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三弟帶著一眾家丁沖了進來。看到房間里的情形,嚇得呆立在當中。 我見小白和大刀都在。對他們說:“快去找白墨,在醫館的那席。大刀去取我藥箱過來,準備一桶干凈的水。” 三弟戰戰兢兢地問:“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父親聽說出了事,找了由頭已經把客人送走了,他馬上就過來。” “老二不死心,又來害我,被我殺死了。初嵐救了我,現在中了毒。”這里面牽扯到關于孩子的隱秘,我只能避重就輕,長話短說。 話音剛落父親進門,見到眼前的情形,腳下一個趔趄,被三姨娘扶住。 大概是因為我借用了郁君澤的身體,從心理上本就覺得虧欠父親,現在又殺死了他的另一個兒子,不管那人再壞,我也感到對父親有愧。 父親快步向前,走到郁君湛身邊,蹲下身子,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把他的身體攬在懷里探了探鼻息,淚水盈滿眼眶,抬頭問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跪在地上,對著父親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孩兒不孝,二弟要害我性命,爭執間我殺了他。” 父親抱著郁君湛的尸身,聲淚俱下:“都怪我,都怪我教子無方啊!早就看出這個苗頭,卻沒有及時制止,對他一再縱容。今天終是釀成大禍啊!” 我想再說話,胸口一疼又咳了口鮮血。父親見狀立刻慌了,連聲叫道:“怎的傷成這樣!找太醫!快去找太醫!” 我連忙制止他:“我不妨事,已經去找大夫了,爹爹莫慌。這件事關系到王府的顏面,不要驚動太多人。府里的下人們也要交待清楚,莫要傳閑話。” 三弟聞言,如夢初醒。趕忙囑咐下人不許亂說話。留下幾個幫忙的,領著其余的人出去了。 三姨娘上前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到要顧及王府顏面,不愧是世子爺。二少爺要有您一半的懂事,也不會挑這么個日子來惹亂子!” 爹爹哀嘆道:“罷了罷了,人都沒了,就不要再追究了。既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要加害兄長,現在也算是罪有應得,死有余辜了!” 叫下人把尸體抬出去安置,轉頭又問我:“初嵐這里又是怎么回事?” “不瞞爹爹說,二弟打算利用初嵐娘家人的安危,威脅她給我下毒,初嵐寧死不從,吞下了二弟拿來的毒藥。”我說的雖然避重就輕,也不算篡改事實。 父親聽了很是動容,痛心于郁君湛的狠毒,同時又感動于初嵐的忠誠,慶幸我沒被毒害…… 大刀拎著水桶背著藥箱進來。我撐起身體挪到初嵐身邊,用銀封閉住她幾個主要xue位。探了探她的脈相,脈搏微弱,頻率很慢,但好在還活著。 我雖不知毒藥品類。但催吐、洗胃,準沒錯,可以清除體內殘留的藥物,降低血液中藥物濃度,是很重要的搶救手段。 我讓大刀帶著倆丫鬟給初嵐催吐、灌水洗胃。 沒多久小白帶著白墨跑了進來,一起來的還有小猴子。他說:“師傅聽說您受了傷,讓我過來幫忙。” 徐太醫是給皇上辦差的,他出面的話聽見的、看見的都不能瞞著皇上,所以許多事情反倒不方便。 小猴子是他的親傳弟子,本事不錯,在醫館跟我關系好,做事靠得住。他一個孩子家,也不用顧忌這些長短規則,這個時候最能幫上忙。徐太醫這份心意我明白。 白墨先查看了我的身體,除了頭上的傷口,應該是斷了一根肋骨,傷到了肺臟。 跟我自己判斷的差不多,因為感覺自己只是疼痛和少量咳血,沒有胸悶和休克癥狀,所以我還是很淡定。 本來這個年代沒辦法拍片,又不能手術,受了傷也只能靠自愈。只要我沒有出現呼吸困難和大出血的癥狀,對癥用點中藥,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慢慢養著就行了。 倒是初嵐,不知道毒藥的種類,不能及時救治的話生死難料。 白墨對毒藥了解的不多,他建議先用上幾味常規解毒的藥材,爭取些時間,再去研究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針對性地用藥。我也同意他的方案。 小猴子卻說,他過去跟著師傅在太醫院,見過有嬪妃因為治療不當加速毒發的例子。建議我們在搞清楚毒藥的類型之前不要盲目用藥。 “我過去在宮里學過一些識別毒藥的知識,目前流傳于世的毒藥就五大類:催情的、催眠的、落胎的、致殘的、致命的。 每一類中,常見的也不過四五種。每一種都有其特殊的功效和配方,也對應專門的解藥。 我們可以先確定一大類,再從里面逐一對照排除。”小猴子的建議,我和白墨聽了都覺得可行。 “致命的!”我也不打算瞞他們,直接如實相告:“這是郁君湛拿來害我的,一定是致命的!” “致命的又分急性的和慢性的,急性的吃下去要么七竅流血,要么腹痛難忍。當場斃命” “沒有,她很安詳,跟我說了會兒話,就跟睡著了一樣,現在脈相輕緩,但還活著,也沒有其他癥狀。要不是我見到了空瓷瓶,知道她吃了毒藥,真就以為她只是太累了,睡著了。” “□□里面好像是有一種像您說的這般。” 小猴子仔細想了想說道:“雅安子!這種毒藥中毒者表現眼皮下垂、垂頭、腳軟、全身虛弱,看上去跟睡著了無異。 它還有個名字你們可能聽過,叫‘斷魂草’!發現不及時中毒者就會在睡夢中死去!” 說罷他上前查看了初嵐的情況,符合雅安子中毒的癥狀。我一看這么快能確診,稍稍安心: “那這種毒藥怎么解毒?你們來之前,我剛剛給她催了吐,又灌了些水洗了胃。” “您的這些做法是可以延緩毒發,為世子妃爭取些時間。但想要完全解毒的話還需要幾味特效藥———藤泉、萵胄和曼陀羅花。這些東西非常罕見,世子爺您還是去趟太醫院吧!那里平時備的藥全,這樣能快一些!” 我本來不愿讓這件事驚動皇上,可眼下為了救初嵐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白墨說我現在的情況不方便活動,最好能讓別人跑一趟,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為初嵐求藥,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 父親剛經歷喪子之痛,而三弟年齡小又是庶子,進不了宮。 來不及猶豫,讓下人備轎,白墨和小白騎馬跟著,小猴子留下來照顧初嵐。 好在皇宮離的不遠,取到藥讓白墨快馬加鞭趕回來一定來得及。 到了宮門口白墨等在外面,小白下馬跟我進去,請了圣旨小太監領著我去太醫院取藥。一切出奇的順利。 到了太醫院,大家對我非常客氣,還談論了幾句上次疫情的事。我急等著救人,也無心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 眾人一聽我要的這三種東西,立刻面露難色。 我猜想一定是藥材珍貴,他們不舍得給我。立刻表態,我先拿去應個急,等救了人,不論多難找的藥,我都一定盡快找到給庫房補齊。 院使大人上前拱手道:“人命關天,我們豈有有藥卻舍不得拿出來的道理。只是實在是不巧啊!藤泉、萵胄尚有庫存,倒是這曼陀羅花中午剛被五皇子拿走了。還沒來得及補上。” “那可怎么辦?缺這一味的話能不能救人?”我隱約覺得不安。 院使說:“不能。缺一不可!只用藤泉、萵胄,倒是可以暫時保命,要想醒過來,還是得用曼陀羅。世子不必著急,曼陀羅雖不是尋常藥,倒也不罕見。或許有些藥店里就能買到。” 我謝過院使,拿著寶貴的“藤泉、萵胄”出了皇宮:“既然如此,保命再說!”我把它們交給白墨,讓他快回去給初嵐用上。曼陀羅的事兒再想辦法!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轎子里靜養,就聽小白坐在馬上嘀嘀咕咕,也聽不清在說什么。 我沒好氣兒的問他:“你又嘟囔什么呢?想說話就大點聲,學的這些壞毛病!” 小白這才擰著眉看看我,狐疑地說道:“您說這五皇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您來要曼陀羅他就都拿走了?他要早來一天,太醫院就把庫存補上了不是?他跟咱家二爺可多著一層親呢,您說會不會……” “什么意思?什么多著一層?不都是堂兄弟嗎?”我完全沒聽明白。 小白一拍腦袋:“世子爺腦子不記事兒了。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五皇子的娘嫻貴妃,同咱們府上的二夫人是表姐妹。五皇子和二爺可是穿一條褲子的。” “這話不能亂說!”我瞪他一眼,讓他不要無端猜測。 “我哪有亂說!”小白梗著脖子反駁道:“過去您得老佛爺寵愛,不也是他經常明里暗里的跟您作對嗎?” 本來想這只是巧合,被他這么一串聯我也頓時警惕起來。我自打來了這兒,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盡量低調,很少進宮。 若是這樣也逃不掉的話,那害我的人就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我不惹事兒不代表怕事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沒事兒找事兒的算計我,那我也不是好惹的! 想到之前郁君湛有恃無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把我的謙讓當成“窩囊廢好欺負”,我冷笑: 看來不管什么時候,不管在哪兒都一樣, 人善被人欺,神鬼怕惡人!那好,有一個算一個,想找事兒的都給我等著,看我怎么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