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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太后卻笑道:人雖比汴京金明池的多,但好在可令你我與民同樂,亦可一睹京中民風民qíng,甚好,甚好。 隨即又朝湖畔放眼望去,興致勃勃地看其間小販叫賣湖中土宜,如果蔬、羹酒、戲具、畫扇、彩旗、粉餌、泥嬰,或應季的鮮花。 更多免費TXT書請到 BBS.Aisu.jiāo流 該TXT小說閱讀自Aisu. 此時有商家乘小舟追逐官船,且輕輕劃近御舟,立即遭到一旁大舫中禁衛軍的呵斥,要將他驅逐開。韋太后卻擺首,命道:讓他過來,看看他賣的是什么。 兩名禁兵將舟中商人帶上來,將貨物一一羅列出,原來是珠翠冠梳、銷金彩緞、犀角花鈿、漆具、藤編什物及各種瓷器。太后含笑逐一地看,最后選了幾件梳子、犀鈿,伴于她身邊的嬰茀見了,不待太后開口便命侍女取出雙倍的錢付給商人。 商人千恩萬謝地叩頭行禮才告退,大喜而歸。 御舟繼續前行,途經斷橋,趙構見橋旁有一小酒肆,看上去頗雅潔,一時興起,有意前去小坐片刻,請太后同往,太后說有些乏了,只想在舟中歇息,讓趙構自去,趙構遂帶上嬰茀及兩名養子,離舟走入酒肆。 見皇帝光臨,酒肆老板又驚又喜,立即率其間人等下跪相迎。 趙構進到廳中,舉目四顧,見廳中立有一素色屏風為飾,上書一闋《風入松》,遠遠一覽,但覺字寫得瀟灑流麗,很是漂亮,便走近細看,這一讀之下竟默然駐目良久。 嬰茀等人見此詞如此吸引他,亦跟著過去看。 其詞云:一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西泠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里秋千。 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鬢云偏。畫船載取歸去,余qíng付、湖水湖煙。明日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 嬰茀看畢,留意趙構神qíng,見他目光低回徘徊于下半闋之上,若有所思。 須臾,趙構回首問酒家:此詞何人所作? 但聽人答:是太學生俞國寶。日前他在此大醉之下寫的。 趙構淡淡一笑:此詞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當下命人取來筆墨,在屏風上點劃,將明日再攜殘酒改為明日重扶殘醉。 這一改之下觀者無不贊嘆,都說僅改三字,而意境已迥然相異。趙構擱筆坐下,略飲些茶,再命隨行官員:尋個合適的官職,給那俞國寶做罷。 又再坐了一會兒,品嘗了一點酒家奉上的美食,才起身回御舟。走至門前卻又停住,略微側首看看身后的趙瑗,問:近日你姑姑大好了么? 趙瑗答說:好些了,但面色仍欠佳,終日懨懨地不想動。 趙構點點頭,啟步繼續走,又似隨意地吩咐趙瑗:這兒的魚羹不錯,回頭你給你姑姑送些去。 趙瑗欠身答應,便駐足以待買魚羹。嬰茀經過他身邊時亦略停了停,微笑問:瑗,你身上帶銀錢了么?若不夠我讓人送來。 趙瑗忙說帶足了錢,嬰茀這才跟著趙構上了大龍舟。 翌日,嬰茀前往慈寧宮向太后請安。韋太后與她略聊了幾句后問:昨日官家帶你們離舟赴酒肆,為何待了這許久? 嬰茀笑道:官家在酒肆里給一太學生改詞呢。這事想必已在京中傳為佳話。遂把趙構如何改詞,又如何賞俞國寶官做的事跟太后說了。 韋太后聽后詫異道:一闋詞而已,竟讓他如此喜歡,這般隨意就賞人官做?你且再念念這詞給我聽聽,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何妙處。 嬰茀便又把那闋《風入松》背誦了一遍。韋太后凝神聆聽,待聽到畫船載取歸去,余qíng付、湖水湖煙時忽然笑了笑,對嬰茀說:這一句,你大概也很喜歡罷? 一時不解太后何意,嬰茀垂目不敢接話。 聽潘賢妃說,你最得官家眷顧,常獨自隨官家游山玩水。韋太后道,再側目瞥嬰茀一眼,繼續說:紹興元年,官家送隆祐太后靈駕往會稽縣上皇村。據說你為勸官家節哀,特邀官家乘畫舫出游鏡湖,一夜未歸當真是個懂事之人,很有心思呢。 嬰茀默然聽完后,眼圈已紅了,起身在太后面前跪下,淚落漣漣,叩首再拜道:母后明鑒。這十幾年來,臣妾隨侍官家,自不敢不盡心,但臣妾絕非那等狐媚惑主之人。臣妾雖無甚學識,講不明白大道理,可孝道二字是懂的,豈會在隆祐太后葬儀過后未久就請官家出游,且逾夜不歸 韋太后見她哭得傷心,不像是說謊,便蹙眉問她:那么,是他人虛構此事誣陷于你,還是當初陪官家出游的不是你? 跪著的嬰茀深垂首,一面以絲巾拭淚,一面輕聲答道:臣妾不敢欺瞞母后隨官家游鏡湖的人并非臣妾。 注:本節西湖游幸內容改編自《武林舊事》。趙構為太學生俞國寶改詞其實是孝宗淳熙年間事,小說中將時間提前了。另,俞國寶《風入松》一詞《武林舊事》中的文字與《全宋詞》中的多有不同,我擇瞧著順眼者從之。 2.密謀 不是你,那又是誰?韋太后冷道:這事宮中人可都知道,你自己不也親口承認過么? 嬰茀擺首,只堅持說確實不是臣妾,卻又不答那人是誰。韋太后再問,嬰茀仍不明說,轉視兩側宮人,面露難色。 韋太后越發好奇,見她神qíng知她不yù宮人聽見,便揮手命宮人都退去,惟留下楊氏,再對嬰茀道:你說罷。香奴不是外人。 嬰茀這才說:那時與官家游湖的是福國長公主。 這答案令韋太后大感意外,與楊氏對視一眼,兩人一時都愣了。少頃,韋太后才半信半疑地問嬰茀:你是說,官家與福國長公主兩人一同出游?若依別人所說,他們還未帶隨從,在畫舫中過了一宿? 嬰茀頷首低低稱是,臉倒先紅了,仿佛做這事的不是柔福而是她。 貴妃娘娘慎言,楊氏見狀從旁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一些不實 母后,嬰茀當即又向太后叩了次首,接著鄭重道:若有半句虛言,臣妾甘愿受凌遲酷刑。 見她如此嚴肅,韋太后與楊氏均已信了八九分。韋太后此刻便不知如何應對才好,惟手指連續輕擊身側桌面,喃喃自語:這,這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又問:那你當初為何要對潘賢妃等人說是你? 惻然一笑,嬰茀答道:臣妾明白,福國長公主那時年輕,行事率xing,一時玩心重,也就忘了顧忌,邀官家同游。官家一向疼愛這meimei,見她興致高,不忍掃她興,故此答應,本意也必非要與她在湖上逗留這么久。后來,恐怕是被雨耽擱了,不得不留宿于畫舫上本來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無奈次日那船家知道了官家身份,又想當然地把福國長公主認作妃嬪,立馬就把他們同游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也不知為何會說是臣妾潘jiejie、張jiejie聽說了就來問臣妾 韋太后漸漸明白了:你怕讓她們知道真相后會影響官家清譽,所以才冒認? 嬰茀點點頭,卻又很快補充道:臣妾知道官家與福國長公主均磊落守禮,雖同處一舟,也必不會做出什么逾禮之事。但宮中向來有一些長舌之人,這事如果讓她們知道了,只怕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都認定是臣妾,臣妾也無須向她們解釋這么多,只要無損于官家清譽就好。 聽了這些話,韋太后看她的目光才柔和起來,溫言道:你認下此事,想必無端惹來許多人妒忌,難免在背后攻訐于你倒是委屈你了。 嬰茀搖頭道:臣妾不委屈。能侍奉官家是臣妾前生修來的福分,但凡能為官家略做些事,臣妾拋卻xing命也是愿意的,何況這一點點名聲。今日是母后親自問起此事,臣妾不敢應以虛言,這才多嘴幾句,若換他人問,臣妾是打死也不說的。 韋太后輕嘆一聲,親手牽她起來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握著她手道:好孩子,之前是娘錯怪你了。官家身邊有你這樣溫良賢德、深明大義的人,真是幸事。 母后切勿如此說,臣妾惶恐。嬰茀立即應道,眸中隱約又現瑩光,臣妾粗陋愚笨,官家一向是看不上眼的,只是見臣妾撫養兩個孩子略有些苦勞,才賞了個貴妃的名分。臣妾感念萬分,又無計報答,惟有諸事循規蹈矩,力求少出差錯,不給官家添亂、令他煩心罷了,賢德之譽哪里擔當得起! 韋太后朝她微笑道:若這后宮之人都如你這般懂事,這天下也就太平了。回想她說的話,忽又問道:你說官家一向疼愛福國長公主,他待她很好么? 是。嬰茀頷首:自公主南歸以來,官家待其之優渥非其他宮眷所能及。經靖康之變后,國力非比從前,起初那幾年,就連宮中人都過得頗拮據,而公主下降時,官家仍出資一萬八千緡為她置辦妝奩,這筆錢與靖康之前的用度相比或許尚不足,但細想想,也相當于宰相及樞密使五年的俸祿了。給公主的月俸更是依照大長公主的定例,其后逢年過節必有重賞,到如今,想必總有好幾十萬緡了罷。世人都說公主是因禍得福,歷經大難而歸,故官家尤其憐愛。 聽得韋太后連連搖頭,又是一聲嘆息,再問:他們常常見面么? 嬰茀道:公主下降之前住在宮里,自是常見的,下降之后偶爾入宮。后來因高駙馬出就外職,長期不歸,公主有時也回宮里住 韋太后打斷她:那高駙馬為何長期在外任職?是官家讓他出去的? 那倒不是,嬰茀回答:是駙馬自己請求的。 韋太后細問原因,嬰茀略顯遲疑,但在太后追問下還是陸續說出了柔福杖殺婢女的事。 太后聞之色變,驚道:她竟下得了如此重手! 嬰茀輕嘆道:臣妾也感訝異。公主歸來后像換了個人似的,xingqíng大變以前的柔福帝姬待下人何等寬仁,奴婢們做錯什么,她至多責備幾句也就罷了,哪里會傷人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