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白府里裝扮雖沒有大肆奢華,卻處處驚現細致精巧,四五月又正是花卉多開的季節,于是處處姹紫嫣紅。 不過黑妹倒是真沒興趣看這些富人擺闊,又是睡了一天大頭覺,直到旁晚時分才被人喊起,逼著梳妝打扮出席晚上的宴會。 黑妹一邊被丫頭按著梳頭打扮一邊心里忐忑著,想著要是白府在宴席上當場宣布有意娶她做繼室那可怎么辦,又一想,白府是大戶,提親訂親什么的應該都是有講究的,應該不至于如此突兀吧。 反正黑妹心里沒底,把丫鬟往頭上插的花贊,金釵全扒下來,"不搞這些,我戴著別扭!" 丫鬟沒法子,只留了一根玉簪子在長辮子里插著。 黑妹除了換上一件錦蘭底料的緞子衣裙也不肯搽粉涂胭脂的,直接跟著丫鬟就去前廳宴席。 黑妹挑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方便她隨時開溜,只要一見到苗頭不對她就溜之大吉。 還好,整個晚上白府當家老爺白齊受賀寒暄不斷,白明慧在女眷那里也是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黑妹放下了心思,埋頭吃喝,這些天神不守舍的還真是餓了。 前廳正中間賓客酒過三巡愈發熱鬧了。 黑妹吃飽喝足了,正想著如何悄然離席,一抬頭卻發現門外有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黑妹立時好奇地出去看了看。 遠遠的那人身材纖細,走路的扭動的幅度十分大,正是和黑妹打過一架的白老板的通房丫頭柳鳳兒。 自那次以后黑妹聽說她受到責罰了,還是眾目睽睽之下打板子,其實她一直心里過意不去,想著若是再見好好賠幾句不是,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于是黑妹緊緊跟上前去,剛要喊她留步,卻發現她神秘兮兮地顧左右,黑妹條件反射似的往旁邊的紫竹叢里一縮,還沒來得及想自己干嘛要躲,就發現自己的口鼻被捂住了。 那掐在她面上的手掌修竹一樣剛勁有力,整個身子都被箍住了,身后明顯是一個男人堅實的身體 任她往日那樣潑辣彪悍,此刻卻是毫無還手之力,一點聲音一點動靜都發不出來,眼睜睜等著被莫名奇妙地謀了。 黑妹此刻心頭閃過太多太多的念頭,有她爹坐在薔薇花架下思念溫情的臉,胖丫白乎乎的小臉對著她喊二姐,還有四丫閃著撲閃撲閃的亮眼珠子問她些奇怪的問題,更有家里叫喚的騾子,嗷嗷拱食的豬,跟在屁股后頭追食的雞群 只想著,完了,再也回不去了,就要莫名奇妙被害死在這里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 忽然黑妹睜大了眼睛,因為借著月光燈光,這個男人在他眼前露出了臉,這張臉她太熟悉了。 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視眼前之人,眸中那幽冷的星光,分外清亮,眉間流淌的冷冷殺氣無損他的俊逸出塵,狂放不羈。 這個人竟然是林三木。 她的心一下子安穩了,有驚無險啊,她下意識地覺得對她來說林三木是不會傷害她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躲在這里,但她卻是真心地安心了。 一放松下來這才覺得剛剛那一刻的驚恐心有余悸啊,后背現在還是一背冷汗的,現在涼風一吹頓時發了。 而她的驚恐在林三木看來,覺得既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耳邊一陣溫熱之氣,癢癢的,是他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我放開,你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動。" 黑妹點點頭,他慢慢放開手,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吸著氣看著他,真的是林三木。 她半天才平息下來,慢慢湊到他耳邊不出聲地說到,"你怎么在這里?" 林三木看著黑妹伸長過來的脖子有點發愣,月光下那纖長的脖頸因為拉伸過來而勾勒出優美流暢的弧度,在流瀉到肩膀以下時形成神秘的陰影。 這一刻他的神思一下子有些恍錯,眼前交錯著好幾個人,有那個十三四歲還沒張開的小女孩,在那個秋夜強忍懼意一步步走近他,也有那個在山野中雪天和他一起駕馬狂奔的溫情女孩,也有那個偷偷溜進他藏身小黑屋說那些驚世駭俗話語的姑娘,更有那個在桃林里傷感憂愁的女子。 那么多的映像最后合成的都抵不過黑妹此刻驚喜黝亮的雙眸。 他根本來不及回話,因為有腳步聲過來了,林三木示意她不要出聲,觀望外面。 兩人憋在紫竹叢里,凝神靜氣看著外面。 黑妹先前跟隨的那個人果然是柳鳳兒,她側身對著紫竹林這邊說到,"你這是何必呢,明知道這是別人借刀殺人你還往前沖?" 她對面的那個女子因為也是側臉,黑妹看不清楚是誰,說出的話里全是決絕之氣,"我不象你,我沒有退路,即使知道被人利用可我也不得不為,白家必須有我的一席之地。" "唉,何必呢,她雖地位低微但從過世的主母在就進了白府,又照顧小姐多年,深得老爺的信任,心思更是你我都無法比擬的,連退親的事情都是她去暗中達成的,我們即使出頭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去年我被拱出去挨了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黑妹看到柳鳳兒對面那人慢慢往這邊轉過臉來,她看得分明,這人不是白府老夫人戚氏身邊的那個明艷婦人,叫玉麗的嗎? 黑妹把剛剛兩人的對話和這兩人的身份一對,好家伙,心里當下一沉,她們說的難道是關于她進白府的事情,那她們口中為她人做嫁衣,這個她人指的是誰呢? 她豎起耳朵再聽,完全沒注意到身邊林三木面容上已是愈發慘白,額頭甚至滲出汗來。 "那你說怎么辦?你好歹已經是通房丫頭了,好歹也有個名分,我算什么,這樣不明不白地在白府住著,等到那鄉下丫頭嫁進白府再攆了我?" "人家雖是鄉下丫頭卻好歹什么都放在明面上!" "喲,和人打了一架受了板子還說起好話來了。" "一碼歸一碼,我寧愿是那個鄉下丫頭當主母,也不想那個陰險的老貨上位!"柳鳳輕啜了一口說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別被人當槍頭使了!" 聽到這里黑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看著兩人都離去了,她才轉過臉來看林三木。 "你怎么了?"她驚慌了起來,低聲問到。 "沒什么,我中了一箭。" 黑妹驚得一跳,緊張兮兮地問到,"是不是還有人追殺你?" 他笑著點點頭,黑妹無語了,怎么一碰到他就這么驚險呢,"一百兩,我再把你藏起來,怎么樣?" "都要入豪門了還這么缺錢?"林三木一句話說完還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意起來。 黑妹白了他一眼啜到,"入個屁豪門啊,老娘寧愿一輩子種田!" ☆、63 第六十二章荷包蛋終于長成水蜜桃了,真軟啊! 林三木再一次和黑妹完成了交易,于是黑妹為了一百兩,再次藏人,不過顯然這次這一百兩銀子沒那么好賺。 他的大腿后邊被射了一箭,箭已經被折斷,但箭頭還扎在rou里,血都已經流的凝固了。 黑妹本來還想扶著他回院子,卻發現幾乎是他帶著她匆匆一閃而過,快如閃電,滿大的府院愣是沒人發現他們是怎么回到西院這邊的。 剛被她藏進房間,扶上床準備拔箭,就發現外面噪雜喧天,火光沖斥的。 "不好,是不是追殺你的人來了?"黑妹慌了,她可不想因為一百兩銀子被連坐。 林三木趴在床上,明媚的桃花眼斜睨了黑妹一眼,"說了,官府不知道我!" 黑妹想起他說過的,沒人看過他的相貌,剛剛他也是黑布巾掩面的,難道還是同濟會的同伙兒追殺他,"那" "放心吧,我受了這一箭就已經不是同濟會的人了。" 黑妹一聽高興了,"這就對了,不管怎樣現在咱們大唐國富民安的,沒到造反的那個份兒,咱安分過日子才是正理。" 話說真心的,現在的大唐雖然談不上繁花似錦,可政令也算是愛民的,只要勤勞有想法日子還是慢慢火紅起來的。 她想著一些組織進去難出來更難,這人受這一箭能脫離同濟會那也是值得。 但外面的喧鬧又是為何呢? "那外面的" "不用擔心,應該是白府的護院發現了血跡!" 他這樣一說黑妹安心了,但緊接著那喧嘩之聲漸進了,像是往她的院子這邊來了,很快腳步聲已經進來了。 黑妹想都沒想趕緊放下帳緯,脫了鞋子直接跳到床上。 林三木本來是趴在床上的,黑妹正要給他拔箭,這會兒被黑妹跳到床上直接挨著但一個男人即使是趴著也還是比女人的體積大的。 "被子!"林三木說到。 黑妹這才看到床尾放著的一床被子,她趕緊用腳挑過來,扯開蓋在兩人身上。 咣當,門被打開了。 黑妹掀開帳緯一副披頭散發的樣子,大吼到,"你們干什么啊,這么沒規矩!" 這群人還真是白府的護院,身上都繡著白字,有人并不認識黑妹,但那個領頭的可能知道黑妹,十分恭敬地行禮陪罪,"馮小姐,對不住了,實在是白府有人進來搗亂,把白家的祖宗牌位都砸了,我們得了白老爺的命令今晚就是掀翻了白府也要把那個混蛋找出來" 旁邊有人說到,"頭兒,這丫頭是誰,跟她說這么多干什么" 立即被那領頭的打斷了。 "哦,這樣啊,我這院子沒人進來,不信你們搜搜吧!" "那兄弟們打擾了" 那領隊的還是揮手讓手下在里屋翻看了一番,黑妹面上不屑,心里卻緊張得很。 好死不死地,被窩里那人的手先是搭在她的腰上按著她,說話這會兒慢慢爬到她的胸口,四五月的天氣衣裙也就兩三層而已。 好死不死的今天她穿的還是白府的緞子衣裙更單薄,她都可以感受到他手上的炙熱,卻這會兒一動也不敢動,心跳的嚇死人。 那手仿佛是帶有魔力似的,在她胸口那里讓她頭皮都發麻了,全身繃得緊緊的,心口如萬蟻噬心。 心里直祈禱著這些人趕緊扯出來,她要把這王八蛋的手給剁了。 "噫血漬!"有人忽然發現地上幾滴血漬。 黑妹暗叫一聲糟糕,肯定是剛剛趁夜,和林三木回來的時候他碰動傷口又流了幾滴血,現在怎么辦。 黑妹豁出去了,裝出惱羞成怒的樣子破著嗓子喊道,"昏死,老娘月事來了不行嗎,見個血大驚小怪的干什么,女人月月流血不知道啊!" 因為胸口上探摸的手和心中的驚恐她的聲音都帶著顫抖,但因為她話里怒意的掩飾感覺像是真的很憤怒的樣子。 這一下不禁是這群護院漢子震驚了,就連正探在被窩她胸口的那只手也停頓了下來,而后像是忍住笑意抽搐一樣,用力在她胸口捏了一下,黑妹差點沒叫出聲來,心里只盼著這群護院趕緊撤走,這個林三木真是活膩了。 結果自是明白的,護院領隊還有什么可說的,把一個大姑娘來了月事都逼迫著說了出來,自己都慚愧了。 更何況還知道這個潑辣的少女很有可能是白府的當家主母。 二話不說,趕緊呵斥著手下迅速撤出。 等到護院撤出院子,黑妹一掀開被子就跳下床,插腰站在床下惡狠狠地看著林三木,"你小子是活膩來吧,想死直接說啊,性命都快難保了還不忘好色" 她咒罵得也不敢大聲,喘著氣呼呼的粗氣低喝到,卻被林三木一句話氣地快要翻白眼倒地了。 "荷包蛋終于長成水蜜桃了,真軟啊" 從以前襲胸說的的荷包蛋到現在又是水蜜桃的,還把手感都說得這樣引人遐想的,黑妹真是又羞又怒。 這人真是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怕,她正準備來點狠的,卻發現他已經暈了過去。 她真是欲哭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