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者的妻子在家，她得知丈夫的死訊痛哭。

    根據前幾件命案的經驗，猴子不直接告訴她死者的死因免得她暈倒，于是好言安慰，不停為她抽紙巾送去。

    猴子在她的啜泣中問話，夜明和冷浩到死者的房間看。

    床鋪和窗簾皆深灰色，老氣并壓抑，唯一添活力的是眼部散發藍光的熊小白。夜明掃視書架的書、翻找抽屜；冷浩則翻找床下的儲物箱。

    “交易發票？”夜明看發票上的交易項，原來這張是買下灰狼的發票。其身體的檢驗報告和發票夾在一塊，她看見灰狼的各項指標都寫著健康。

    報告特別指明灰狼不具特殊能力。

    而冷浩找到一個包裝盒，所屬的公司是博納生物研究公司。盒中產品已經不在，他展開說明書得知產品是定位奴隸的手鐲和芯片。

    手鐲的功能只有兩個，一是定位，二是通過按鈕控制芯片釋放電流懲罰奴隸。

    他向問話夾雜安慰的猴子招手，后者安撫幾句死者的妻子便走來。

    冷浩問包裝盒的事情，猴子大失所望“每一個買奴隸的市民都會有。買之前獸醫已經給奴隸植入芯片，賣家給買家對應的手鐲就行了。看，手鐲和芯片有獨立型號。”

    “手鐲和芯片都是這個公司制造？”

    “對呀，不止這一家，還有別的公司不過在很遠的城市。我還以為你們找到什么，這些東西很平常的。”說完他出去繼續問話。

    最后兩人再沒找到有價值的物品，冷浩帶走包裝盒和發票。猴子也沒問出有用的信息，死者的兒子和女兒都是普通的文員、默默耕耘的社會小透明。

    兩人和猴子在樓下分別。夜明忽而冷道“出來吧，你要跟到什么時候？”

    拄著拐杖的老人聞聲走出轉角，他擁有人類的臉孔，身穿白色長衣，灰色長褲，兩撇長而灰白的胡子掛嘴角。

    他顫顫巍巍走來，激動地注視冷浩。“老、老爺？”

    冷浩神情冷冷，在茶樓外就注意到這位老人家。“你認錯人。”

    老人顫動的雙手按住拐杖，捋著胡子若有所思。“聲音不太像……但外貌……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姓冷？”

    冷浩和夜明頓時警惕。

    “你們不要誤會，我沒有特別的意思。這位先生和我以前的老板長得相似，所以冒昧跟上來。”

    “你的老板姓冷？”

    老人點頭。夜明又問他的老板叫什么名字，他說他的老板姓冷名智。

    夜明注意到冷浩握緊拳頭，神色強作鎮定。她的掌心包裹他的拳頭，謹慎問老人的身份。老人一直凝視冷浩，仿佛看見自己的老板歸來。

    老人相信這名黑發男子和老板有某種聯系。“我以前是一名管家，老板遷居后我獨自照看宅子。”

    爸爸的家？冷浩的激動藏眼底。“宅子還在？”

    老人目光炯炯地點頭。

    冷浩克制激動，強作平靜地告訴老人冷智是他父親。聞言，老人一顫一顫地走近，喜笑顏開，臉上的皺紋隨笑容舒展。“少爺？你是少爺！老爺和夫人呢？你們一起回來嗎？”

    悲傷彌漫冷浩的眉宇，“父母已經過世。”

    老人如遭雷擊，捂著胸脯看著地面。

    “過……世？”他愣了一會兒才潸然淚下，按著拐杖平復顫抖的身體。“沒想到多年前一別就是生離死別！哎”

    深深一嘆，嘆盡物是人非。

    夜明摟著冷浩微微顫動的胳膊。

    老人慌亂抹掉淚水，細細端視和冷智極相似的冷浩，最大的區別是冷浩眉宇間渾然天成般的冷厲煞氣。“少爺，你要不要去老爺的故居看看？”

    夜明給予冷浩篤定的眼神。

    老人說故居離此處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左右，位于偏郊外的園區。三人和兩機器人步行至故居，老人滔滔不絕講述冷智及其妻子的往事。

    原來父親曾經是個工程師，冷浩暗道，他越來越了解自己的父母。

    故居坐落安靜的園區，黃色落葉鋪滿紅磚街道，藍色或橘色的半球狀別墅點綴蕭瑟的秋天。老人領著他們到一座兩層宅子前，院子的土壤光禿禿。

    老人羞愧地摩挲自己的手背，“因為園丁和傭人都遣散了，所以屋外的花草沒有打理……不過屋里我有定期清潔！”

    說著他掏出鑰匙開門，屋里的家具全披上白布。即使老人定期來清潔，地面也有薄薄的灰塵。

    冷浩看向羞紅臉的老人，“辛苦你了，父母遷居多年你仍然照看宅子。”

    “不辛苦不辛苦，我盼著他們哪一天回來了能馬上住！我這管家沒什么本事，只能守著空房子。老爺當初把鑰匙給我，我就有義務看著，等著。”

    冷浩沉沉地拍老人的肩膀，眨眼睛藏起水光。“管家，這一天你等到了。”

    老人嘴上的胡子隨著鼻底熾熱的呼氣顫動，扭過頭去擦眼睛。“少爺，我帶進去看看，屋里的家具我沒有移動過，一切保持原來的樣子。”

    他們隨他進屋，窗簾一拉開霎時亮堂，如同光線射進他的內心。

    拱形的格子窗戶投影地板，陽光和乳白的地板混合成暖黃色，空置的大宅因主人歸來而恢復亮彩。

    黑甲帶著肩上的熊小白四處掃描，夜明則走到玻璃展柜前，指尖抹去相框的灰塵。

    相中一男一女依偎，男的和冷浩八分相似，只是他多了一抹幸福的笑容，眉宇多了一份對生活的豁然。他的妻子是黑發美人，同樣臉上洋溢歡笑。

    她感覺身后有人，回頭看，是注視相框的冷浩。

    那就是他的父母，那個男人就是他素未謀面的父親。

    她主動緊扣冷浩的掌心，表示他不再是一個人面對。

    “老爺和夫人突然遷居到外星，只帶走衣物和部分財物，大部分物品留在屋里。”老人看著相框感觸良多，他最不明白為什么兩人突然遷居。“老爺的書房和臥室在樓上，我帶你們上去吧。”

    兩人再看一眼大廳，便跟著老人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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