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楊教授，冤有頭，債有主啊，你要報仇，找張國鋒去，他也下去了……

    “高新！你小子，幾天不見，裝不認識我了！”隨即，楊教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卻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了，渾身一哆嗦！

    “楊教授……您……您不是……”我沒敢吭聲，但王楠似乎覺察到了什么，顯得有些害怕地問道。

    “啊？你是……高新女朋友？怎么變樣了？”楊教授顯然沒聽懂王楠說的話，而且，他不認識王楠，還顯得很驚訝。

    我一聽這話，明白了。楊教授之前是認識張爽的，他知道張爽是我的女朋友，而我跟王楠的過去，他卻不知道。

    一時間，我有些尷尬了，這楊教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他不是鬼吧？鬼會這么說話？

    想到這里，我戰戰兢兢地再次回過頭，還好好地看了看楊教授，發現他依然是原來的樣子，并沒有什么不妥，難道他真的不是鬼？他沒死？

    “楊老師，您不是死了么？”我依然顯得有些害怕的樣子問道。

    “啊？你才死了呢，這孩子，沒事咒我吶！”楊教授聽了我的話，顯得有點驚訝，隨即一臉慍色地埋怨道。

    其實，我曾經看過無數的鬼片，尤其是香港的《陰陽路》系列，里面的一個邏輯就是，人死了之后，以為自己還活著，還出現在曾經有過交集的人面前，他自己卻不知道。

    難道，楊教授此時，就是這種狀態？

    “不是……我聽說您……心梗……爆炸案……”我說話時，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哈哈……你啊你……”楊教授突然笑了起來。“我說你怎么這么怕我，把我當鬼啦？你也叫個學醫的人，以后別說你是我的學生！”

    “怎么？您沒死？那是誰死了？”我此時忽然覺得，這件事可能是搞錯了！

    “我當然沒死了，去世的是楊恩教授！”楊教授回答道。

    我勒個去，果然是一場烏龍會！小良心怎么搞的，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也能搞錯了！楊恩教授，是臨床醫學系的一名教授，原來死的人是他啊！

    “你小子，是不是聽說醫學院死了個楊教授，就想當然覺得是我死了？”楊教授頗有些怨怒的口氣問道。

    “額……是梁欣，她告訴我的，這扯不扯的，白傷心了！”我這才轉過身來，完全面對了楊教授。

    真是一場虛驚！

    “那個丫頭啊，就是個小糊涂蟲，上學的時候就那樣，怎么，她跟你還有聯系？”楊教授顯然是記得小良心的。

    “她……現在在我診所實習呢！”我連忙解釋道。

    “呵呵，你倒是網羅天下英才啊！”楊教授一笑說道。

    剛才他還批評小良心是個糊涂蟲，這功夫，又說她是英才了？顯然，楊教授對梁欣還是認可的態度。

    “老師，你這是……去看楊恩教授？”我趕緊岔開話題問道。

    “對……我跟你們一樣，見去世的楊教授最后一面！”顯然，楊教授對剛才的烏龍還是有點不能釋懷的樣子。

    “額……那咱們……咱們一起去吧……”我猶豫地看了看楊教授，還看了一眼王楠，回應道。

    其實，我認識楊恩教授，是因為他給我們上過公共醫學課程，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我，也就是說，我與去世的楊恩教授，可以說沒有任何私人感情可言，跟我的恩師楊教授相比，意義可是一點都不一樣的！

    不過，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楊恩教授的去世，我也是非常遺憾的，雖然不至于像得知楊教授去世那么悲痛，我一個曾經的學生，去看看他也是應該。

    其實……這都是借口，我也是太尷尬了，沒有辦法，趕上了。

    “那……走吧，咱們一起去……”此時，電梯已經到了地下二層，開啟了門。楊教授一招手，對我們說道。

    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我趕緊遵命，與王楠一起，跟著楊教授出了電梯。隨后，七拐八拐地來到了太平間。

    可是，當我們到了太平間，一問管理員才得知，楊恩教授的遺體，已經被家屬接走了。

    “唉！多年的老同事了，這最后一面，還是沒見到！”楊教授得知這個消息，顯得有些遺憾。

    “沒關系老師，還有追悼會，到時候您……”我本想安慰一下楊教授，沒想到話說一半，卻看見楊教授落淚了。

    “您這是……怎么了？”我趕緊關切地問道。

    “有點觸景生情了，可能過不了多久，我也會來這里的！”楊教授嘆了口氣，看了看這太平間，語氣低落地說道。

    “楊老師，您肯定能長命百歲！”我連忙接話說道。

    “呵呵……小高，你的心意我領了，但咱們都是學醫的，講究的就是科學嚴謹，實事求是……”楊教授露出一絲苦笑，竟然這樣說道。

    “楊老師，您這是……您今天怎么了？”今天的楊教授，與以往有些不同，就仿佛是看透了生死一樣。

    楊教授今年，也有六十多歲了，我在想，是不是年紀大了的人，看見同齡人的逝去，就會有這樣的感慨呢？可是不曾想，接下來楊教授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真相！

    “高新……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楊教授喃喃自語般說道，隨即毫無保留地對我解釋了一切。

    原來，今天的爆炸案發生以后，尤其是楊恩教授突發心梗去世后，醫學院為了穩妥起見，給所有上了年紀的老教授，安排了一次集中的體檢，就是怕他們因此出什么意外。

    可是，在剛剛的體檢中，楊教授卻被檢查出了肝癌！而且，已經是中晚期了！

    “楊老師……這怎么可能！”我聽了這個消息，萬分驚訝，根本不相信這是事實。

    像我們做醫生的，平時對身體健康十分重視，最起碼一年會全面體檢一次，如果楊教授有癌癥，為什么沒早檢查出來？為什么一發現就是中晚期了？

    “小高啊，這其實都是命運的安排，誰說醫生就一定不會生病呢……”楊教授竟然還安慰起我來。

    “老師……這……太突然了……”此時，我的鼻子又酸了起來，雖然楊教授還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一想他有可能會離開我們，我這心里，實在不是個滋味，悲傷再度襲來。

    “你呀，人生百年，誰不得面對死亡，還是個做醫生的，這么看不開！”楊教授見我一副要哭的樣子，連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楊教授，你不知道，高新他……剛才以為您去世了，都哭了好幾場了……”王楠忽然在一邊，解釋了一句。

    “哦？呵呵，算你小子有點良心，沒白疼你！”楊教授聽了王楠的話，又轉向我，笑著說道，顯得就好像根本沒把癌癥放在心上。

    “楊老師……這癌癥也不一定就是絕癥，我有個同學，現在在腫瘤醫院，他也算是個權威專家了，不如……”我此時又腦抽了，胡亂地開始出起主意來。

    其實，我們都是學醫的，當然知道這肝癌，意味著什么，尤其是中晚期。肝是參與人體淋巴循壞的重要器官，淋巴管線發達，一旦這里出現了癌變，會很容易擴散至全身，極難根治。而且，這種癌癥也是諸多癌癥中，最痛苦的一種，病人往往都是痛不欲生！

    所以，就算什么權威的癌癥治療專家，也根本治不了這種病，我就是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你呀，要說權威專家，我不比你認識得多？”楊教授像一位長輩，慈祥而平靜地說道。

    可話雖然這樣說，我的心里依然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