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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岳下馬大步走了過來,站在賀之漾面前:“系上。” 若是以往,喬岳這般發號施令,賀之漾早眉毛一挑撂挑子,但現下心思還沉浸在喬岳是個不知冷暖的小可憐上,非但沒介意,還覺得乖乖立在原地的喬岳格外溫順,認認真真走上前抖開斗篷,搭在喬岳肩背上。 忽然被厚實妥帖的溫暖環住,喬岳輕輕抬眼,賀之漾挺秀白嫩的鼻梁離自己不過咫尺。 正在認認真真給自己系脖頸處的帶子呢。 喬岳負手微哂,小狐貍果真吃示弱這一套。 這有何難?以后自己就當那個最弱小最需要照顧的小可憐吧。 做戲要做足,這是喬岳早就明白的道理,他掩住眸子中的冷厲,輕聲開口:“多謝漾哥……” 賀之漾抬頭:“?” 他性子使然,極愛慰藉疼惜身邊弱勢的人,喬岳方才的幾句話顧影自憐,倒是讓他也心疼了幾分,只是 ……照顧許一清,心下只有輕松調笑,可來照料喬岳,特別是撞進對方黑而沉的眼眸時,賀之漾總覺得頭皮發麻。 明明他是獻愛心的,為何總有莫名的被cao控感? 還沒想清楚,頭頂的人又開腔了:“喬某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無人關懷,也只有漾哥肯在大雪之日給我系斗篷了……” 聲音越說越低,透著一股孤寂。 龐瑛愣在當場。 是他平日太糙漢對千戶關心不夠么?他們千戶心思竟如此細膩,別人給系個斗篷都差點淚灑當地? 這話聽得賀之漾心里一疼,喬岳生性跋扈,從未將沉淪的苦楚說與人聽,如今只因一個斗篷,竟忽然感慨到這番地步。 可見平日里從未被善待過吧? 他忙擺了擺手:“岳哥別妄自菲薄啊!你現在多威風,你看啊,這京城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想和你結交的,一種呢,是一見你就嚇得遠遠避開的,多有排面啊!” 說句心里話,錦衣衛除了名聲臭點兒,簡直是賀之漾理想中的職業,奉旨囂張! 喬岳才不關心京城有幾種人,他眸色沉沉看向賀之漾:“你是哪種?” “我?”賀之漾笑呵呵的摸摸鼻子:“第一種唄,你當時把我從兵馬司提出來那天,我就曉得跟著岳哥有rou吃。” 喬岳聞言,黑沉沉的眼珠在賀之漾身上亂轉了兩圈,不動聲色道:“那咱們可商量好了,我這兒兒有的是rou,日后,你可不許跑掉。” 賀之漾笑嘻嘻的答應了,還狀若安慰的撫撫喬岳挺拔凌厲的肩。 龐瑛恰好往此處看,正巧看到賀之漾笑著伸手撫上他家千戶的肩頭,挺括的線條忽然一僵,隨機如繳械般松弛下來,像是……鷹犬收起爪牙意欲認主似的? 龐瑛被這詭異想法激得一哆嗦,瞪大眼睛又看向二人還要如何動作。 但賀之漾并未再做什么,只笑著說了兩句,隨即翻身騎上馬背。 一行人從宅子回京城中心要穿過一大片樹林,今兒剛下了雪,樹林萬籟俱寂,前路只有厚軟干凈的雪地綿延不絕。 霍堯和馮境心癢難耐,悄悄下馬團了個大雪球,嘻嘻笑著用力朝賀之漾投去。 雪團打在斗篷上暈開,在松軟的狐毛上留下水印子,賀之漾挑眉,立刻翻身下馬,在樹周遭瘋狂團雪球朝二人發起死亡輸出。 霍堯早有準備,小雪球密密匝匝的朝人扔過來,根本不給賀之漾喘息的機會,賀之漾被二人突襲,只有躲閃挨揍的份兒。 余察察立刻看不下去,翻身下馬迅速團了個大雪球跑過去,叉腰道:“敢欺負漾哥,我饒不了你!” 霍堯二人被扔了一身雪,笑罵著團雪球還擊。 余察察之后又跑來了四五個來玩雪的錦衣衛,霍堯看大敵當前,忙豎起警惕,迅速囤好雪球備戰。 幾個團團朝他們圍攏的錦衣衛手里卻并未沾雪,只是像雪地里的群狼似的一步一步逼近,嘴角還依稀帶著不羈的笑意。 霍堯馮境背靠背抵著粗壯的大樹,有點猜不透:“你們……你們要怎么樣?” “敢偷偷動漾哥,那我們幾個可看不過去。”余察察裝模作樣地擺擺手,那幾個同來的錦衣衛立刻嘻嘻哈哈的一擁而上,搬腿抬胳膊的,把霍堯整個人抬到半空。 “啊!”霍堯全身一輕,才發現自己跟砧板上的魚似的被三四個錦衣衛抬起來,他又好笑,又驚恐的掙扎道:“哥,先放我下來,有話好好說啊哥……” “一二三!”余察察他們才不理會霍堯的驚恐,將人抬到一個雪坑旁,喊著號子跟丟小雞似的揚臂一甩,把人投到了雪地里,霍堯在雪地里掙扎,顯得弱小無助又脆弱。 錦衣衛隨即上前,團雪球繼續打,霍堯被幾個人圍攻,根本逃脫不了。 “爺,各位爺,我錯了。”李冀看著霍堯的慘樣,趕緊棄暗投明:“我和你們是一隊的,你們說打誰咱們就打誰!” 余察察笑得打鳴,一使眼色,幾個人朝旁觀的李冀跑過去,雪球咻咻咻往背上打去,結實的雪碰到他的脊背,瞬間散成一片。 霍堯也從雪坑里爬起來,和錦衣衛一起組隊去“欺負弱小”,一時間滿場都是李冀的嚎叫。 “啊啊啊,哥哥手下留情……”終究還是逃不過被幾個人抬起扔到松軟雪地的命運,李冀絕望的閉上眼睛:“漾哥救我啊啊啊!我再也不和錦衣衛打雪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