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
第三卷遠相隨 初秋的清晨,天氣微涼。太陽初升,月亮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若隱若現。 平日里最繁華的街道上此刻還冷冷清清,就連最勤快的商戶也還沒來得及開門。 兩架馬車沿街駛過,在潮濕的青石板路上留下隆隆的響聲和幾道輕淺的水印。 馬車內,秦初嵐托著腮幫子眼巴巴的盯著喬楚,一會兒又轉頭看看我,咂摸著嘴,一臉花癡相。 “我說你怎么放著我這么個楚楚動人的美女子死活都不要呢?現在看來,你彎的合情合理!唉,輸給這么個人間尤物,我也認了。你倆這顏值啊!不成cp天理難容。jiejie我嗑的真香。” “秦初嵐你夠了啊,胡言亂語,瘋瘋癲癲,哪有一點女子的樣子?趕緊回你車上去。”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樣一個簡單率直的初嵐,我竟有些自卑和心虛,特別不想讓喬楚認識她。 “不是你讓我過來看他的傷的嗎?”初嵐振振有詞 。 “已經看過了你怎么還不走?” “卸磨殺驢哎!我是那種可以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這么帥的大帥哥,我還沒看夠呢!” 秦初嵐白我一眼有恃無恐。繼續盯著喬楚卸下面具的真面孔津津有味的瞧個沒夠:“你別說啊,你額頭上這詭異的痕跡就跟圖騰似的。反而增添了神秘的野性味道。完美!”說著她竟要伸手去摸。 “你!”我拍開她的手:“你信不信我……我……”我氣結,卻又不能趕她回府。 她當然也知道。這妮子一貫最會把握時機,吃準了我現在有求于她,便無法無天起來:“你!你!你……你怎樣?你有本事趕我走啊!你有本事休了我啊!” 她一臉得瑟,我拿她實在是沒辦法,只好說:“人家醉春煙是我專門找來陪你的,現在你把她晾在那里,跟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多么尷尬?你快回去陪陪她。” “這有什么好尷尬的,高興還來不及!不信一會兒你問她,她肯定不希望我回去搶她風頭。”初嵐不以為然,繼續賴在這里不肯走。 喬楚也不說話,也不幫我攆人,也不趕緊戴上他的面具。一副很好脾氣的樣子,默默的任由秦初嵐欣賞。甚至還因為秦初嵐給的方子對她說了“謝謝”。 這讓我心里很是不爽,于是也賭氣不再說話。 另一輛車上,小白嘴也不閑著:“說走就走,這么著急。你說這是什么事兒啊?阿信,你這主子是個什么來歷?看起來跟我們主子很熟的樣子,我怎么好像沒見過?” 阿信默不作聲,閉目養神。 “出個門兒吧,還帶著世子妃,世子妃和世子車上還有另外一個男的。你看這事兒安排的……” 醉春煙實在忍不住了:“你快閉嘴吧!主子的事兒也輪的著你打聽!平時伺候的時候也不見你多么上心!不愿去就直接跟主子說一聲,讓他把你換下來!” 小白一聽也不樂意了:“你是不是想讓主子把我換下來,讓大刀跟著,好叫你倆談情說愛?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子現在追你追的緊著呢!嫌我壞你倆好事兒了是吧?” “你!你這潑皮!這話你也敢混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醉春煙急了,探起身子要打小白。 馬車壓到石子上,猝不及防,猛的顛了一下,醉春煙突然失去了重心,身子一歪重重的跌坐下去,好巧不巧,她不偏不倚正落入阿信的懷中。 阿信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將香香軟軟的大姑娘抱了個滿懷,登時臉就紅了。 比他臉更紅的當然是醉春煙。她慌里慌張地爬起來,坐回去。手好像還按在了一個不能碰的地方。 車廂里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而尷尬。就連始作俑者小白,都消停下來,嘴巴張成o字形,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倆人。 醉春煙臊的抬不起頭,吧噠吧噠的掉起了眼淚。 阿信手足無措,也不知如何是好。那里被觸碰的余溫未消,讓他頭有點發懵,心里慌亂的很!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仍有種唐突佳人的愧疚感。 小白作為車上唯一的吃瓜群眾,這個瓜吃的也挺不是個滋味。驚愕過后,心里竟然酸溜溜的,有種自家的好白菜被別人家的豬拱了的郁悶心情。 甚至偷偷的想,醉春煙這丫頭為什么剛才不能往他這邊歪一歪? 一安靜下來,時間就會顯得格外漫長。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不被對方聽到,成了車廂里的唯一功課。 終于終于終于挨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馬車停了下來。 不包括秦初嵐在內的幾個人也終于松了口氣,如獲大赦。 我下定決心,下一站堅決不讓這個大燈泡上我的車! 因為自己憋著氣,也沒察覺到醉春煙的不尋常。直接走到她面前大聲問道:“春煙,我且問你,世子妃不在,你一個女子對著他倆大男人會不會覺得尷尬。” 問完了我就挑釁的瞅著秦初嵐,等醉春煙的答復。 誰知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春煙回答,回頭再看時,她已經跑沒影了。 小白過來沖我伸出大拇指:“世子爺您不愧是活神仙。是有透視眼吧?”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伸手敲了他一個腦瓜崩:“春煙她怎么了?是不是你小子又欺負她了?你怎么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小白揉揉腦袋委屈的說:“這次可真不怨我!我這沒吃著rou的倒惹了一身sao,真是夠冤的!”他說完撇了一眼阿信。 我聽出他話里的酸意,也看出了他對阿信的些許敵意,這可是上車前所沒有的。 他們剛剛在車里發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我看的出來——小白吃醋了。 秦初嵐還算義氣,見醉春煙不痛快,就跟了過去,把她勸了回來。而我這個惹禍的,反倒礙著身份和性別,連道歉都不能。 因為還沒出城,頭一頓飯可以在飯館吃。 考慮到出門在外若太講究尊卑,反倒容易引人注目。 索性從這第一頓飯開始就直接破了規矩,讓大家圍坐在一起。 但由于有幾個人之間還不太熟悉,而且剛才車上的小狀況和不愉快,一頓飯吃的別別扭扭,味同嚼蠟。 只有秦初嵐依然興高采烈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帶著面具的喬楚聊天,對于我丟過去的眼神炸彈視而不見。 下午再啟程時,初嵐倒是很自覺的去跟醉春煙作伴去了。阿信卻連招呼也沒打的跑了過來。 他直接坐到了車廂外,與車夫聊天去了。喊他他也不肯進來。 車廂里終于只剩下我和喬楚。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也不想搭理他。明知道他什么都沒做錯,心里就是有股無名火。 終于,他出言打破了沉默:“沒想到你的這位娘子倒是蠻有趣的。” 看吧!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我心里登時像是被潑了一盆醋,酸意蔓延開來。 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不敢將初嵐的真實情況告訴喬楚的原因。 喬楚愛我,是因為我與眾不同的靈魂。他愛我,不惜忽略掉我的性別。可現在,我已經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那個女子就如同當初的我,自由、真誠、熱烈、灑脫。而且她還是個長得不錯的女子,而且她還會……想到她跑去我臥房的那一晚,我又更加不安起來。 可如今的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磨礪的束手束腳,變得沉重而復雜。 當喬楚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他還會愛我嗎?他會被另一個有趣的靈魂所吸引嗎?若初嵐對他出手,他抵御的住那樣的誘惑嗎? 此刻的我是不安而自卑的。但我卻不會對他表達,他能看到的只有我的無理和傲慢。 我閉上眼睛,小心藏好自己的心思和情緒。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這樣的氣氛,就是我是喬楚也更希望初嵐在吧?我陷入這樣的思想漩渦不能自拔。 手上的溫度傳來,已經被他握在了掌心:“你在生氣?” 我睜開眼就看見喬楚促狹的表情。 “沒有。”我撇過臉去不看他。手上卻被他做攥的緊,用了力也抽不回來。 “還說沒有,你明明就是在生氣。因為秦初嵐嗎?”喬楚收起玩笑認真的看著我。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特別遜,像個心胸狹隘,沒見過世面的小娘們兒。抿著嘴不愿承認。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擦掉我奪眶而出的眼淚:“你怎么這么傻?是我讓你不安了?”他坐的離我更近些,把我摟在懷里。 “她是你媳婦,你的世子妃。有個這樣的女人在你身邊,要吃醋、生氣也該是我啊!”喬楚深深嘆了口氣: “我擔心你經不住誘惑會愛上她,我擔心是自己的出現打破了你們的幸福。剛才她伸手過來,你打開她的動作親昵自然,我也在想:你們平時是否也會這樣。你不許她碰別的男人,是否是已經愛上她了……” 他笑了笑:“你看。我現在說出來輕松多了。你呢,你在想什么?”他捏捏我的鼻子。 “我……我怕你會愛上她,不要我了。哼,你這么愛跟她說話,還夸她有趣,明明就是喜歡她……”我嘟嘟囔囔的控訴,被他用嘴堵住。 一個熱烈的吻猝不及防的席卷而來。就像是沒過頭頂的巨浪,砸的我暈頭轉向。沖走了一切的擔憂和不愉快。一顆空空落落、搖搖晃晃的心,瞬間被填的滿滿當當,穩穩的落了回去。 依依不舍的分開。喬楚親了親我的鼻子和眼睛:“我愛你,只愛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只有你!不會有旁的人。不論她長成什么樣,性格又是如何,都與我無關。以后你再敢這樣胡思亂想,就別怪我對你大刑伺候。”說罷他抬手敲了敲我的腦袋。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一個急剎停了下來:“前面車停了,好像出事了,我過去看看。”阿信說。 ※※※※※※※※※※※※※※※※※※※※ 第三卷開啟了。上來就把自己虐哭了。 寫著寫著突然覺察到,這個“討人嫌”的秦初嵐,竟是自己當年沒心沒肺的樣子。在此向那些年被我“電燈泡”過的姐妹們道歉。我跟傻瓜蛋初嵐一樣毫無惡意。 回答“棉花糖”的疑問:喬楚中的蠱只有在與相愛的人做到最后一步才會令對方慘死。接吻不會。 至于自噬心痛發作,也是隨機的一過性的,與接吻無關。用了秦初嵐給的方子,就可以少疼幾回了,這么好的男人,不舍得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