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拿了藥過來，拆開袋子，拿出棉簽。

    夏郁抬頭問：“夏奕呢？”

    “去買毛巾了，冰袋不能直接敷，用個東西包著比較好。”

    周鼎擰開碘伏瓶子，“腳放我腿上，慢點。”

    夏郁嗯了聲，把腿跟抵在了周鼎膝蓋上。

    周鼎低頭仔細(xì)地看了看，然后放下碘伏瓶子，從腳邊拿了瓶礦泉水出來，擰開后小心地沖洗著夏郁的小腿。

    夏郁問：“什么時候買的水？”

    周鼎眼簾垂著，聞言回道：“拿藥的時候順路買的，走廊里有自動販賣機。”

    沖完，他拿出棉簽小心翼翼地沾掉水珠，清理好了又換個棉簽沾上碘伏，動作輕而又輕地把藥水涂在夏郁的小腿上。

    “疼嗎？”周鼎問。

    夏郁看著他：“還好，不碰就不怎么疼。”

    其實還是疼的，但比起疼更多的是那種難以形容的熱脹感，一脹一脹的，很不舒服。

    周鼎涂完藥直起身，皺眉看著夏郁的傷口：“你得有一段時間不能走路了。”

    夏郁道：“沒事，我可以在家里呆著。”

    周鼎嗯了聲，仍盯著他小腿的傷處看。

    看了會兒，終是沒忍住地低下頭，在上面輕吹了吹。

    微涼的呼吸帶走了一點熱脹感，夏郁蜷了蜷腳趾，沒有制止。

    吹了好一會后，周鼎抬起頭看他：“我這樣算‘越界’嗎？”

    氣氛有點安靜，走廊上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夏郁輕眨了下眼：“不算。”

    “那這樣呢？”周鼎又低下頭，在他小腿的傷口上輕吻了下。

    這個吻一觸即離，沒有造成一絲疼痛。

    卻帶起了一陣鉆入心扉的癢意，讓夏郁手指縮起，脊背也僵了僵。

    他幾不可查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道：“算。”

    周鼎看著他：“既然都是你說了算，那你可以把我對你的親密全都放進‘不算’里嗎？”

    夏郁一怔。

    周鼎又低下頭，把自己的衣角用水打濕，然后輕輕擦拭夏郁手上的泥沙：“在海里的時候，我看見你游不動停下來，我就很想過去帶著你游。你掉進海里我把你拉上來后，我又特別想親你抱你，想安慰你。看到你腿上的傷也是，控制不住地想把傷口都親一遍，再哄你說不疼。”

    擦拭手心的動作停住，他抬頭直直看著夏郁的眼睛，表情和語氣是一樣的認(rèn)真，“夏郁。”

    夏郁長睫一顫，沒有吭聲。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呼吸有些亂了。

    周鼎抓著他的手，深呼吸了一下道：“我好像沒有辦法不關(guān)注你，也沒有辦法不對你好。”

    “夏郁。”

    “我們真的不能……談戀愛試試嗎？”

    第32章

    周鼎站在陽臺邊，抬頭望著漆黑天幕上懸著的月亮。

    月亮很大，也很亮，但總是有云飄過，陰霾似的蓋著它，把它遮得朦朦朧朧，看不清晰。

    晚上的風(fēng)也很大，混合著夜霧吹得人頭發(fā)凌亂，身上發(fā)冷。

    但周鼎一動沒動，像樁子似的定在了陽臺上。

    他已經(jīng)站這很久了。

    “不能。”

    耳邊又一次響起了那個冷淡又決絕的聲音。

    周鼎緊抿著唇，面無表情，只睫毛顫了顫，眼神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今天在醫(yī)院里的情形。

    當(dāng)“談戀愛”三個字說出口后，他明顯能感覺到夏郁周身的氛圍在一瞬間冷淡了許多，明明他眼神沒變，嘴角的弧度也和之前一樣，但周鼎就是能夠察覺到那種氛圍驟變的感覺。

    果然，下一秒夏郁就給了他“不能”兩字。

    直白而決然，沒有一絲遲疑，也沒有給他留一點余地。

    周鼎深吸了口氣，再次按亮手機。

    手機一打開就是微信聊天頁面，上面是他今天看了無數(shù)遍的話——

    【夏郁：沒有什么為什么。】

    【夏郁：這幾天我們先別見面了，你好好冷靜一下，想想你真的有這么喜歡我么，又喜歡我什么。】

    【夏郁：我們從第一次約到現(xiàn)在不過一個禮拜，從第一次說話到現(xiàn)在也不超過一個月，你根本不了解我，卻那么喜歡我，你的深情讓我感到奇怪，你的要求也讓我感到有壓力，所以我認(rèn)為你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你是真有那么喜歡我，還是喜歡那種“為喜歡的人付出”的感覺，或者是其他。】

    【夏郁：不用急著給我答復(fù)，想清楚了再回我吧。】

    【夏郁：就這樣。】

    周鼎盯著看了好一會才按滅手機，從煙盒里拿了根煙。

    嗤一聲，明滅的星火在夜色里亮起。

    灰色的煙霧裊裊升起，又被風(fēng)瞬間吹散。

    空中月亮高懸，筆直的身影在清冷月光的映襯下顯有些蕭瑟。

    沉默了好一會后，周鼎煩躁地摁滅煙頭，打開了宿舍群。

    宿舍群里仍熱鬧著，巫樂林凡幾個都還沒睡，看聊天記錄應(yīng)該是在開黑打游戲。他們放假后都是這樣，活得像是夜間生物。

    【巫樂：草，那狗逼竟然偷襲！老子記住他了！！】

    【趙修楠：我他媽手鐲被爆了……草，老子要崩潰了……】

    【賀新陽：？？？】

    【賀新陽：你那極品手鐲被爆了？？我靠你等著，我去叫人，不讓這狗留下點東西老子名字倒過來寫！！】

    【周鼎：。】

    【巫樂：我已經(jīng)懸賞他了，以后他別想出主城！！】

    【巫樂：誒？剛是不是混進了什么東西？】

    【巫樂：臥槽周隊！】

    【巫樂：周隊你還沒睡？】

    【周鼎：沒。】

    【巫樂：昂？你咋這個點還沒睡？不像你啊。】

    【賀新陽：有心事？】

    【周鼎：有點。】

    【賀新陽：來，說說，正好兄弟們現(xiàn)在不痛快，說出來給大家樂呵樂呵。】

    【周鼎：……】

    【巫樂：周隊你別理他，他開玩笑呢，你說吧。】

    胸口悶了一天，周鼎想了想，打字道——

    【周鼎：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那個網(wǎng)戀對象嗎？】

    【巫樂：記得啊，怎么了？出問題了？】

    【賀新陽：那姑娘怎么了？說出來哥給你分析分析。】

    周鼎切到跟夏郁的聊天界面，手指輕敲兩下，截了屏，又把昵稱頭像等關(guān)鍵信息全部糊掉，才發(fā)到了群里。

    【周鼎：[圖片]】

    【周鼎：就是這樣，我該怎么辦？】

    【賀新陽：大家都別說話，這題讓我來！[擼袖]】

    【賀新陽：光看圖上信息的話，應(yīng)該是你表白了，想跟她確定戀愛關(guān)系，然后她覺得你太急了，覺得你沒道理那——么喜歡她，所以她覺得有壓力，拒絕了，讓你冷靜點？】

    【周鼎：嗯。】

    【賀新陽：挺理智一姑娘，不過……】

    【周鼎：不過什么？】

    【賀新陽：你看起來特別喜歡她，所以兄弟也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挺潑冷水的。】

    【周鼎：說吧，我這兩天被潑得夠多了。】

    【賀新陽：那別嫌兄弟說話難聽哈，網(wǎng)戀很正常，但正經(jīng)姑娘誰會剛見面就跟人上床？而且睡完你又不想跟你確定關(guān)系，我看啊，你是碰到海王了，海王最忌諱的就是確定關(guān)系，關(guān)系一定她還怎么泡別人？】

    【周鼎：她不海。】

    【賀新陽：？】

    【周鼎：是我越界了，我們一開始說好的就是……就是在三次元只保持身體關(guān)系，但我太喜歡她了，想跟她談戀愛，所以她才這么說。】

    【周鼎：她沒跟別人約，就只跟我約，她不海。】

    【賀新陽：……倒也不用說兩遍。】

    【賀新陽：行吧，她不海，但恕兄弟直言，你好舔。】

    【周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