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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聞言立即應道:母后言之有理。兒臣早有更改史錄還宣仁圣烈太后清譽之意,只因最近國事頗多,便暫且擱置下來了。今日得母后提醒,兒臣實在慚愧,明天便傳令命人更修神宗、哲宗兩朝皇帝《實錄》,請母后放心。 太后微笑道:如此我代宣仁圣烈太后謝官家了。對了,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名叫秦檜的汴京太學學正自金國逃歸,已經覲見了官家,那他應該帶回了些兩位皇帝與皇后的消息罷? 秦檜是在兩月前自金國歸來的,當時帶有妻子王氏同行,徑趨漣水時入該地宋軍軍營,稱他們夫妻二人在金國殺了監守他們的人,然后奪舟改裝逃歸,希望駐軍將士能幫他們雇舟,送他們到越州覲見皇帝。駐軍相信了他們的話,便代為雇舟,讓他們順利抵達越州。當時的參知政事范宗尹與同知樞密院事李回與秦檜是舊友,便在趙構面前大說秦檜好話,稱其忠誠,足可重用。于是趙構遂召見了秦檜,從他那里聽到了許多二帝、皇后的詳細消息,并與之深談一番后,對眾臣說:秦檜樸忠過人,朕又得一佳士,一夜喜而不寐。不久后即封他為禮部尚書。 趙構并未立即將二帝等人在金國的近況告訴太后,此刻聽她問起才垂淚道:兒臣恐母后聽說后難過,所以一直斗膽瞞著。現在父皇與大哥所居的五國城離燕京東北約千里,荒寒特甚,父皇與大哥很不適應,起居益感困難。而太上皇后與朱皇后因不堪忍受折磨,已先后駕崩。父皇因此悲痛不已,終日哭泣,現在有一目已趨失明。 太后驚道:這等大事為何不早告訴我?隨即亦淚落漣漣:二位皇帝與皇后這般矜貴,哪能忍受如此苦難!可憐兩位皇后,貴為國母竟魂斷異國。官家應盡快想出良策迎回二帝,以解二帝蒙塵之苦,同時也應將兩位皇后靈柩迎回厚葬。 趙構頷首道:兒臣知道。秦檜此番正是奉父皇之命逃歸,向兒臣面傳父皇口諭,要兒臣設法與金國達成和議,早日迎回二帝。 和議?!此時從旁陡然響起一清亮的女聲,語氣充滿懷疑、不屑及不加掩飾的憤怒。 眾人聞聲望去,見此言是柔福所發。剛才趙構敘述二帝等人景況時嬰茀等妃嬪女眷都低首頻頻拭淚,惟有柔福神色漠然不為所動。而這時她側身坐在一旁,斜首冷冷地盯著趙構,以挑戰式的不可妥協的神qíng表達著對這二字的抵制。 第二章 吳妃嬰茀鼙鼓驚夢 第十八節 對弈 九哥,難道那秦檜說什么你便信什么?柔福凝眸道:他說是奉父皇口諭可有憑證?我看秦檜逃歸的過程很是可疑,聽說他當初是與何臬、孫傅等人一起被關押囚禁的,卻為何只有他一人能逃脫,而且還帶著妻子同歸?九哥起碼應先問個清楚罷,怎就想都不想便對他言聽計從,忙著考慮議和的問題呢? 趙構眉峰一蹙正yù答話,潘賢妃卻已搶先開口對她道:瑗瑗meimei,秦大人夫婦既是奉了道君皇帝之命歸國,逃脫之計必經大家jīng心策劃過,所以能順利逃出。何、孫等人未能隨行也定是服從大計,若是那么多人一起逃豈有不被發現之理? 柔福冷冷看她一眼,道:此行自燕至楚足足有二千八百里,須逾河越淮,關卡重重,若無金國的通關金牌或文書,哪能這么順利回來? 金兵守關就那么仔細,難不成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也非要通關金牌文書?潘賢妃滿含嘲諷地笑笑:這我是不清楚,畢竟不像meimei是過來人,知道其中細節。對了,請問meimei當初可有人給你金國的通關金牌?何不取出大家見識見識? 賢妃!趙構聞言大怒,一道凜冽的目光直朝潘賢妃刺了過去。潘賢妃只覺一寒,心下不免害怕,卻又有些憤懣,便恨恨地垂下了頭。 柔福臉色蒼白,默然坐著一言不發。趙構看在眼里很是憐惜,剛才她那刺耳的話給他帶來的不快之感悄然泯滅,想以言安慰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辭句,只輕輕喚了一聲:瑗瑗 柔福沒應聲,眾妃嬪也不敢開口說任何話,殿內尷尬地靜默著,只有一旁的樂伎還在擺弄著絲竹,然而所奏的喜慶樂聲也漸漸變得小心翼翼、有氣無力了。這時太后緩緩站起,和言對趙構說:我有些累了,讓瑗瑗陪我回宮罷。 趙構頷首答應,雙手相扶太后。柔福亦隨之起身,一邊扶著太后一邊轉頭朝趙構巧笑道:九哥不送太后去西殿么? 趙構答道:朕是要親自送母后回宮。 眾妃嬪立即離席行禮相送。柔福與趙構分別于兩側攙扶著太后出去,待走到大殿門邊時,柔福悠悠回首以視潘賢妃,忽地朝她一笑,那笑容綻放在她蒼白的容顏上竟是異樣地嫵媚。 潘賢妃又是一陣惱怒,側頭轉向一邊不再看她。 趙構將太后送至西殿后又坐著與太后聊了聊,然后起身告辭,不想柔福卻走來拉著他的衣袖道:九哥,現在還早,你陪我下下棋好不好? 趙構有些猶豫,太后便從旁勸道:官家明日要早朝,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只下一小會兒,不會拖得太久的。柔福搖著他的袖子懇求道:九哥,我最近一直在練圍棋,也不知現今棋力是否有進步,你是高手,與我對弈一局指點指點我可好? 趙構見她拉著他衣袖神態無比嬌憨,映著燭光雙眸閃亮,目中盡是希冀之色,剎那間忽然想起當年在華陽宮櫻花樹下遇見她時,她嬌俏地揚著毽子,對他說:殿下與我們一起踢吧。為了她眼中流露的那抹希望,他立即便答應了她,此刻也是一樣,面對如此qíng景,他實在無力拒絕。 于是他微笑道:好。 她便開心地再展笑顏,吩咐宮女快準備棋具。待兩人在書房棋盤兩側坐定后,她又微笑著建議說:只這樣下九哥說不定會漫不經心地敷衍我,不拿出真正實力來與我對局,所以我們最好以棋博弈,輸的一方要答應替勝者做一件事。 何事?趙構問,面色忽然凝重起來。 柔福笑道:九哥放心,我讓你做的肯定都會是些容易做的事。例如為我在越州行宮也種幾株櫻花呀,或是為我在院里樹幾個秋千架什么的。倒是九哥真要是贏了我可別提什么刁鉆古怪的要求來為難我。 趙構一笑,道:九哥若勝了只會拜托你以后別再四處跟人斗嘴。 那好,我若輸了一定會聽九哥的話。柔福看看棋盤,忽然又說:哎,九哥棋力高我許多,應該讓我幾子才公平。 我們從未對弈過,你怎知我們之間有多大差距?趙構托起旁邊的茶淺抿一口,然后道:也罷,我就讓你三子,并讓你執黑先行如何? 柔福略一瞬目,側首看他道:讓九子吧! 趙構徐徐擺首,說:休要得寸進尺。 柔福嘟了嘟嘴,不再說話,擺好受讓三子后兩人便一子一子地開始對弈。 趙構自恃水平非常,也不相信柔福這一小小女孩能有多大實力,因此起初下得確是較為散漫,并不十分認真。不想漸漸發現柔福布局竟然頗為jīng妙,很快以較小數目的棋子占據了較大領地,而又得自己先讓三子,再加上先行的優勢,越下越順,棋風越發顯得咄咄bī人。皓腕抬舉間已頻頻將趙構的白子提子出局。 趙構不再輕視她,立即正襟危坐提起jīng神凝眉思索應對之計。無奈前面失勢太多,現在再要挽回已是十分困難。苦思良久后勉qiáng再落一子,但此著卻似早在柔福意料之中,很快應以一黑子,所落處又使大片白子處于無氣狀態,又被她神qíng悠閑地一一提出。 九哥,她輕笑著說:臨近收官了,似乎輸的是你呢。 趙構便也抬頭微笑道:嗯,朕的形勢是很不妙。看來只能盼meimei手下留qíng,讓朕做件容易做的事。 當然很容易做。柔福道:我想請九哥把秦檜的禮部尚書之職撤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是有目的的。趙構大為不悅,但神色未變,只淡淡說:瑗瑗,你知不知道九哥最不愿意聽你提政治上的事?好好的女孩,管這么多國家大事做什么?這都是男人gān的事,與你們女子無關。 柔福微微咬唇,笑容又沒了溫度:與我們女子無關?如果有一天,你也必須像大哥那樣把我們折成金銀送給金人,那時你還能說國家大事與我們無關么? 住嘴!趙構怒斥道:你越來越放肆,看來我是過于縱容你了! 他這一聲很是響亮,驚動了外面廳中的太后,立即移步過來查看。跟她一同進來的還有嬰茀。 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來了?太后蹙眉問。 趙構不答,看了看嬰茀,漠然問道:你怎么也來了? 嬰茀忙過來行禮,答道:臣妾是來向太后問安的,太后便讓臣妾陪著說說話。 柔福一笑,對太后道:太后,沒什么,是我剛才想悔棋,所以被九哥罵了。你們若沒事不妨來觀戰,九哥答應我若輸了便會為我做一件事,你們正好作個見證,但是觀棋不語真君子,不要為他支招哦。 是么?太后看看柔福,又看了看她對面的趙構。 嬰茀掃了一眼棋盤,輕聲對太后道:公主說的應該沒錯,您看這棋還沒下完呢。太后請坐,我們慢慢看。 太后點點頭,便在一旁坐了下來。有宮女亦為嬰茀搬來凳子,她卻搖頭不坐,堅持侍立在太后身后。 柔福便又朝趙構悠悠笑道:九哥,該你落子了。 趙構再看著棋局凝思片刻,然后拈起一子淡然道:這盤棋真是很玄妙,不到最后也不知誰是勝者。言罷舉手落子,竟落在柔福全然沒想到的地方,如絕處逢生一般,一子打破了柔福苦心經營的局面,殺掉了她一大塊黑子。 這樣一來白子局勢豁然開朗,略知弈理的人都能看出若下下去必會是白子占優。柔福一愣,伸手取回剛才自己所下那子,嗔道:不行,剛才我下得太快,我不這樣下了! 趙構一擋她舉棋的手,正色道:九哥剛才不是說了么?落棋無悔,又想挨九哥罵呀? 嬰茀也在旁邊笑說:公主,勝敗乃兵家常事,偶爾輸一局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把結果看得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