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本來就聰明，又珍惜讀書的機會，非常用功。”學(xué)監(jiān)綦毋闿抓住機會，湊到周忠面前，為周忠介紹起了情況。

    周忠很滿意，撫著胡須，連連點頭。

    最后，他說了一句。“南陽不愧是帝鄉(xiāng)，人杰地靈。郡學(xué)中更是英才薈萃，只有一點遺憾。”

    “還請周公指教。”宋忠、綦毋闿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可知天子在涼州教化百姓，不分男女，只要有心向?qū)W，都可以就學(xué)？你們這兒的生員都是男子，卻一個女子也沒有。”

    宋忠眉頭一皺，臉上的笑容散了些。“圣人弟子三千，未嘗有一女子。”

    張濟、丁沖一聲不吭，卻盯著周忠，看他如何反應(yīng)。

    周忠被宋忠嗆了一句，也有些不快。他倒不是一定要南陽招收女子入學(xué)，他本人對女子入學(xué)甚至為官也很反感，也只是順口一說，帶著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表示自己的隨和。

    可是現(xiàn)在，他卻不能不和宋忠辯論幾句了。

    “圣人周游列國，可曾到南陽？”

    “曾到葉縣、襄城，見楚狂接輿于市。”

    “為何不到宛城？”

    “……”宋忠一時語塞。孔子周游列國時，宛城屬楚。楚以南蠻自居，不與中國同。孔子至葉、襄城而不到宛，實際上是嫌棄楚國沒文化。

    “圣人車不至宛，天子的鐵騎卻已經(jīng)縱橫草原，難道天子錯了？依你之見，莫非天子應(yīng)該像周天子一樣坐守洛陽，坐視州郡爭霸，各自為政？”

    宋忠的額頭沁出了汗珠，不敢再說話。

    周忠見好就收，淡淡地說了一句。“身為儒門子弟，繼圣人鴻業(yè)，教化天下，當(dāng)效圣人心意，不可畫地為牢，拘泥于行跡。使圣人復(fù)生，想必一定不會止步于葉縣、襄城。”

    “周公說得有理。”丁沖適時地叫了一聲好。“周公，到里面看看吧。宋祭酒、綦毋學(xué)監(jiān)不僅教授子弟卓有成效，學(xué)問也是日有進益，最近剛剛完成一部《五經(jīng)要義》，頗有新義。”

    宋忠、綦毋闿聽了，也連忙請周忠進去，指正他們的大作。

    周忠欣然答應(yīng)，跟著來到中庭，在堂上就坐。郡學(xué)的生員按照年齡和級別，分別在堂上、廊下就坐，院子里也支起了涼棚，鋪了席，坐滿了院子。

    宋忠命人捧出新書的書稿，請周忠指教。

    賓主討論經(jīng)義，其樂融融，就像什么沖突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張濟坐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臉都快笑僵了。好容易結(jié)束，下了堂，他將丁沖扯到了一旁，急急的說道：“幼陽，這總可以了吧？”

    “這才是序曲。”丁沖耐心地勸道：“營里的才是重點，驃騎萬萬不可放松。”

    “嗯嗯。”張濟會意，握緊了拳頭。“我已經(jīng)說過了，誰要是壞我的事，我就要他的命。我做不了東征的主將，至少也要搶個頭功，不能作壁上觀，看韓遂立功。幼陽，你也是，這次可是難得的封侯機會，千萬別錯過了。”

    兩人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看完了郡學(xué)，張濟、丁沖又引著周忠來到軍營。

    軍營的氣氛比郡學(xué)還要濃重，將士們列隊，夾道歡迎，讓周忠都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張濟請周忠登上將臺，先校閱人馬，觀看步騎演陣。

    周忠這兩年在壽春，既見過袁紹、袁術(shù)的人馬，也見過孫策、周瑜的部下，自己也有了軍營的經(jīng)歷，大致能看出一些門道。

    兩年不見，張濟的軍容有了明顯的提升，有點精銳的感覺了。

    周忠不知道張濟能不能對付袁紹，但他覺得，如果由張濟進軍廬江，擊敗顏良，收復(fù)廬江應(yīng)該不成問題，南下對付劉表更是十拿九穩(wěn)。

    “幼陽，你們何時出兵襄陽？”周忠悄聲對丁沖說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寄語來者

    丁沖沒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周忠雖然不解，卻還是按捺住了好奇心，興致勃勃地觀看演陣，與張濟討論治軍之道。

    張濟心情很激動，大講特講自己的練兵心得，表示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只待一紙詔書，便可以南下、東出，報效天子。

    看完演練，張濟又請周忠到營中查看將士的教化成績。

    他們到南陽后，丁沖想方設(shè)法，招募了很多讀書人，充實到軍營里。一開始只是教將士讀書寫字，后來聽說賈詡奉詔設(shè)兵學(xué)堂，教授兵法，他有樣學(xué)樣，也在營中教授兵法，只是沒有用兵學(xué)堂的名義。

    如今張濟麾下有兩百多讀書人，幾乎是每一曲都有專職的教師。大部分將士都有基本的讀寫能力，可以自己讀寫家書，與家人保持聯(lián)絡(luò)。

    他們對涼州的很多事，都是從將士的家書中得知的。涼州安定，家人安居樂業(yè)，也讓這些將士能夠安心訓(xùn)練，準備出征。

    盛大的接風(fēng)宴后，周忠在營里住下。

    張濟喝了不少酒，有點支撐不住，先回去了。丁沖陪著周忠喝茶、閑聊。

    這時，他回答了周忠的問題。

    “驃騎麾下將士基本都是西涼人，雖經(jīng)教化，野性未除。守城沒什么問題，一旦野戰(zhàn)，見了鮮血，難免故態(tài)復(fù)萌，濫殺無辜。荊州也好，兗豫也罷，都是衣冠所在，膏腴之地。之前就曾遭屠戮，不能再經(jīng)歷一次這樣的劫難。”

    周忠恍然，一旁的諸葛亮也若有所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