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沒有答應過，但寧陌離一口咬定這個事，秦銘決定穩一點，表面上開開心心的承認，感慨道：“修行第一關太難，我至今找不到什么頭緒?！?/br>
    “方向錯了?！?/br>
    寧陌離從口袋掏出香煙，剛準備叼在嘴邊，看到腳下的綠蔭cao場很干凈。

    不遠處。

    還有學校的環衛工人掃地，秋天總有葉子落，要經常打掃。

    他想了想，干脆把煙收起來，背負雙手往前走：“邊走邊講，正好你帶老頭子逛逛校園?！?/br>
    “這邊。”

    秦銘跟上去，在前面引路。

    等出了綠蔭cao場，便是一條有些干涸的小河，河的對面是食堂，沿著小道往左邊則是教學樓，遠遠望見三三兩兩的同學背著書包去上課。

    “右邊風景好?！鼻劂懙溃骸凹热粚幚舷壬俏鋷?，為何偏偏執著于教我修行？再說了，靈氣生物應該很危險吧，屬于外敵入侵咯，更應該習武強身才合理，習武有成，拯救世界。”

    誤會揭開，事情挑明，秦銘換了個角度看待寧陌離。

    假設奇異的靈氣生物存在。

    那么由靈氣構成，會有智慧嗎？仿佛古代人見到鯨魚，對未知生物感到警惕和敬畏，向其叩拜，向其祈禱，實際上只是個巨大動物，體型再恐怖，一發東風快遞送它上天。

    旁邊。

    寧陌離瞥了眼秦銘，更加同情了。

    這個年輕人連大武者還不是，修行第一關沒過，尚且在上學，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習武進化，拯救世界？

    ‘媽的?！?/br>
    ‘老頭子那天確實說過——既然你天賦異稟，拯救世界的任務交給你了！但你心里沒點數，居然信以為真了，《功夫》都沒看過嗎，難道是老年梗，老頭子落伍了?！?/br>
    沉吟之間，寧陌離問道：“你看沒看過一部名字叫功夫的電影?！?/br>
    “沒?！?/br>
    秦銘搖搖頭。

    寧陌離心中了然，憐憫道：“你不會以為習武有成真的能拯救世界?！?/br>
    “我將為此竭盡一生?！鼻劂戇€是習慣性思維回答，琢磨了一下，又補充說明：“其實吧，我是因為——”

    寧陌離打斷了他：“我理解。”

    “啊……謝謝?！?/br>
    秦銘愣了愣，擠出個謝謝，實在不知怎么回。

    你理解？

    尊敬的寧老先生，你真的理解自己有個異于常人的腦回路？

    只聽寧陌離嘆息：“小伙子這份心意是很好的，但習武行不通。上次老頭子已經告訴過你，武圣們要么配合，要么擊斃，像昨天第十期《習武有成》的訪談嘉賓，武圣湯琦魚屬于合作的類型?！?/br>
    瞧！

    又犯病了！

    秦銘深深吸口氣，繼續往右走，繞過一個小草坪：“武圣們可是戰略級人形武器，先不說導彈，普通槍支對武圣沒用吧，狙擊槍怕也不成?！?/br>
    按照靈氣時代app的簡略介紹，武圣是進化之巔，超凡脫俗，不能以常理衡量。

    很明顯。

    寧陌離的說法，漏洞太多。

    只要理智分析，便能找到不合邏輯的地方。

    靈氣時代到來前，新聞廣播正式提到過，兼收并蓄，光明正大，人體進化不需要人體實驗，警惕有心人傳播惡意謠言。

    除此之外。

    武圣的戰斗力對標西方國家a級進化者，鎮壓太難，不好強迫。

    秦銘問道：“假如武圣藏在一座城市里，先不說能否找到，找到了又能拿武圣如何？況且這樣的合作，武圣肯定心不甘情不愿，其意志強大，容不得輕慢輕辱，其血氣方剛，定是不屈人之下?！?/br>
    輕慢輕辱，不屈人下，寧陌離瞇起眼睛，細品這幾個字，臉上表情似諷刺似欣慰。

    “要不先……”秦銘擔心連續發問惹惱不知該如何解釋的寧陌離，索性換個話題。

    “咳咳。”

    寧陌離忽地捂嘴劇烈咳嗽，接著露出了笑容：“看來你大腦的思維邏輯還挺清晰，不錯不錯，沒有老頭子想的那么嚴重?！?/br>
    “不過?！?/br>
    “你的判斷是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上。”

    “一：大部分武圣是人。”

    “二：習武第三境，等同修行第三關?！?/br>
    “老頭子記得清楚，九月份去潢山散步的時候，遠遠望見一位武圣遇到煉氣士曲天恩……很可惜，并沒有驚天動地的戰斗，也沒有光怪陸離的異象，煉氣士曲天恩走了過去，拍拍她肩膀，就好像成年人抓小雞仔，那武圣一動沒動，被拎了起來，坐進黑色車子?！?/br>
    “聽懂沒？”

    “武圣沒那么重要?！?/br>
    “七位煉氣士宛如鎮國之柱，其威能不可思議，無論是武圣還是武師還是a級進化者，在國土之內，龍給我盤著，虎給我趴著，漫天仙佛下凡了給我站好，妖魔鬼怪復蘇了給我藏好，勿謂言之不預也！”

    秦銘聽得怔住了。

    這幾句實在氣勢磅礴到極點，浩大盛大又正大，令他都有些心潮澎湃了起來。

    煉氣士凌駕于武圣之上乃是公認的事情，按照寧陌離描述，兩者差距比人們猜測的更夸張？

    但轉念一想。

    這個立場好奇怪。

    你明明是習武第二境的強者，竟然變成修行第三關的狂熱粉絲，頗有一股無腦吹的風格——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外如是也！

    這時。

    耳邊又響起低沉的聲音：“等到明年后年，新晉武圣身上沒有沾染它們的氣息，不會如此嚴格，但縱然成了武圣，面對煉氣士依舊弱小，可憐，毫無抗衡之力——修行是正道，能讓你拯救世界?！睂幠半x站在垃圾箱旁邊點煙，愜意地吞云吐霧。

    他輕彈煙灰。

    一股無形力量把煙灰托起，宛若一條汨汨流動的細線，傾瀉到滅煙處里。

    ‘這是……武師的內力？’

    秦銘看在眼里，驚詫之余，下意識對寧陌離的言論相信了幾分。

    當然了，最多信一半。

    這事怪淘寶。

    自進入網購時代，最佳，最優秀，最高端，最時尚，最大程度，最先進技術……行業頂尖，國家示范，世界級獨一無二的銷量冠軍，no.1金牌，top1王牌……這些詞匯泛濫的到處都是，后來才變成禁用詞。

    于是。

    秦銘試探道：“難道您表面上是一位武師，實際上還是一位隱世清修的煉氣士？”

    聞聽此言。

    空氣之中的煙霧微微震蕩。

    寧陌離還在彈煙灰的手指哆嗦了一下。

    ‘媽的！’

    ‘這娃兒腦袋窩窩頭做的！’

    ‘老子要是煉氣士，還會站在這，還用全國到處跑？好了好了，莫氣莫惱莫動怒，莫要壞了老子風度。’寧陌離抽了口煙，耐心解釋：

    “避世苦修成不了煉氣士，老頭子還處于修行第一關。”

    秦銘點頭，欲言又止，默默看著一縷縷煙霧繚繞。

    正當此時。

    道路后方拐彎處，傳來腳步聲，伴隨著說說笑笑的聲音。

    有幾個老師路過。

    其中之一是前幾天給秦銘測力計時的體育老師，朝著秦銘點點頭，轉過頭跟身邊同事說起來。

    “那是秦銘。”

    “對，沒錯，就是他?！?/br>
    “純力數據299.5kg，你們不知道，我當場驚呆！五十個引體向上用了十五秒，好像電動小馬達，噠噠噠噠噠的一上一下?！?/br>
    體育老師的語氣充滿了唏噓之意。

    這兩天秦銘的名，傳遍校內，稱得上風云人物。

    “等一下，深蹲才是考驗持久的?！?/br>
    “我記得秦銘五十個深蹲動作也不到二十秒……老了老了，現在的年輕人特別兇猛?！?/br>
    幾名老師全都樂了，又聊起隔壁學校的成績，223kg是秦銘之下最高的。

    他們朝著秦銘微笑點頭，走向西苑食堂。

    待到幾個人遠去，寧陌離別有深意的注視秦銘：“你在藏拙，擔心任何一位武師都可以看出你身體不協調之處?！?/br>
    秦銘：“是的。”

    寧陌離：“別多慮，正常武師看不出?！?/br>
    秦銘忍不住笑了，你總算承認自己不正常了啊，只見寧陌離把煙頭扔進垃圾箱的滅煙處：“上周你還是虛有其表的狀態，空有大武者力量，今天老頭子近身觀察才發現，你已堪比大武者，人體的適應能力很出色……但奇怪的是，你不問問靈氣生物的事兒？”

    說到這。

    寧陌離側頭打量了一眼秦銘，百思不得解。

    像這種以拯救世界為己任的……

    應該會熱血沸騰……

    他愈加認定秦銘的病情不輕，思路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對對對，靈氣構成的生命！”秦銘一臉鄭重其事地說道：“請寧老先生不吝賜教，那東西長什么樣，數量多嗎，有性別嗎，有智慧嗎？”

    寧陌離一邊往前走，一邊回憶。

    他眼中浮現恐懼與迷茫。

    他手背暴露青筋，臉龐僵硬，仿佛那一抹驚恐揮之不去。

    這是咋了……

    怕是編不出來了……秦銘領著寧陌離走到食堂，善解人意道：“咱們先吃個飯吧，砂鍋米線大碗面，還有各式蓋澆飯?！?/br>
    前面是西苑食堂，價格偏貴，環境更好。

    秦銘不擔心寧陌離暴起傷人，系統一直沒跳出【生死之間】的潛力值增加提示。

    另外。

    寧陌離十分懼怕煉氣士，多次提到武德，底線還是有的。

    既然誤會揭開了，好好溝通。

    秦銘從褲兜掏出校園一卡通，指了指食堂側門：“好吃的很多。”

    寧陌離擺手：“老頭子不餓。靈氣生物體型大，宛若誕生在虛無的靈氣之中，非物質，非血rou，但卻懂咱們人類的語言?！?/br>
    秦銘點點頭：“明白了，能量生物?！?/br>
    兩人站在西園食堂的側門。

    此處很安靜。

    寧陌離目光越來越幽邃：“老頭子曾在博斯騰湖見過它，一位武圣打出的拳頭連低空白云都能撕裂，打在它身上卻好像打入棉花，似能夠卸力，干脆打不動。”

    “護甲高，物理免傷?！鼻劂懨嗣掳?，捏了捏。

    寧陌離：“還有……”

    話到半截。

    戛然而止。

    寧陌離斜著眼睛凝視秦銘，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回憶涌上了心頭。

    十幾年之前。

    為了不被時代拋棄，寧陌離拿出賣塑料瓶子的錢，買了一張巨幕特色的電影票。

    直到今天還記得，一張票花了整整五十塊，電影名字美人魚，播放到主人公遇到一頭美人魚報警的劇情，他坐著舒適座椅，笑得眼淚流出來，擱在上世紀，哪里敢想象會有這樣的體驗。

    “唉?！?/br>
    寧陌離嘆氣：“你想笑就笑，畢竟沒受過嚴格的訓練。”

    秦銘一臉茫然：“？？”

    寧陌離心累，沒好氣地道：“老頭子還要睡午覺，明天再過來，你不要刻意壓制力量的增長，越是跟身體素質拉開差距，消化的靈氣越多，使人體機能維持高效的運轉——這個適應的過程，便是進化?！?/br>
    語畢。

    寧陌離扭頭就走。

    秦銘站在西苑食堂側門口，望著寧陌離消失在視野之中，怔怔出神了一會兒。

    ‘武圣在煉氣士面前真的不堪一擊么?！?/br>
    ‘由靈氣構成的生物存在么?！?/br>
    信息量巨大。

    仿佛靈氣時代的另一面在眼前緩緩展開。

    秦銘只覺得半信半疑，打算上網查一查，下一刻耳邊響起低沉沙啞的聲音：

    “對了，小秦，記得把老頭子微信加回來?！?/br>
    “哦?！?/br>
    秦銘心頭一跳。

    “加加?！?/br>
    秦銘打開微信，看見下方通訊錄有個標紅的數字一，是寧陌離添加好友的申請。

    稍等一下……

    他猛地抬頭掃了圈……

    看不見人影，聽得見聲音……

    習武第二境居然擁有隔空傳音的超凡能力！

    “奇怪了?！?/br>
    “靈氣時代app習武資料沒提到這個特征啊，難道是武圣？寧老爺子性格還挺友善，刪了好友，也不生氣?！?/br>
    秦銘在心中嘀咕了起來。

    ……

    另一邊。

    寧陌離暗暗嘀咕：“老子跟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小伙子置什么氣?！?/br>
    “可惜?！?/br>
    “不知時間夠不夠……一個月之后它們就要行動了?！?/br>
    他拿出手機，津津有味的刷起了新聞時事，路過超市又買了兩袋仙貝。

    ——

    這一天很快過去。

    深夜時分，寢室熄燈，黑暗之中響起董元亮的磨牙聲音。

    秦銘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又上網查了下：

    博斯騰湖風景名勝區占地998平方公里，是華國最大的內陸淡水吞吐湖，古稱西海，被譽為世外桃源，每年三月到六月都是禁漁期，但今年禁漁期大大延長。

    按照網上的說法：

    為了保護原生態自然環境。

    至于潢山旅游景區，照常運轉，每天游客多得很：“即使天塌了也有高個子扛著……再說了，寧老爺子指不定是編的?！?/br>
    秦銘沒辦法取證。

    靈氣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其實撥打110求助是個好辦法，如果虛驚一場，充其量讓警察叔叔樂一樂。

    但若是真的。

    一切都沒有意義，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一個普通習武者，卷入這種事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反正煉氣士知情，我又幫不了什么，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悶頭發育。”

    習武者指的是踏上這條進化路，沒到大武者境界的人。

    少頃。

    秦銘喚出系統界面。

    當前狀態：凡人

    基礎修心：65?

    力量：104?

    體質：待激活

    思維：113?

    潛力值：37

    秦銘搓了搓雙手：“通過力量與人體不協調的適應過程推動進化！體質屬性待激活，只代表這個功能尚未啟動。事實上，近些日子，身體素質一直在穩步提升?！?/br>
    “先加力量！”

    “本月突破大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