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懸崖邊上
水鏡之中映出弈之羽獨自憑欄的影象。池水緩流,水中小魚游曳。沒有任何異常。 聶悠悠有些泄氣。正想關閉水鏡時,池水突起漣漪,水中生出一股奇怪的力量。一尾小魚被這股無形的力量擊了個正著,躍出池面,又翻著白肚皮落回池中。 欄桿處站著的弈之羽低頭看了眼水池,然后朝廣場望去。然而當他轉身回頭時,指間一縷力量射出,將那尾小魚瞬間化為青煙。 “借水魚偷窺……神識照影!在青山宗能施展這術法的還能有誰呢?焚天,你終于出現了。妖皇為何要毀尸滅跡?還知道我手里沒有幻影赤蓮。難不成你已與他搭上了線?”聶悠悠雙目閃過異彩,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她散了水鏡,轉身走向珠簾。她的指尖碰撞在黑寶石珠簾上,悅耳的叮咚聲細細碎碎的響了起來。聶悠悠只覺得這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焚天。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嗎?我怕找不到你了。從此再沒了幻影赤蓮的蹤跡。不管你是他還是她。你既然在青山宗現身,還想從我手里逃掉嗎?” 聶悠悠笑了會兒,把臉挨在了珠簾上“母親。女兒會向你證明,你選錯了人。” 一滴淚從她眼角沁出滑落,和黑寶石貼在臉上同樣冰涼。 “是,女兒不服!從小到大我聽話刻苦。不因是您的女兒就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圣宮所有翼衛備選弟子,有誰的資質修為能越得過我去?”聶悠悠痛苦地在黑寶石珠簾上摩擦著臉,“為什么,為什么您說變就變?!轉眼就選中那個才進宮的十歲孩子?!您對我說是因為太愛我……這是愛嗎?讓我從云巔跌落塵埃,成為全圣域同情的對象?我是圣域的大小姐,是圣尊的親生女兒。您竟然要我對一個小孩子折腰稱臣?母親,那七年,您每天教導焚天,都是在凌遲著我的心。每天每刻,我只要一想到焚天住在圣尊的寢宮,將來還會登上圣尊的寶座,我就恨不得毀了整個圣宮。那是我的東西!是您早就許了我的東西!您反悔不認了,可曾問過我是否愿意?” “母親,枉你修煉千年,也沒看破焚天用了千面幻形術吧?我很好奇焚天的真容。突男突女,如此鬼祟。焚天是用什么迷惑了您讓您輕易放棄自己的親生女兒?”聶悠悠停了停,手指揩去眼角滴落的淚,微笑道,“都不重要了。現在我才是圣域的尊主。焚天是圣域的叛徒。母親,您是死在焚天手中的。從您選擇焚天起,就注定因她而死。” 她揮袖收了珠簾,拍了拍手掌。 隨行而來扮成璇璣閣弟子的數名玄翼魚貫而入。 “焚天就在青山宗。她定與妖皇有聯系。找到人,帶來。” 隱藏了元嬰修為的玄翼齊聲領命。 聶悠悠輕笑起來“焚天,到時侯你是選擇與幻影赤蓮同歸于盡,還是被幽光噬斷心脈而亡?” 焚天知道自己看似暈厥過去。正被那個熱心的弟子背著離開迎客峰。 她沒有精力管他。識海之中一半是噴涌的巖漿一半是怒浪滔天,冷熱相擊,讓她好不難過。 幻影赤蓮屹立在浪端,呈花苞狀將她的元神護住。與她融為一體的赤蓮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將翻騰的巖漿與掀起的駭浪隔開。 不再激烈博擊的識海暫時平靜下來。如同海中多出一座爆發的火山。 赤蓮花苞打開。焚天望著面目全非的識海無可奈何。她的神識受傷了。只能靠時間讓幻影赤蓮將那座火山漸漸消除。 “師姐,我現在就送你去藥堂。”那弟子不會飛行,背著她一路狂奔。 去藥堂被人拆穿身份嗎?退出識海,焚天睜開了眼睛。 奔跑中的弟子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焚天落在了地面。 真是倒霉。神識本已壓榨干凈,這個熱心腸的弟子還來干擾她。焚天又氣又無可奈何,將那弟子的身體藏進路邊的樹林里,扔了袋靈石在他手中,咬牙切齒說道“我真‘謝謝你’了!” 她換回本來面目,將雙耳滴落的血跡清洗干凈,閃身去了大云臺。 好在傷的是神識,修為不受影響。只是不能動用神識查探四周的動靜,如同少了雙眼睛。在這緊要關頭,她怎么這么倒霉? 焚天給秦有桑發了只傳聲符,徑直去了大云臺。 擠到一處人多的擂臺下,焚天裝著和周圍的弟子一樣興致勃勃地看臺上的比試,緊張地思索起自己的處境來。 那條魚死得太過蹊蹺。以弈之羽的能耐,定能發現有人用神識偷窺。 聶悠悠更熟悉神識照影之法,不能心存僥幸。十八玄翼和圣尊寸步不離。那是十八個比肩元嬰的高手。唯一的優勢在于三十六家宗門的高手齊聚青山宗,玄翼只能在暗中小心行事。否則大張旗鼓將青山宗篩上兩遍,怎么也能找出她來。 也許用不了那么麻煩。只要聶悠悠打聽到秦有桑就是當年被擄至圣域的元嬰修士。她首先就會懷疑自己這個被于劍聲從赤海中救得的小孤女。身份被揭穿只是時間早晚而己。 她仿佛站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有摔下深淵的可能。她還真沒有做林小天的命啊。 焚天心里嘆息著。 她也沒有想到弈之羽潛伏在青山宗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赴聶悠悠的約。 兩界囂張地在玄門眼皮子底下會面,算是燈下黑嗎? 弈之羽如此看重這次會面,他想從圣域得到什么? 她想起了那面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珠簾。驀地想起弈之羽向自己打聽聶悠悠……難不成他想延續一千三百年前的舊日盟約?焚天呆立當場。 弈之羽會幫聶悠悠嗎? 被妖族和圣域高手同時搜捕。青山宗又開啟了護山大陣。這是要甕中捉鱉……啊呸!她才不是王八!突又想秦有桑罵的那小王八蛋,焚天竟然笑了起來。 秦有桑不可能拋下平山老祖趕回青山宗的。在他回來之前,她勢單力孤,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林小天,你怎么來大云臺了?” 聽到肖琪突兀吃驚的聲音,焚天心想還多了一雙討厭的眼睛粘在自己身上。虱子多了不癢。她轉過了身笑看著她“肖師姐,全宗門的弟子都能來,我為何不能來?” “范師兄呢?”肖琪吃驚地發現范斌竟然沒有跟著來,心想難道是弈之羽引開了范師兄?心道這個林小天果然有古怪,“弈之羽呢?” 焚天照著先前的約定說道“肖師姐找弈師兄啊?他去茅房了。” “他和范師兄一起?” “這我就不知道了。”焚天答了兩句,正看到臺上分出了勝負,興高彩烈和臺下弟子們叫起好來。 肖琪拿她沒辦法,瞪了她一眼,站在旁邊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