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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冬回到家煮了一碗面條,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他對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說:“媽,生日快樂。”然后就著客廳的臺燈把面吃干凈,連湯都全部喝光。父親因為工作的原因幾乎很少回家,許冬記事以來都是母親照顧自己,每到周末她就開車帶著自己奔波于各種興趣班和輔導班,從小到大她從沒缺席過他的任何一次家長會和頒獎典禮。 許冬長大后偶然間知道,母親是南方醫科大學畢業的研究生,以前是婦產醫院的大夫,后來為了自己才辭去了工作。從那時起,許冬認為只有自己獲得第一名、被所有的老師認可、被所有的同學喜歡,才能對得起母親的犧牲和付出。為了扮演著最優秀的許冬,他必須持續地努力。 可是現實中沒有無往不勝的童話,他去慶大附中的第一學期,就發現自己做不到一如既往的耀眼。他從未有過絲毫懈怠,可卻不盡如人意。這所學校的老師只看重成績優異的學生,許冬發現無論他何時舉手提問,被老師點名的同學永遠都是那幾個。班里的同學也按成績抱團,他不敢向比他分數高很多的人搭訕,他結交的好朋友居然會因為一次月考的成績比自己差了二十名便不再理他。班里的座位是根據每周測驗的成績每周重排,半學期過去了,許冬依舊叫不出自己周圍同學的名字。 每到周五許冬拿著成績單從教學樓走到校門口的那條路都最是難熬,他知道母親一定準時等在門口。有幾次他想開口說自己不太喜歡這個學校,都因為看見母親眼里的期待而無法說出口。許冬不想辜負母親的寄托,更無法坦然接受自己不如別人這個事實。自從家里出了事,母親似乎不曾擔心父親的安危和工廠里幾千名職工的出路,只是想著如何能讓許冬不受牽連,完成學業。在一次次不眠不休的爭吵過后,許冬還是被留下了。 分別時,許冬不記得看見過母親眼角的淚水,只記得她眼里那始終讓他害怕回應的期待,有些干裂的嘴唇說“冬冬,回去捷宇,一定要當第一名。” 離開母親后,許冬忽而覺得一陣輕松,又瞬間覺得這種輕松是罪惡、是不孝。他被這兩種情緒翻來覆去地煎熬,晚上睡不著,白天醒得早。他恨父母為何要給自己編制一場黃粱美夢? 當許冬發現他始終戰勝不了的第一名是閆悅時,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女孩的歌聲。 那一次初中同學聚會去唱歌,KTV里的男生和女生分開坐兩邊,場子熱起來后就有人起哄讓班里的“官配”對唱情歌,許冬和汪婷婷免不了被推到前面,汪婷婷一向大方,拿起話筒就唱:幸福開始有預兆,緣分讓我們慢慢緊靠。 許冬平時很少聽流行歌曲,即便是這首當時出門就能聽到、所有商場超市都在播的熱門歌曲,他也就只會哼個副歌,所以他擺擺手說:“我真不會唱,你們誰來?” 后來班上有個男生頂了上去,汪婷婷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起哄的口哨聲中用笑臉把歌唱完。時間過半,大家唱歌的興致闌珊,好多人抱團玩起來桌游,許冬被拉去玩骰子,在噼里啪啦的搖骰子聲中,他聽到了女生甜美的歌聲,許冬在閃爍的KTV霓虹射燈里找拿著話筒的人,然后看見了閆悅。 這是她今晚的第一首歌,沒有什么技巧,可能還有幾處跑調,但因為許冬是第一次聽這首歌,居然覺得分外悅耳: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從前,回到最原始的我,你是否會覺得我不錯? 周圍的人催促許冬快點下注猜點,許冬根本沒聽清上一個人給出的點數是多少,慌忙看了一眼自己杯里的骰子,說“十一個五”。下家聽罷,哈哈哈哈笑著說“開”,許冬果然輸了。 許冬挨了懲罰,起身說不玩了。視線一直追著閆悅,然后他看到了女生投過來的目光,接著唱出最后一句歌詞:我想對你說,卻害怕都說錯,好喜歡你,知不知道? 閆悅眼神里的喜歡那么純粹,和她的歌聲一樣,不夾雜修飾地在這空間中流動。喜歡一個人,是跨過山河大海的河流,而終于在一方寧靜的土地里有了歸宿。 從前的許冬不會關注周圍的人,他收到過很多人的告白,因而也將閆悅與其他人等同。他喜歡老師們的夸獎,享受著女同學的喜歡和崇拜,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卻不料從家里的變故開始,生活便一次次毫不客氣地羞辱他。讓他不再耀眼,不再被喜歡,他覺得努力維系著的驕傲也在父母離開后不值一提。 他回到捷宇,以為能夠找回的自信,卻一次次敗給了閆悅。這個曾經他毫不在意的女生。當他看到自己的排名永遠居于閆悅之后時,他的不甘心開始扭曲,他想要讓她也嘗嘗被打敗的滋味。 所以許冬故意接近閆悅,做出喜歡她的樣子,讓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他原以為閆悅不會上鉤。沒想到,這么久了,她竟然還喜歡自己。他的每一個要求,閆悅都不會拒絕,她越是喜歡自己,許冬卻越討厭自己。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哪里值得被喜歡,想到這里,他覺得閆悅也是夠可憐。許冬明明做著過分的事,卻有著前所未有的快感,他有的時候會覺得,連同他一起毀掉也不錯。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的午餐后,連續叁天閆悅都沒等到汪婷婷一起吃午飯,去她班里的時候同學說她早就走了,偌大的食堂也沒看見她身影。閆悅將手機翻蓋扣上又打開,來來回回伴隨著聽到金屬邊框撞擊的聲音。終于還是撥通了電話,滴——滴——就在閆悅快要掛斷的時候,對方接了起來,“喂。” “你吃午飯了嗎,我在食堂,要不要幫你帶點?”閆悅試著有條理地說話。 “我吃過了。”冷冰冰的聲音傳進閆悅貼著冰冷手機外殼的耳朵里。 “下午放學,要不要一起去吃雞rou卷?”閆悅問。 “我今天還有事,你自己去吧。”汪婷婷頓了一下。 閆悅聽到那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個男聲,她忍不住問:“你在哪呢?” 汪婷婷沒有回答閆悅的問題,只是說:“沒別的事的話我掛了。”沒等閆悅反應便掛了電話。 閆悅看著屏幕上通話已結束幾個字,有點無力,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拆掉堵在兩人之間的墻。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卻生出一種愧疚,如果她沒有喜歡許冬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放學的時候許冬被老師留下來登模考的分數,閆悅一個人去了奶茶店,手里拿著雞rou卷和紅茶在車站等了一會兒車還沒來,不知為什么就不想回家。閆悅咬了一口雞rou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姨放的醬料太少,她覺得喉嚨很干,眼看著10路的車牌越來越近,閆悅卻轉身往學校走去。 又路過了奶茶店,閆悅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讓阿姨給她加點醬,不料卻看見汪婷婷和一個男人拉著手走了出來。今天的汪婷婷也很美,盤起的長發好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她的眉毛彎成了搖籃,搖著那亮閃閃的眼眸。 汪婷婷沒穿校服,那個男人也看上去不像是學生。閆悅感覺身上白色的校服上衣忽然被風吹得好寬好脹,自己的身體卻在其中擰做一團。她沖上去拉住汪婷婷的手,一路狂奔到教學樓旁的那條小路,不顧身后的叫喊聲。如果能作為體側成績的話,閆悅這次一定能滿分。她想起之前每學期測八百米都是被汪婷婷帶著跑完。 閆悅彎著腰大口喘氣問:“你說的有事就是這個?” 汪婷婷不顧自己的藍色格裙會沾上灰,坐在沙坑旁的臺階上,反問道:“你可以交男朋友,為什么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