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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彪悍鄉(xiāng)里人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再不會要你。

    對于年底白老板的親臨她真心十分感謝,更何況先前還派了王掌柜那一幫伙計過來幫忙。

    像是知道黑妹今年過年沒什么心思好好準備似的,白老板帶了許多過年用得上的東西。

    黑妹心中感激又不想白得東西,推辭半天還是收下了,從房間里拿了本來準備過年送給大樹的布偶小動物作為回禮,又送了好多鄉(xiāng)里人的特產(chǎn)才罷。

    人說要想俏就帶孝,黑妹此刻正是這樣俏生生的樣子。

    自她娘去世后她一直穿一身白衣裙,頭上連以前的紅繩子也取下來了,帶了朵白布花,本來就是一臉的素凈,如今這樣看著更是清新雅致。

    白齊心中暗暗想想著,又是一年了,黑妹出落得愈發(fā)亮眼了,想著白府家中那些嬌柔的姨娘通房忽然覺得都比不上簡單大方的黑妹。

    于是乎,這看向黑妹眼神兒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他的心事。

    只是白齊這次來的名頭一是吊唁黑妹她娘,而是作為禮節(jié)性的送點年禮,所以并不好多說什么,再說他還是明顯感覺出來黑妹心情的沉重,一個月過去了,她一家子都還沒有走出家人去世的陰影。

    于是話到了嘴邊他生生咽了回來,只說到初八的無論如何一定要去白府一趟。

    黑妹自是答應(yīng)了下來。

    白老板前腳一走,胖丫就對黑妹說到,"二姐,那白老板對你有意思!"

    "瞎說!"

    胖丫一副那小大人兒樣兒,"真的,二姐,我看得出來!"

    "瞎說什么,咱娘才去世多久,就說這些有的沒的,再說了,你二姐我式國色天香還是怎么的,人家稀罕我?"

    "真的,二姐,我就是知道,準沒錯!"

    這胖丫,沒黑妹能干,但還別說察言觀色還是一把好手,情商高的孩子就是敏銳。

    可黑妹這會兒哪兒想那么多啊,現(xiàn)在就是天王老子來說喜歡她,她也高興不起來啊,就算是招贅黑妹也是鐵了心要守孝一年的。

    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吃著團圓飯卻失了一個家人,馮貴依舊擺了秀姑的碗筷在身邊,夾了個雞腿,"秀姑,吃團圓飯了!"

    鄉(xiāng)里人有這個習俗,過時過節(jié),有好飯好菜的時候都會擺上碗筷,叫一叫過世的親人,稱之為"叫飯"。

    所以馮貴這一聲叫飯叫得黑妹姊妹三個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埋頭吃飯時,淚珠子啪啪往飯里掉,爬進口里吃的一嘴的苦澀味道。

    一般鄉(xiāng)里人家里當年有人過世,第二年的春聯(lián)貼的就是黃色的,而不是紅色的,而親戚禮道的來拜年在這大年初一到初六這六天。

    拜年的一進門先拜去世人的牌位,還要炸鞭,而迎禮的人家就要對來拜的客人一一磕頭致謝。

    所以從大年初一這一天起黑妹家炸鞭聲不斷,而她和胖丫四丫也是頭都磕昏了。

    上村馮家的人都來了,連馮勇馮剛兄弟倆都來了,鄉(xiāng)里人就是這樣,平時再打再鬧,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人情還是在的,而且也不會太記仇。

    再說了秀姑從嫁來大葉村二十多年了,一向是好脾氣的,從來沒和誰紅過臉的,現(xiàn)在走了,村里人也念著她的好。

    可是到了大年初六黑妹家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葉靜回村了,而且腿再也不跛了。

    他離開大葉村整整半年了,和黑妹退親也整整半年了,本來大年初六一早上他喜氣洋洋地回村,現(xiàn)在腿好了,除了他娘他最想讓人看到他正常平穩(wěn)走路的人就是黑妹,可一下車他就聽說去年年底黑妹的娘親去世了,他大驚失色。

    再也顧不得葉婆子的叨念直奔黑妹家,慌得葉婆子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葉婆子心里清楚得很,當初她家要退親,秀姑是當場氣暈的,雖說秀姑的死是因為她本身身子弱,但多少的原因有她家退親的份兒。

    如今黑妹這要是見了葉靜還不要發(fā)狂,她得趕緊拉扯著啊。

    果然,黑妹一看見葉靜哪兒管他腳是好是壞,簡直就是仇人見面,氣地全身直打顫,厲聲高罵,"你還有臉進我家的門,你給我滾,別讓我娘在地下還不安生,滾,滾,滾啊"

    馮貴象一頭獅子一樣沖著葉靜咆哮著,"你給我滾,滾啊,畜生!"

    黑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爹這樣憤怒過,也是嚇一大跳,但她和她爹的心態(tài)完全是一樣的,當初的退親他們?nèi)~家完全不顧及她們的臉面,還有休孤獨身子,就那樣理直氣壯地提出來,她娘的死雖說本是身體已經(jīng)垮了,可還是由于這個導(dǎo)火索引起的。

    葉靜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發(fā)展成這樣,面對黑妹父女兩人橫眉怒對的咆哮,他相對無言,傻愣愣了,

    "靜兒,咱們回去吧,你現(xiàn)在算是她的半個仇人了,再說了你現(xiàn)在腳好了,什么樣兒的姑娘娶不到啊,非要她?"葉婆子苦口婆心,看著葉靜失魂落魄的樣子,無奈地勸著。

    "不,娘,我就要黑妹,我只要黑妹我治好了腳只為了能幫她分"葉靜瘋了似的沖著葉婆子喊道,清秀的面容一片猙獰之色,猛地掙脫了葉婆子的拉扯往回跑,再次跑進黑妹家里。

    "撲通!"一聲就跪在黑妹面前。

    "黑妹,我對不起你,當初退親只是為了和那人交換條件醫(yī)好我的腳傷,散你和白老板的謠言只是為了讓你能在這半年之內(nèi)不要另嫁"

    黑妹冷眼看著他,心中冰涼平靜地說到,"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那人和我簽了契約,我若是早說就不幫我治腳了,而且還要賠一大筆錢,我只想著腳好了再來娶"

    黑妹已經(jīng)完全沒有聽到他后面的話了,也不在意了,她只是想到底是誰和葉靜交易呢?非要逼他退親還要瞞著。

    她實在想不出誰這樣恨她,要破壞她的婚事,又或是誰和她搶眼前這個一把鼻第一把眼淚的男人呢。

    葉靜此刻還跪在黑妹面前哭得稀里嘩啦,葉婆子看著揪心不已,過來拉他硬是不起。

    "起來吧,我原諒你!"

    誰也沒想到黑妹竟然說這樣一句話。

    黑妹心里十分平靜,自去年葉靜和葉婆子來說退親以后她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本來對葉靜也只是稍有好感,談不上什么喜歡,當初選擇他不過是想和吉祥在一個家里,她嫁過去就能當家作主。

    那時候當下被退親卻是憤怒過,可她娘的身子再次虛弱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現(xiàn)在她娘已經(jīng)不再了,去年的事情再次想起來感覺有點恍如隔世了,心中再無波瀾。

    "真的?"葉靜驚訝萬分,抬頭看向黑妹毫無表情的面容,"那你肯嫁給我?"

    黑妹低眼就那樣俯視著他滿是淚痕卻喜出望外的面容,冷笑一聲,"原諒你,但自當日你退親之時你我已經(jīng)再無任何瓜葛。"

    "為什么?為什么?黑妹,你既然原諒我了,為什么不肯再嫁給你?我現(xiàn)在腿腳已經(jīng)好了,我是個正常健康的人了"

    他還在絮絮叨叨,努力爭說,黑妹一聲暴喝,"葉靜,我說過了,當日退親自后你我各不相干,我黑妹今生不會再嫁人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

    黑妹說得話斬釘截鐵再無回旋的余地。

    葉靜如當頭霹靂,吶吶著呆若木雞,被葉婆子怎么扶回去的都不知道,整個人象失魂了似的,把葉婆子急死了,好不容易跛腳好了了現(xiàn)在又精神失常了。

    家里除了吉祥個個來勸說葉靜。

    另一邊五娘知道了葉靜的鬧劇過來找黑妹。

    "黑妹,你真的不考慮葉靜了,他現(xiàn)在也不跛腳了!"

    黑妹毫不猶豫地搖搖頭。

    "那你就不恨他?"

    "不恨,真的,要是我,我也會答應(yīng)退親醫(yī)腳的。"

    "到底是誰呢,會不會是誰看上了葉靜搶你的親?"五娘分析道。

    "這些都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了,隨便他!"黑妹說得云淡風輕。

    "那你真的要守家業(yè),招贅入戶了?"

    "恩。"

    看黑妹堅定,五娘也不好說什么,一方面覺得黑妹做守灶女是再好的辦法,另一方面同作為大閨女真心替黑妹難過,守灶女能找到什么好夫婿的。

    而經(jīng)過一天不同人的勸說,葉靜從這些人口中得知黑妹已經(jīng)在她娘入葬的時候接了孝子棍棒,算是繼承了家業(yè)做了守灶女,要招贅上門成親,繼承馮貴的血脈。

    一聽說這個葉靜象瘋了似的,在家里又哭又笑的。

    第二天一早就沖到黑妹家,又是一跪,"黑妹,我愿意入贅你家!"

    話一出口可把葉婆子嚇壞了,急紅白臉地拉葉靜回去,她是萬萬不會同意自己心肝小兒子上門入贅的。

    黑妹也不理會就那樣看著她們母子兩人拉拉扯扯,罵罵咧咧,爭吵不休。

    最后還是胖丫怒了,指著他們叫他們滾,"滾出我家,別在我家拉拉扯扯的,鬧眼子!"

    葉靜這就是異想天開,憑著黑妹的心性,那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再要葉靜這個男人了!

    ☆、59再見楠竹

    第五十九

    章再見,遠遠一瞥,人面桃花。

    初八的這天黑妹相當于就要出發(fā)去青城了,所以一大早起來她就拿了些酒菜,香紙去了后山。想著離家之前先和她娘告別一下。

    初春的清晨,山間里洋溢著淡淡的花香和草木蘇醒氣息,在她娘墳的右后方是一小片桃樹,桃花正開。

    遠遠看過去一片粉白的花瓣兒。

    黑妹跪在她娘的墳前,盡管周圍青草蔥蔥,但她娘的墳頭明顯清理得毫無雜草,她知道他爹每天都會來看她娘,和她娘說會兒話的。

    她擺好酒菜,點好香,跪在墳前開始燒紙錢,一邊燒一邊慢慢說著,"娘,女兒來看你了,你在地下年過得好嗎?生前受苦受難的,到了下面可要享福啊,女兒給您多少些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說著說著愈發(fā)傷感了,也不知道是香紙熏了眼睛還是怎么的,眼眶熱氣騰騰的直流淚。

    好半天終于燒完了,黑妹起身又在她娘的墳頭添了些新土,這么一忙身上還真是熱氣騰騰的了。

    站在墳前望著滿眼青山郁郁和墳后那片桃花相互輝映,黑妹想起她很小時候的事情來。

    那時候她還是兩三歲的樣子,她的外公外婆剛?cè)ナ溃驗樾愎檬仟毰粤袅诵╁X財給秀姑,于是她們終于有銀子蓋房子了,不用再在老屋和馮婆子馮金擠在一起天天受氣了。

    她爹娘帶著她在山上砍柴,歇息的時候她娘抱著她正是在這片桃花林里賞花,那時候秀姑還是二十多歲的青春年齡,雖然已經(jīng)生了兩個孩子但卻不失純真爛漫,在桃花林里穿梭著和馮貴打趣。

    黑妹永遠記得那時候她娘的笑容神情,秀氣的眉眼寫滿了小小的幸福和滿足,清脆的笑聲在山間回蕩

    一切都仿佛還在昨天卻又恍若隔世。

    不知不覺,黑妹竟然慢慢走進桃花林里。

    初綻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染著漫山遍野,像是一團團云霞,也漸漸充盈的黑妹的心漸漸充滿生機起來,她只有把家里過的更好才能讓她娘在九泉之下欣慰啊。

    正想著忽然覺得前方似乎有人,她定睛一看,粉色桃林間白衣白馬迤邐而來。

    那人牽馬穿行在桃林之中,粉色的花瓣和他的白衣黑發(fā)相融相應(yīng)。

    陽光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形成耀眼的美麗,他微仰著頭,神色靜寧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伸手折枝,動作自然而瀟灑。

    此刻間少年身姿如臨水照柳,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慢慢轉(zhuǎn)過臉來,透過桃花香枝縫隙和黑妹的眼光終于相對。

    這遠遠一瞥卻是人面桃花。

    那人并不出聲,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同樣一身白衣的黑妹,微微的晨風吹拂過少年白皙的臉頰,他的發(fā)就這樣在曉濕晨露中輕輕飛揚起來。

    黑妹不禁全身一震,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