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周瑜這是擺明了坑孔融啊,張昭不僅沒發(fā)覺,反而主動往里跳。看他那勁頭,甚至讓人懷疑他會不做渤海太守,親自去漠北訪學(xué)。 那什么連山、歸藏就這么珍貴? 他想不明白。 沒等孫策想明白,周瑜又和張昭聊起了一路上的風(fēng)聞,尤其是對邯鄲縣的觀感。 張昭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一聊這事,心情更糟了。 可是以周瑜面前,他又不能拂袖而去,只能硬著頭皮,言不由衷地夸了幾句。 順著這個話題,周瑜語重心長的說,如今楊修、諸葛亮等人已經(jīng)證明了度田可行,如何在不度田的情況下實(shí)現(xiàn)王道,就看張公你的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榮辱,是整個儒門的體面,萬萬不可大意。 說到最后,周瑜鄭重其事的向張昭行了一禮。 張昭頓時壓力山大,心情焦灼,如百爪撓心。 孫策在一旁看得清楚,目瞪口呆。 他知道周瑜不是一個小雞肚腸的人,但他更清楚周瑜對張昭沒這么尊敬,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把張昭架在火上烤。 他不是對孔融有意見么,怎么和張昭杠上了? 就因?yàn)閺堈咽樟袅丝兹冢?/br> 張昭心情不佳,以身體疲憊為由,婉拒了孫策為他接風(fēng)的美意,直接回驛舍去了。 孫策有些遺憾,埋怨周瑜道:“公瑾,何至于于此?” 周瑜瞅瞅?qū)O策。“伯符,你是想將來在海外建國時,以他為相嗎?” 孫策被他說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顧左右而言他。“現(xiàn)在好了,不歡而散,接風(fēng)宴沒了主人,你還要去喝酒嗎?” “我無所謂啊。”周瑜擺擺手。“我剛從蘭臺借了兩部書來。要是沒酒喝,我就回去看書。” 孫策突然心中一動。“公瑾,你最近往蘭臺跑得很勤啊。” 周瑜有些慌。“有……那么勤嗎?我是公事,奉詔而行。” 孫策嘿嘿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周瑜一眼。 —— 張昭休息了一天后,上書請求見駕。 劉協(xié)第一時間接見了他。 見禮完畢,劉協(xié)賜座,見張昭臉色不佳,眼圈還有些黑,連忙關(guān)心地問了幾句。 張昭昨夜沒睡好。 一方面,是被周瑜說的商朝遺民吸引住了。如果能取回連山、歸藏,補(bǔ)全三易,對儒門意義重大。 另一方面,他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縣的發(fā)展情況,越看越覺得心虛。 他是儒生不假,卻也不是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儒生。在江東主政幾年,他深知禮義之外,錢糧也是一個重要的指標(biāo)。能安貧樂道的君子畢竟是少數(shù),如果渤海的經(jīng)濟(jì)民生與周邊郡國越拉越大,他的德政很可能無疾而終。 這可比王莽的失敗更挫傷人心。 畢竟王莽的失敗有天災(zāi)人禍的成份,而他是在天子的保護(hù)之下施政,沒有外界壓力,就連百姓都是經(jīng)過挑選的。這要是失敗了,還有什么理由可講? 兩個問題困擾著他,讓他輾轉(zhuǎn)難眠。 聽天子問起,張昭知道失態(tài)了,連忙請罪,表示是車馬勞頓,水土不服所致。沒什么關(guān)系,休息兩天就好了。 “我還以為你是憂心政務(wù)。”劉協(xié)開了個玩笑。“其實(shí)渤海的表現(xiàn)雖然不算上佳,卻自有可喜之處。我還在想著,要不要在中原也選幾個郡國,依渤海之例施行呢。” 張昭抬頭看著劉協(xié),將信將疑。 “反對度田的人去了渤海之后,度田的阻力小多了。諸郡國能有現(xiàn)在的成績,也有渤海的一份功勞。如今中原度田進(jìn)度遲滯不前,也許就是缺少像渤海這樣的選擇。” 張昭無語。 天子這是把反對度田的人當(dāng)成不服教化的罪犯,把渤海當(dāng)成流放地了吧? 他很想問,卻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聽說孔融去了渤海?”劉協(xié)轉(zhuǎn)換了話題。 張昭點(diǎn)點(diǎn)頭。孔融與孫策見過面,肯定瞞不過天子。 “他的確在渤海。臣起程之前,曾邀他同行。只是他無意奉詔,只想在渤海與三五好友讀書喝酒,還請陛下見諒。” “是這樣啊。”劉協(xié)有些惋惜。“我來本還想委托他重修《孝桓帝紀(jì)》呢,既然如此,只好再找其他人了。匹夫不可奪志。他不愿意來,總不能勉強(qiáng)他來。你說對吧?” 張昭哭笑不得,一面點(diǎn)頭附和,一面問道:“陛下決定重修《孝桓帝紀(jì)》了?” “嗯,我覺得孔融這個建議很好。雖然他不愿意參加,將來重修完,還是應(yīng)該為他記一功。仔細(xì)想起來,黨事的根源還真就是在孝桓一朝,現(xiàn)有的《孝桓帝紀(jì)》太簡略了,不足以參考。” 張昭暗自叫苦。 看這樣子,不管孔融是否參與重修《孝桓帝紀(jì)》,他這麻煩是跑不掉了。要想安度晚年,必須有點(diǎn)功勞,以堵悠悠眾口。 或許應(yīng)該讓他去漠北,尋找商朝遺民,以及失落的連山、歸藏。 張昭略一思索,便代替孔融做出了決定。 雖然代孔融決定么大的事有失冒昧,但他相信孔融會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并欣然接受這次艱苦的旅行。 “陛下,臣以為,當(dāng)下有一件事,比重修《孝桓帝紀(jì)》更為迫切,且非孔融不可。” “哦?你說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