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踏著雪，艱難地一步步終于到了診所的時候，發現小鳳和小良心還沒到。她們離得遠，得坐公交車，在這樣的天氣下，她們肯定會遲到的。

    我當然不會因為她們遲到，就給她們扣工資，那成了黑心老板了！這樣人力不可抗拒的天氣因素，遲到很正常！

    多提一句，小良心雖然是實習生的身份，但因為診所的效益不錯，我最終還是給她開了一份工資，每個月1500塊錢！雖然不多，但這卻讓小鳳吃醋嫉妒了好一陣子，總是在念叨，什么當初她沒工資，待遇不一樣，什么自己被當牲口一樣免費使用……

    哈哈，小鳳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不是沖我，更不是沖小良心，只是那張嘴太碎而已。

    我抖落身上的雪，摘下手套，摸索出鑰匙，打開了診所的卷簾門。明天心理診所，今天的營業正式開始！

    當然，小鳳和小良心還沒來，我也就少有地自己動手開始打掃起室內衛生。要說干這種活，男人的天賦真不如女人，以前她們倆人收拾一小會兒的事，我居然干了半個多小時！還不像她們弄得那么干凈！

    就在我皺著眉頭，不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之時，診所的大門被拉開，一陣寒風夾帶著雪花灌了進來！我連忙走出去一看，原來是四個人進來了！

    此時，他們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帽子和口罩，可以看見他們的臉上都結了冰霜，尤其是眼睫毛都變成了白色！

    他們幾個人的身上全都是雪，腳下自然也是濕漉漉的，我一看這個場面，心里一涼。剛剛拖的地，被這幾個人踩的全是雪水腳印！

    因為他們圍擋得很嚴實，而且身上被雪覆蓋變成了白色一片，我連這幾個人是男是女都沒能分清楚！

    “你是高大夫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從我出名以后，很多病人來我們診所，都是慕名而來。所以，有不少人都是一進門就要找高大夫，這種事情，我早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么可驚訝的。

    “我就是……你們這是……”我的心里感到很奇怪，這些人是來就醫的嗎？這么大雪的天氣，還來就診？

    “我們是來看病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我本來以為，今天不太可能會有病人來了，沒想到我這邊手里還拿著拖布，病人就上門了！

    “那……快請坐吧……我去倒茶……”我連忙讓幾個人去休息等待區先坐下，又想去沏茶。

    “大夫，你別忙了，還是趕緊的吧，這……是急診……”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攔住了我，急切地說道。

    急診？我聽了這話倒糊涂了。我們這里是心理診所，從來也沒接過什么急診啊！畢竟這心理疾病不像有的病那樣，病起來很急，甚至要命，我們心里診所或科室，從來沒設過急診！

    “怎么個情況？”我疑惑地問著，“你們誰看病？誰來說說？”

    其實，到此時，我已經看明白個大概了。這四個人，其中兩個人架著一個人，而且是緊緊地架住的。中間那個人，兩只手在不停地發抖！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凍得發抖，可后來觀察了一下才發現，這個人的雙手，做著一種看似有規律的動作！

    我估計，他們說的病人，就是這個人，也就是說，所謂要看急診的病人，就是他。

    “是他嗎？”看明白了這些后，我一指中間的那名男子問道。

    “是他，我兒子，大夫，你幫幫他吧！”那個自稱是母親的女人，突然說話帶了點哭腔，仿佛事情很緊急的樣子。

    “你們……得先松開他啊！”我的想法是，不管這個病人得了什么病，這么架著他，我也沒法進行診斷和治療！

    “不能松開……松開了太嚇人！”那個男人此時說道，我看這狀況，估計他應該是中間那人的父親。

    也就是說，這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看病的，不過中間那個孩子應該不小了，起碼20多歲的樣子，肯定不是小孩子。

    “嚇人？”我疑惑了，怎么個嚇人？難道說，這個兒子得了精神疾病，打人毀物啥的？

    其實我的診所開到現在，尤其是出名了以后，真有不少其實是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到我們這里來的。但那種病，不是我這個診所的醫療范圍，我也只能是交給老七處理。

    所以，我以為今天又遇見了一個，心里還在盤算著，這么大的雪，怎么把人送過去呢？

    “大夫你看！”那男子此時為了證明自己說的，可能也是為了讓我有個了解和認識，松開了自己的兒子，隨即，那個年輕男子就好像是在跳街舞一樣，胳膊和手在不停地做著奇怪的動作！

    看那樣子，很像是樂隊指揮的動作，又好像是……

    “把那只手也松開我看看！”我連忙對那個母親說道，老人遲疑地松開了手，隨即，那年輕男子雙手一塊做起動作來！

    我一開始猜的是樂隊指揮，實際上兩手一起看，就不像了！甚至可以肯定地說，不是。他的那個動作，是雙臂沒什么規律地擺動，幅度不算大，但手指頭也在動！

    “這是……這是在玩游戲啊！”我心里一驚，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這名年輕男子，雙手做出的動作，分明是在玩電腦游戲！其中左手在敲擊鍵盤，右手在掌控鼠標！讓我更為吃驚的是，明明沒有實物在眼前，他做起動作來，就好像空氣中真的有鼠標和鍵盤一樣！

    不夸張地說，就他這表演的水平，考個中戲啥的都不成問題！

    “他……這是……怎么了？”我見那男子眼神呆滯，動作卻很嫻熟，一時之間有點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大夫啊，從昨天開始，兒子就這樣了……”那個母親說話都帶著哭腔，“一直不停啊，我都怕他會這么累死！”

    “我們帶他去過醫院，那里的大夫說，經過檢查沒有身體上的問題，所以建議咱們看心理醫生……”那個父親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我心里大概有點數了，不過，還需要再確認一下。

    “喂！老弟，能聽見我說話么？”我走上前，一把拽下他臉上的口罩，緊盯著他的雙眼問道。

    那是一張看似很英俊的面龐，我是真沒想到。而且，他的目光呆滯，手不停在動，仿佛根本就無視了我的存在。

    “大夫，是不是精神病啊？”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此時開口了，他倒是問了一個很專業的問題！

    精神病和心里疾病是有區別的，無論是從病理還是程度上看，差別還是蠻大的。如果把精神疾病當成心里疾病來治，病情會被耽誤；如果把心理疾病當成精神病來治，不說別的，那些鎮靜類的藥物，都會對腦神經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反而把好人給治壞了！

    所以，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必須診斷清楚，分明白才行！

    之前我也說了，有不少精神病患者到我這里來求醫，其實是找錯了地方。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倒是顯得對此很懂的樣子。

    我看了那男人一眼，此時他的口罩還沒摘下，臉沒露出來。但從他眼旁的魚尾紋來看，我估計應該是個中年男人。至于他和病人是什么關系，那我就推斷不出來了。

    其實從他們進門開始，一直到現在，通過我的觀察，我在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根據我的經驗，這應該不是精神病，而是——癔癥！”我目光直視著那個提出問題的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