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李宿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姚珍珠其他的話。 他不由頓住了,忍了半天還是問:“沒了?” 姚珍珠:“?” 姚珍珠:“對啊,這幾樣宮里的御廚做得都不太行,奴婢想嘗嘗自己改進一下。” 兩人就站在一家金鋪前,店里金燦燦的鐲子仿佛要發光。 李宿睨了她一眼,再一次確定,這小宮女心里只有吃。 他也不啰嗦,直接轉身進了金鋪。 姚珍珠趕緊跟了進去,眼睛更亮了:“殿下,我可以……選一樣嗎?” 她小聲說著,聲音都帶了歡喜。 李宿又睨她。 畢竟還是個姑娘,也會喜歡這些環佩琳瑯。 他點頭:“可。” 姚珍珠立即激動了,她小聲說:“那奴婢想要一根金條,純金的那種?!?/br> 李宿:“……” 李宿一時間思緒翻涌,甚至沒發現兩個人湊得很近,幾乎要頭碰到頭。 他腦子里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就不應該讓她自己選。 回頭外面人嚼舌根,說他帶著小寵出宮買烤鴨和金條,成何體統? 李宿又去看她,見她目光死死黏在金條上,不由好氣又好笑。 算了,還是他來選吧。 怎么也得紙醉金迷,寵愛至極一把。 既然要演,就要演得自己都信了。 李宿清了清嗓子,對掌柜道:“把你們這最好的頭面取來,我都要了?!?/br> 第35章 【二更】你可怕孤?…… 于是乎, 這一家金店立即熱鬧起來。 掌柜的眼睛很尖,一眼就能瞧出眼前的青年人出身富貴,但看他頭上那頂白玉冠, 便不是凡俗人家可有。 他立即請了兩位客人上二樓,讓小二取了好幾盒精品過來,給姚珍珠選。 “夫人, 這都是咱們這最好的頭面,您瞧瞧這做工, 是咱們家老師傅的手藝?!?/br> “您再看這對花開富貴鐲,安郡王您知道嗎?”掌柜可熱絡, “聽聞前兩日安郡王妃過生辰,安郡王特地在咱們這訂了一對, 就是這個造型的?!?/br> 原本姚珍珠就看上了這對鐲子。 沒別的原因,夠大夠沉, 放在手里金光閃閃的,特別有分量。 她是個實惠人, 既然貴人要賞,自然挑貴的來,也好存個體己。 不過掌柜的一說這話, 姚珍珠伸出去的手就縮了回來。 她看向李宿,小聲問:“您喜歡哪個?我都行。” 這意思是, 就讓李宿挑了。 外面的手藝哪怕再好,也到底不如宮中的能工巧匠,不過這家鋪子有幾款樣式挺新奇, 比宮里的逗趣可愛。 就比如一對牡丹花釵上還盤了兩只蝴蝶,輕輕一晃,蝴蝶的翅膀就跟著搖曳, 仿佛隨時就要飛起。 這么多頭面首飾,李宿就看上了這一對。 他點了點:“就這對吧?!?/br> 這個一套姚珍珠也很喜歡,聞言笑意盈盈看向李宿:“多謝少爺?!?/br> 別看這花釵不如那金鐲子有分量,可工藝是極為復雜的,價也高,掌柜眉開眼笑,奉承二人:“客官對夫人是真體貼?!?/br> 他連著說了兩句夫人,姚珍珠根本不敢應,只能假裝沒聽見。 李宿也沒什么反應,似乎根本不在乎外人稱呼,他覺得此趟差事算是走完了,立即便起身領著姚珍珠下了樓來。 這個時候,市坊里人又多起來。 許多百姓都用完了午膳,從各家食肆滿足而出,笑著繼續逛街。 李宿看著洶涌的人潮,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賀天來一看,立即問了后面的侍衛兩句,便跟李宿道:“殿下,前面左拐可入小巷,再往前片刻就是馬車,不如拐道而行?!?/br> 李宿點頭:“走吧?!?/br> 一行人便往左側的小巷拐過去。 西市大街除了主街,四周還連著民居市坊,大多數商賈都是住在后頭的市坊中,形成前市后宅的制式。 生意有好有差,鋪子有大有小,民宅便也有奢有陋。 他們此刻選的小巷,四周便都是高墻深院,一看便是富戶居所。 走了片刻工夫,身邊就漸漸沒有外人了。 深巷幽靜,四周白墻灰瓦,卻有一派江南水鄉的風景。 巷中無風,可姚珍珠卻覺得有些涼。 天際之上,金烏燦燦,可暖融融的光卻未照進小巷中,令人覺得有些陰寒。 再往前走兩步,姚珍珠只覺得身上汗毛都要豎起來。 她心里沒由來一陣緊張。 聽瀾感受到她的緊張,小聲問:“姑娘,怎么了?” 姚珍珠扭頭看她,正要說無妨,眼眸中寒光閃過,一道漆黑的身影便迎頭而來。 這一刻,姚珍珠什么都來不及想了。 她猛地睜大眼睛,似乎是本能般那樣,往后躲去。 “殿下……”姚珍珠呼喊的話只說了半句,寒光已經閃至眼前。 她本就回頭看過去,整個人背對著李宿,這么往后一退,便嚴嚴實實遮擋住了李宿,把自己暴露在了刺客面前。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幾乎一個呼吸都沒結束,姚珍珠已經舉起雙手,往面上擋了去。 只聽唰的一聲,她頓時覺得手臂上傳來劇痛,溫熱的液體順著胳膊滑落,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但她沒有摔在地上。 一個溫熱而寬厚的胸膛結結實實接住了她,帶著她一個輾轉騰挪,直接往邊上閃了三步。 姚珍珠只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頃刻之間,李宿身邊的禁衛便從四面八方涌來,同襲來的刺客纏斗在一起。 姚珍珠膝蓋發軟,如果不是腰間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她,她幾乎就要摔倒在地上。 “你還傷到哪里?” 姚珍珠迷糊地偏過頭,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玉面閻羅。 李宿臉上還沾著姚珍珠手臂上的血,他眼神冰冷,面無表情,可通身的戾氣卻如同被打破了封咒,直沖對面襲去。 姚珍珠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理智回籠,神智落到了手臂上,她才感受到左手手臂劇痛無比,濕濕熱熱的液體滴滴答答,一路往地上流去。 “疼?!币φ渲榈穆曇魩撞豢陕劇?/br> 李宿眸中寒光閃過,嗜血的兇惡一瞬替代了他原本的冷靜自持。 他松開了箍著姚珍珠的手,讓邊上的聽瀾和如雪攙扶住她,右手一伸,賀天來便遞過來一把長劍。 李宿腳尖一點,整個人如同大鵬展翅一般,一瞬刺入戰局。 姚珍珠被如雪緊緊按著傷口,手臂上的疼痛刺激她的精神,然她完全無法昏厥過去。 于是,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如此眾多的禁軍之中,那個寶藍的身影冷酷出手,刀刀見血。 李宿確實會武功,并且武藝高超。 姚珍珠瞪大眼睛,就看著他冷著一張臉,刀刀毫不顧忌那般,刀刀刺入刺客的胸膛。 一刀、兩刀,直到刺客胸膛都被戳成了血窟窿,他也沒有停手。 刺客噴濺而出的血液沾濕了他的衣擺,他卻絲毫未覺。 姚珍珠遙遙看著,只覺得他眼眸都變成了朱砂紅。 她從未見過他動手,這是第一次,卻無比震撼,又無比攝人。 刺客的血染紅了青石板路,氤氳出一大片血花。 他一動手,禁軍就不敢太過上前。 剩下的局面,變成了李宿單方面的反殺。 不,說是虐殺也不為過。 他的身影逐漸被血色包裹,姚珍珠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卻不敢閉上雙眼,就這么瞪大著眼睛,努力去看著什么。 啪嗒。 一截斷臂從血海中飛出,落在了姚珍珠面前的青石板路上。 它上面染滿血跡,但rou色卻帶著刺目的瑩白,咕嚕嚕停到了姚珍珠腳尖前。 姚珍珠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 她眼睛一閉,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那般,直直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