂笑,待輕咳兩聲后,言歸正傳道。 “幾位受害者既已清醒,衙門里也沒有繼續追究石司責任的意思,那此事便可結案,既是如此,為何又非得這般勞師動眾不可?” “你以為光你嫌麻煩?” 吳筱筱深深的嘆了口氣,只是在轉念想到今個白天所發生的事時,又不得鬧得有些心塞。 待轉了個身,將自己整個人隱藏在夜色之中,尤其是將那雙逐漸紅透的耳朵消失在某個八卦至極,還極其喜好胡說八道之人的視線中后,才聽見吳筱筱略帶苦悶的聲音再次傳來。 “今日城東頭出了大事,說是那幾個紈绔子弟又中了邪術,倒床不起了。” 啥? 邪術? 倒床不起? 還又是那幾個受害者?! 聽到此處,管木子只覺小腦袋一陣陣的嗡嗡直響。 等到耳邊雜音稍小些時便聽見齊小夫人提出了一個極具有建設性的意見,“有人中邪,你們就去找真的有本事的人呀,沒事找我個弱小女子干嘛!” “非你不可!” 偏院內某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個死瘦子,閉嘴吧你!” 果然在齊小夫人一陣獅吼功后,底下安靜了,可這并不是她要的效果呀。 “你們一個個的,好歹都是衙門中人,按道理來講,懂得道理肯定比我多才是,與其在我這處浪費時間,何不干點兒事實,不要浪費民力資源呀!” “你說的我都明白。” 吳筱筱點頭表示理解齊小夫人的苦口婆心,“可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那幾名受害者此次皆是在家中遇襲,經過現場查看并未有任何相關聯系。若是向上次還好,衙門還有個石老爺能抓,可這次你讓我們抓誰?” 管木子撓頭,“你們該抓誰抓誰,該找什么人幫忙就去找呀!” “所以底下那位讓我來請你幫忙。”吳筱筱聳肩,“再說了,這次又不是真的讓你做出個什么成效來,不過是想借由你‘管娘娘’的名氣,嚇唬嚇唬那群作惡之人罷了。” 為了向齊小夫人證明他們計劃的可行性,吳筱筱開始了分條舉例。 一、衙門里已經掌握了此次作案人員的大體分布,不過作案動機還需后續跟進。 二、此次引蛇出洞不過是表面功夫,齊大夫,也就是齊沐已經研發出了解藥,她呢,無須擔心。 三嘛就是,此次行動位有償行動。 “我看起來像是缺錢的人嗎?” 管木子咬牙,只是在看見吳筱筱星星眼求自己的模樣時,心里多少有了些動容。 不過面子上咱要搞清楚前因后果不是? “這次的餿主意是誰提出來的?”管木子故作老成問道。 “下面那位。” 吳筱筱老實回答,可在看見齊小夫人雙眸一瞇,跳起來就要下樓找捕快頭麻煩時,又嚇得手忙腳亂將人拉住,同時趕忙解釋道。 “我說的,是下面的……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