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他為什么連盟友也不給預警,難道是對方不值得信任么? 一般針對這種提問,崖會泉便是不慌不忙地答:“我完全信任各位的立場,但這并不妨礙我認為各位的應變能力恐怕不太樂觀。” “……”合作指揮官聽了這種大言不慚的說法,氣得都要在通訊屏上卡機了。 崖將軍儼然一派“自負病”已病入膏肓的樣子,絲毫不知要照顧他人情緒,他還要乘勝追擊,更氣人地說:“等我給你們發完信號,再等你們那常年信號延遲的腦子反應完,我想所謂‘最佳時機’,還不具備保姆功能,它真的不夠貼心,懂自動匹配各位的反應速率。” 崖會泉痛擊敵人,同時不忘反傷隊友的例子數不勝數。 基本每逢聯軍,聯合隊伍一定會撰寫若干封痛斥此人剛愎自用的投訴信。 崖會泉有自知之明,也早習慣了他按著自己步調做事開火后會收到盟軍聯絡,一邊迎敵一邊應付友軍。 但今天,隔壁的特殊部隊非常安靜。 崖會泉:“……” 獨斷專行干了事后沒有投訴,沒有跟敵人通訊一起發來的友軍質問,怪怪的,居然有點不適應。 好在今天的盟友很“一反常態”,敵人倒是一如既往。 通訊在崖會泉對比今昔的須臾里已接通,那支埋伏失敗的隊伍在艦身上打出了一個跟環保標志很相近的循環標識。 “你們破壞了這個世界最為偉大的自凈進程,讓本可以恢復無垢的宇宙重新淪落在灰暗塵霾里。” 這是音頻收發端口在輕微“沙沙”響聲后,傳出來的第一句發言,聽著渾似對面不是滿載武器的重火艦隊,是遇上了一個準備“物理布道”的神棍團。 崖會泉一眼看出對方來路——會打這種循環標識,還張嘴就神神叨叨,好像不故弄玄虛一下不會說人話的,是非域外聯合也非星盟的第三方無從屬組織,自詡“無垢時代的使徒”,前身是一個混合了多種極端主義的反人類組織。 “天災”主機曾經病毒式入侵了多個人類居住行星的通訊網絡,把“沒有人類,沒有戰爭”,“人類即是宇宙之癌”的思想通過層層交互信號散布出去。 就跟古地球時的人據說也愛說“人類是地球之癌”一樣,這種思想或許能引人反思,或許能誘發一些人停下步伐,審視人類一路不斷朝前奔跑的發展,再集思廣益的謀劃,做出調整補救措施。 但同時不可避免的,還會有人由此走向極端,并且極端的方向令常人所不能企及,正常人實在很難理解他們的腦子。 尤其這份思想的散播者自己就是最大的極端分子,非常容易培養出瘋子。 無垢使徒,就是對“天災”論調深信不疑的一伙人,他們自認是時代的覺醒者,是懺悔的苦士,將協助這個困苦宇宙從人類的災禍浸染中脫離,所以他們理應拿起“凈化武器”,助“天災”完成使命,完成針對“宇宙之癌”的清洗。 天災身為一個自己又沒長腿的機器,破除起來卻并不容易,星盟跟域外聯合兩方聯手后中途都還遭遇了干擾阻力,就是因為天災除了有自己主機控制下的機械軍團,還有這么一眾“民間代言團”。 “這個世界遍布陰霾,到處都是人類作惡的痕跡,人類強加干涉了星星運行的軌跡,方才招來星辰禍亂,早該還宇宙一片自然清凈。” “民間代言團”還在通訊頻道里神神叨叨,非常熟練地想要靠歪理占據道德高地。 崖會泉一向對聆聽廢話沒什么耐心,看在對方好歹是個恐.怖組織的份上,他多聽了兩句,發現這群人毫無長進,還是只會來邏輯自洽的那一套,因此他聽到這里,懶得再聽下去了。 “這么心疼宇宙里的人類沒能減少幾個,我這里倒是有個建議,能給你們指條‘人類減少計劃’效果立竿見影的明路。”崖會泉毫不客氣打斷對方,他嗤笑一聲,依托指揮艦鋪開的精神場只與主人一塊短暫耐心了一小會,轉瞬如同開閘的洪流,忽然不再收束,把蓄著力量的浪一路翻涌向對面駕駛員的精神場,鎖定外圍整整一圈護衛艦,撞得對方精神場集體震蕩。 “我建議諸位原地自殺,還能給人省兩枚導彈,為宇宙節能減排,降低這一片的能量污染——怎么樣,是不是挺兩全其美?” 精神場震蕩的駕駛員會陷入暫時性的cao作失序,對面陣型出現混亂。 崖將軍嘴上說給宇宙節能減排,省點導彈,但他的武器庫財大氣粗,顯然并沒有必須精打細算的需求。 灼熱火光直奔對面而去。 與此同時,特殊部隊竟也反應極快,來自隔壁的高能粒子炮幾乎是與光輝之翼推出的導彈同步抵達使徒艦群,在對面的隊伍里炸開炮火與高能光束釀造的特殊煙花。 崖會泉為這份實為罕見的默契又瞥盟友一眼。 烏珊莎的聲音加入通訊:“打著‘優先覺醒’的旗號自詡上等,自以為可以從此裁決他人的命運,愚蠢至極。” 很微妙的,聽見烏珊莎的聲音響起來,崖會泉心頭有倏忽閃過的遺憾,好像他在期待這份默契是發生在什么別的人那里。 這念頭轉瞬又被他快速揭了過去。 使徒艦群傳回回應,大義凜然得仿佛他們才是正規武裝,說:“我輩使命完成之前,必不可先行離去,否則凈化大業將無人延續,這個世界會徹底沉淪在諸位未醒之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