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點說，就是后世所謂的工兵。

    工兵一直都有，便不夠?qū)I(yè)化。

    除了因循守例之外，技術提升有限，不足以單列一個兵種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這些任務誰都能做，誰做都差不多，自然沒必要單獨設置，其任務一般由輜重營承擔。

    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技術提升速度加快，鋪路架橋也需要更加專業(yè)的技術、工具和技能，也就需要更專業(yè)的人。

    設戰(zhàn)車營，就是將這些專業(yè)人才和工具集中起來，以期提高效率，增強戰(zhàn)斗力。

    至于樓船兵，那就更好理解了，就是水師。

    水師一直有，但不占重要地位，是因為在中原作戰(zhàn)，水師的作用有限。如今戰(zhàn)場擴展到大江以南，水師的重要性日益增加，有必要將水師列入北軍編制。

    北軍不是地方軍，但會有征戰(zhàn)四方的任務。設立樓船營，維持正常訓練，有利于增強北軍的水戰(zhàn)能力，不至于全部依賴地方水師。

    諸將很興奮。

    對他們來說，天子設立樓船營還有另外一重意義。

    改建后的北軍不會一直駐守在京師，而是將和設立之初一樣擔任起征戰(zhàn)四方的責任，是真正的主力。

    北軍除了拱衛(wèi)京師之外，原本就有這樣的責任。只是太平日久，朝廷耽于安逸，北軍成了權貴們安置親近的所在，征戰(zhàn)的作用日減，原本的主力漸漸就成了擺設。

    真正有志于沙場建功的人通常不會考慮北軍，而是去邊軍。

    在邊軍面前，北軍就是一群廢物，就連京師政變都要借助邊軍的力量。先是閹黨如此，后來朝臣也是如此，最后釀成了董卓亂政的大禍。

    對朝廷來說，這顯然不是合理的選擇。

    改建北軍，也就意味著天子要一掃朝廷的文弱之氣，要重振武備，將兵權控制在手中，避免邊軍坐大，腹地空虛這樣的事重演。

    這件事是個大事，不是酒席間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劉協(xié)公布這個消息，也是希望所有人有個心理準備，獻計獻策，一起完成這個改革，然后帶著新建的北軍奔赴戰(zhàn)場。

    雖然最終誰能入職八校還沒確定，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天子的雄心壯志，以及對他們的信任。

    這讓他們很興奮。

    尤其是劉備、太史慈這些剛從地方州郡趕來的將領。

    朝廷什么時候征詢過他們這些武夫的意見？都是朝廷做決定，他們執(zhí)行。

    看到此情此景，楊奉、楊定等人突然有了自豪感。

    一群土鱉，這有什么好稀奇的。當初陛下能取得華陰之戰(zhàn)的勝利，就是因為和我們一起商量，群策群力，這才以弱勝強，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李傕，奠定了大漢中興的基礎。

    ——

    慶功宴結(jié)束，諸將告退。

    劉協(xié)留下了韓遂，重新布茶。

    馬云祿親自動手，為劉協(xié)、韓遂擺上茶具，煮上茶。

    韓遂受寵若驚，連稱不敢。雖說馬云祿是他的晚輩，如今身份卻不同，就連馬騰到此也不敢安坐如堵，接受馬云祿的服侍。

    “韓公，這里沒有外人，我和你說幾句體己話。”劉協(xié)說道。“就讓她侍候著吧。女騎剛建的時候，她和令愛也是像姊妹一樣的。”

    韓遂連稱不敢。

    把馬云祿當女兒輩沒問題，可馬云祿現(xiàn)在是貴人，他總不能把天子也當子侄看。

    “北軍改建的事，你怎么看？”

    劉協(xié)開門見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韓遂很糾結(jié)。

    安排天子的計劃，改建后的北軍至少有四萬人。如果還由士孫瑞擔任北軍中侯，士孫瑞就控制了這次征討冀州的三成兵力，與自己旗鼓相當。

    如果再考慮到幽燕都護荀攸麾下的兩萬精騎，這一戰(zhàn)至少有三個實力接近的大將，他想爭奪主攻的機會越來越少。

    但北軍屬天子禁軍，天子擴充北軍名正言順，他這個撫軍大將軍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除非他有不臣之心。

    就知道這么客氣肯定有原因，這句話該怎么回？

    韓遂想了很久，才不緊不慢地說道：“陛下將來要還都洛陽嗎？”

    “怎么說？”

    “洛陽無險可守，民風又弱，的確需要更強大的北軍才能守住八關，拱衛(wèi)京師。若是定都長安，有地利可用，又有百姓可以隨時征召，其實并不需要養(yǎng)這么多兵。畢竟，養(yǎng)兵也是要花錢的。”

    劉協(xié)笑笑。

    這老狐貍，變著法試探，就是不正面回答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就單刀直入。

    “韓公應該聽說了，此戰(zhàn)之后，士孫瑞有了功勞，將來會接任太尉。”

    韓遂嘴里發(fā)苦。原本還有一線希望，聽天子這么一說，這事就沒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臣……的確聽說了。”

    “那韓公以為，誰來接掌北軍為好？”劉協(xié)笑瞇瞇地看著韓遂。

    韓遂一愣，隨即心跳加速。

    他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北軍是禁軍主力，拱衛(wèi)京師，自然當由陛下信任的大將統(tǒng)領。”

    劉協(xié)點點頭。“韓公有意嗎？”

    第八百四十三章 人盡其材

    韓遂的額頭沁出了一層汗珠。

    這個選擇很難。

    能夠掌握北軍自然好。

    在可預期的時間內(nèi)，天下太平，他這個撫軍大將軍將再無用武之地，要么解甲歸田，要么入朝做個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