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是的,我今天真的想殺人了!" "那殺了她們!" 他淡淡的語氣,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卻又泠冽的戾氣。 說的黑妹一震,直直地看著他,他的眼中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冰冷寒氣,而她的眼中卻是深不見底的黝黑閃亮。 黑妹就那樣看著慢慢他說到,"我今天是想殺人了,但我不會那么做,因為為了這些人賠上我的人生不值得,你也一樣,貪官惡霸哪朝哪代都有,你為了他們賠上你的人生也不值得,即使你已經沒有親人了也應該開心地活著,不應該拿自己的命去涉險,而且再怎么說,現在的朝廷還是愛民的,你找個營生重新開始好好生活吧!" 他看了她好半晌什么話也不說,轉身背對著外面躺在床上。 黑妹收拾了碗筷悄然離開。 胖丫和四丫已經乖巧地在灶房里燒水,三人打水到房間里匆匆洗了直接上床睡覺了。 胖丫和四丫兩人也不敢作聲,很快就睡著了。 黑妹卻睜著眼睛,一來入夜了她還要引著林三木離村,二來她也睡不著,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生活在鄉里發生一點事情一會兒就傳開來,黑妹已經完全知道了上午在舂米房發生的事情,王嬌娥和香草母女兩個還有菊珍三個人一唱一合地在舂米房說馮貴一個鄉里大男人非娶個小姐命的,勞心勞力不說家里一堆女兒怕是要絕種了,生出的女兒又是個病秧子,摔一跤就能流產—— 黑妹最恨的是她們明明知道秀姑就在舂米房里還故意那樣說,刺激得秀姑出事兒。 一想到今天她娘的蒼白脆弱,她爹的蒼老悲痛,她真的心如刀絞! 有的人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44專文 第四十四章*專文 夜深人靜的時候,黑妹抹黑起床穿戴好去找林三木。 因為是自己的家中很熟,她根本不用點燈就十分準確地摸進了他藏身的那間屋子,打開門,輕輕對著門里喊了一句,"準備走了,穿好衣服沒!" 哪知道下一刻面前已經對上一個溫熱的身體,要不是熟悉的男子清新味道她都要嚇得出聲了。 "準備好了也不說一聲,走路怎么一點聲了沒有!"黑妹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 哪知道身后忽然一聲響動,似乎是他踢到了籮筐什么的。 黑妹想著黑燈瞎火的,他也對她家里的擺設不清楚,想想還是摸索著過去想牽著他帶路,哪知道一下子摸在他側腰上。 "怎么,想在我要走的時候占我最后一點便宜啊!"黑暗中林三木淡淡地說到。 黑妹懶得理他,繼續摸著一把拉住他的手,"跟著我走,不要碰壞東西!" 這是林三木第一次這樣直接完整地碰觸到女人的手,心里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向來有潔癖不想碰觸她人,沒想到現在這樣不經意間就和她人牽手地這樣干脆,還是和個十分獨特的鄉里丫頭。 手上傳來的感覺卻十分干燥有力,引著他一步步向前,而他卻并未有任何的反感,黑暗中他無聲地咧咧嘴角。 黑妹心中卻是另一番感覺,林三木的手修長厚實,但似乎比她的手要光滑多了,她不禁想著,這年月,做山賊的亡命之徒都這么養尊處優的嗎? 兩人終于到了院子里,黑妹掩好門,對他說到,"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牽馬。" 那馬早就熟悉了黑妹,也不嘶鳴的,很老實地就被她牽著出來了。 "你上馬,我牽著你走!" 林三木估計黑妹是怕他不識路外面又是一團漆黑的,到時候惹麻煩,直接上馬,黑妹牽著馬繩沿著村里的路慢慢地走,有幾家狗還是叫了起來,提心吊膽好半天終于到村口。 黑妹這才拿出火折子點燃了火把遞給林三木,"前面走兩三個時辰就到了鎮上,上了官道很快就到青城了,你自己小心吧!" 夜風把火把上的火焰吹得低迷得很,林三木依舊是那一身白凈的長袍,上面的血漬黑妹洗得一點影兒都看不見。 "看在你這些日子把我伺候得還行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一個東西。" "什么東西?" "在后山你找到我的那個屋子旁邊有棵很粗的松樹還記得嗎?" "記得,怎么了?" "那棵樹下有一種長葉子的紅根草,它的根是紅色的,根里的汁液要是不小心吃進嘴里就會變成啞巴,直到三個月以后才能好!" 他的面容在微亮的火把下如暗夜修羅一樣俊美冷靜,四周無盡的黑暗被他漸漸揚起的一個微笑退散無聲,手里正是一顆風干的紅根草。 "你當初是不是想拿這個把我毒啞了?"黑妹心里陡然一驚,望著他說到。 "你不是嘴嚴我沒用上嗎?"他抿唇訕笑。 不等黑妹在說什么,"再會了!"他一扯馬繩揚長而去。 "還是別再會了!"看著他遠去的白色人馬背影黑妹輕輕說到,這個人長得一副神仙樣兒,心思卻又深又細的,她可不想再惹上了,想想要是當初自己要是稍微透露一點風聲的意思估計她現在都是啞巴了。 回到家里,已經過了零點了,她躺在床上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想著如何狠狠治治王嬌娥和菊珍嬸兒。 鄉里人正月十五鬧元宵這天都會到鎮上看看花燈什么的,有的還會做一些小糕點什么的拿到那里去賣,因為這一天附近村莊的人都會去鎮上看熱鬧。 黑妹今年當然沒有心思去了,但胖丫和四丫還是拜托富弟一家帶著去了。 黑妹她爹馮貴在葉郎中家守了幾個晚上,幾天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黑妹天天家里葉郎中家兩頭跑的,葉靜倒是天天過去陪著她,也不說話。 黑妹照顧她爹娘忙的不可開交,也沒怎么搭理他。 元宵節當晚村里人很晚才回家來,一直到凌晨整個村子都鬧騰著。 等到胖丫和四丫回家了,黑妹仔細地問了她們一些話。 "我給你們兩個的糖你們自己吃了沒?" "沒有,一口都沒吃!" "誰吃了?" "香草姐和小福哥搶去了!" "那菊珍嬸兒有沒有吃?" "吃了一顆,還給傻三兒吃了!" 黑妹再不說什么了,拍拍她們的腦袋,"乖,你們這次聽話了姐放心里了,過幾天肯定讓你們真正吃上糖。"再就安排她們趕緊洗了睡覺。 第二天一早香草和小福就在村子里眉飛色舞地講著他們都吃了些什么好吃的,菊珍嬸兒家的云哥和富弟他們都在,還有很多大人也在興致勃勃地講著鎮上的新鮮玩意兒。 忽然香草和小福就啞了,焦急地揮手舞動扯著嗓子可就是發不出聲兒,周圍的人都嚇傻了,菊珍嬸兒還準備趕緊去喊王嬌娥和馮婆子,哪知道,她也一下子發不出聲了,云哥一下子嚇得直喊叫的。 很快上村亂成一片,看著她們急切驚慌的樣子,黑妹冷笑著掃了她們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云哥卻是看到黑妹的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二姐,香草姐和小福哥還有菊珍嬸兒都成啞巴了!"胖丫和四丫回家來說到。 "別管那么多,惡有惡報!"黑妹說到,又囑咐她們再別跑出去了,都待在家里。 第二天黑妹趕著騾子進了鎮上一趟,買了許多東西回來,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余的都是補身體的藥材,連參片都買了一兩,都是女人補血養氣的,花了好幾兩銀子,不過只要這些能補好她娘的身子黑妹一點也不心疼。 秀姑已經被馮貴用被子包著接回家里了,也好照顧些,不好長期待在葉郎中家里,再說,那些啞巴了的人天天圍著葉郎中轉悠,可葉郎中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讓她們去鎮上看。 黑妹早就和鎮上的王大夫說了家中的事情,王大夫本身其實也是十分偏心秀姑這邊的,原本秀姑也是鎮上的女兒,當年父母還沒去世的時候也是和王大夫相熟的,對秀姑的遭遇其實也是有所同情的 再說黑妹又塞了二兩銀子。 所以結果不得而知,王嬌娥帶著一對兒女回到家中整個人都蔫巴了,往日的囂張氣焰無影無蹤了,而菊珍嬸兒更慘,她哪兒有銀子去鎮上看大夫啊,在家苦著臉,張著嘴想哭都哭不出聲來。 那一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可憐又可嫌的樣子看得黑妹終于解氣了些。 本來傻三是無辜遭殃的,但這次黑妹也不管這些了,不搭上她一個兒子她不知道害怕。再說她心里也知道這藥把人弄啞只是暫時的。 黑妹直接在村里放話了,這就是報應,老天有眼啊! 村里一些人也在私下里說這是王嬌娥和菊珍太沒口德了,這才連累孩子一起成了啞巴。 一時之間村里人人都自省,一些長舌婦因為有了這次的震懾也安分多了。 知道秀姑已經回到她自己家修養了。 有一些人過來探望她,可馮貴在房間里,除了自家的幾個女兒誰也不讓進,大家都說馮貴失了個兒子受到打擊太大了,都快瘋了。 只有黑妹知道她爹是再不想讓她娘聽到這些是是非非了。 葉靜捉了只雞過來送給黑妹說是給她娘補身子,黑妹也沒客氣直接收下了,她不知道的是葉靜為了這只雞在家里和葉婆子磨了好久。 黑妹把從鎮上買回的補藥想著法子換著花樣褒給她娘喝,全心全意地照顧著。 這些天上村都清靜了許多,誰也沒把她們啞巴了的事與黑妹聯系在一起,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云哥。 黑妹想著這年也過了,月也過了青城里的悅來酒樓差不多要來運涼菜了。這幾天一直在做涼菜,菜園里萵苣蘿卜大白菜很多,她慢慢地做。 可云哥天天跑到黑妹家,他就認定是黑妹搗的鬼,可又拿不出證據來,剛開始是好說歹說的,都要跪下來求她了。 黑妹無動于衷,最后云哥沒辦法天天幫著黑妹又是挑水又是給菜園子潑糞的。 黑妹也讓他去,盡他忙前忙后幫忙。 菊珍嬸兒又說不了話,指手畫腳地依依呀呀地跑過來拉他回去,可云哥這次是鐵了心了,當著黑妹的面把她娘好好數落了一番。 黑妹悄悄放了風聲說和她做生意的白家有專治這種忽然失聲的藥方子。 這一下,她家的門檻可是被踩破了。 馮婆子和馮金一家坐在堂屋里愁眉苦臉的。 "娘,既然那白家有秘方咱們還是去找大哥說說吧,總是他親侄兒侄女啊。" "找你哥有什么用,一生沒做什么主的人,老婆女兒一個個狠著,這事還得找黑妹!"馮婆子啜了一口恨鐵不成鋼地說到,對于兒子馮貴心疼老婆女兒她是耿耿于懷。 "我就說平時不要招惹她,現在好了,有求于人了,要去你去我不去,叔輩兒的還要低三下四去求侄女兒!"馮金對著王嬌娥埋怨道。 "你不低三下四的,我去不是更低三下四的啊——"王嬌娥更是怒了,不好直接沖著自己的婆婆發脾氣只好揪著丈夫馮金了。 最心疼小兒子的馮婆子肯定打圓場了。 最后還是馮婆子和馮金都來找了黑妹,見她不理她們又去找馮貴,可馮貴現在誰都不想看見,直接關上了房門,氣地馮婆子直跳腳,還想破口大罵,黑妹來一句,"你今天要是再罵一句我爹娘我叫你那兩個寶貝孫女孫兒做一輩子啞巴!" 黑妹狠話一放馮婆子立馬硬生生把要罵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正月二十的這一天白家終于派人來運涼菜了,黑妹沒想到今年第一次來運菜,竟然白齊大老板親自來了,身邊還跟了一個穿著十分華貴的女孩。 ☆、45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