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兩人應該是下完棋,一塊過來上廁所。 “怎么會看不上呢?你家雯雯這么著嘆了口氣,“我家的是真的不開竅,估計還小,男生嘛,開竅都晚。” 王父卻道:“你說他會不會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夏父立刻搖頭:“不會不會,他要有喜歡的人我會看不出來?” “他人天天在學校,他要不說你能看出個什么?” 夏父自信地一擺手:“不會有的,有也得我同意,反正我看好你家雯雯,他要真喜歡別的女生,我要不喜歡他也不能往家領,還得我說了算!” 隔間內,夏郁低著頭,眼神藏在碎發和陰影后。 過了會,他沖周鼎勾了勾手指,等周鼎貼過來后悄聲道:“讓我站起來。” 周鼎依言往后退了退,讓夏郁直起上半身。 站直后夏郁轉過身,面朝門板,把手肘撐了上去。 衛生間里的隔間位置都很寬裕,但寬裕的是馬桶兩邊的位置,馬桶和門板間站兩個男人還是擁擠了些。 所以這下變成了夏郁貼在門板上,而周鼎緊貼在他身后。 他們之間沒有一絲空隙。 夏郁閉上眼:“可以了。” “可是……” 夏郁把頭抵在自己的小臂上:“不用可是。” 周鼎抿抿唇,沒再說什么。 他伸手擁住身前的人,低下頭,唇印在那截露出衣外的、看起來纖細又脆弱的脖頸上,安撫似的輕吻了吻。 外面兩人放完水了還沒走。 似乎是見衛生間里沒人,所以想說點什么人前不太好說的話。 只聽夏父的聲音比剛才低了許多,他說:“老弟,我其實一直在想一個事情。” 王父見狀也配合地低下了聲:“什么事?說說看呢。” 夏父道:“是這樣,我看他們倆也不像不喜歡對方,只是兩個人都還沒開竅,不知道怎么討對方喜歡,你看他們坐一起不也能聊聊的嗎?不也挺搭的?所以我就想啊,要不然……” “什么?” 夏父又把聲音壓了壓:“要不然我們先把他們的關系定下來,比如說訂個婚,讓他們有把對方當對象的意識,你說……” “唔!” 一個奇怪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夏父停下嘴里的話,環視周圍尋找聲音來源。 沒一會,他的視線便落在了最里面的隔間上,只見隔間的門板正輕輕顫動著,因為空氣凈化器就在他們旁邊,發出的聲響蓋過了門板的動靜,所以他們才一直沒有注意到。 這下注意到了,兩位老人的神色都一齊變了變。 他們對視一眼,都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情況。 里面的人似乎也知道被人察覺了,可他們不但不收斂,反而放肆了許多。 撞擊門板的動靜更大,還不時溢出一兩聲悶哼。 夏父臉都黑了,一甩袖子:“傷風敗俗,世風日下!” 王父也皺起眉,推著夏父往外走:“別說了,走吧走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隔間里交疊的兩人卻一點沒有分開。 夏郁仰著頭,鼻息濃重,眼神卻無比清明。他對周鼎道:“把我的手機拿給我。” 周鼎從旁邊的置物籃里拿出手機,遞給夏郁。 夏郁打開手機后進入聯系人界面,取消了夏父“緊急聯系人”的設置。 “你坐下,我坐你身上。”他又說。 周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有些猶豫:“你不是說……” 夏郁打斷他的話:“沒事,可以試試看。” 周鼎默了默,點點頭:“好。” 沒一會,兩人便面對面地擁在了一起。 夏郁攥緊周鼎背后的衣服,臉上的血色因疼痛褪去一些。 汗濕的長睫輕顫,他抿起唇,微垂眼眸,目光直直地落在手機上。 沒過五分鐘,父親的電話便打了進來,但沒有響起鈴聲。 夏郁也沒有立刻接起,而是等坐穩了才長出了口氣,接起電話。 他另一只手攬住周鼎的脖頸,語氣平靜道:“喂,爸。” “你在哪?” “衛生間。” “你去衛生間了?我剛怎么沒看到你?” 夏郁閉上眼,動作和語氣一同放緩:“我剛進。” “哦,那你好了過來陪雯雯下盤棋。對了,你離最后那個隔間遠一點,都什么傷風敗俗的東西,也不看看場合。” 那個傷風敗俗的東西就是你兒子啊。 夏郁扯唇無聲地笑了笑:“知道了。” “嗯,那我掛了,我跟你王叔叔繼續下棋了。” “好。” 掛掉電話,夏郁手一伸,把手機重新放回了置物籃。 接著又一環,兩只手一塊抱住了周鼎的脖頸。 他把頭埋進周鼎頸間,一邊呼吸著對方溫暖的體溫,一邊又用力把自己往對方懷里擠,像是要把自己嵌進周鼎的胸膛。 他親親周鼎的耳朵:“你還有十五分鐘。” 周鼎輕嗯了聲。 很快,夏郁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慢慢直起身,狐疑地打量著周鼎的臉色:“怎么?不想做了?” 周鼎的臉上沒了之前的癡迷和意動,臉頰和耳根都不怎么紅了。 他看著夏郁,有些猶豫地說:“是沒之前那么想了……” 夏郁抿抿唇,神情霎時淡了下來:“哦。” 他雙手在周鼎肩上用力一撐,起來時眉頭擰了擰,又很快松開,“那你走吧。” 周鼎頓時有些著急,他忙拉住夏郁的手:“你先別生氣!” “我沒生氣。”夏郁語氣淡淡,低頭去拉褲子。 周鼎見狀更用力地去拉夏郁,他手圈住夏郁的腰,腿勾住夏郁的腿,幾乎是用蠻力把人重新按回了懷里。 雖然夏郁看起來冷冷淡淡沒發火,但他知道,要是就這么任夏郁走了,他們大概不會有以后了。 夏郁蹙眉掙扎,但他的身板和力氣哪里比得過周鼎,最后還是氣喘吁吁地被按了回去。 他心下煩躁,壓著聲說:“要做就做,不做就走!” 周鼎用力抱住他:“你先聽我說完!” “有什么好說的?”夏郁神色冷淡地看著他,沒有再繼續掙扎。 見狀周鼎放松了對他的桎梏,嘆了聲氣后把人往懷里攬,強行把頭埋在對方頸間。 他的手覆在夏郁背后,一下下順毛似的撫著,唇也貼在夏郁耳邊,低低的,像是帶著一點委屈:“你怎么也不問問我為什么突然不想了?” 這有什么好問的?大家心知肚明。 夏郁抿著唇,沒有說話。 “你爸都要讓你跟人訂婚了,我怎么可能還有興致?” 他抓著夏郁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指腹,又趕在他縮手前揉了揉,“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我還沒生氣呢,你就生氣了。” “你把我勾得找不著北,轉頭又要跟別人訂婚。” “說好了要跟我約,結果我們滿打滿算也就約了兩次,這次還什么都沒做成。” “是你把我帶進門的,現在我才踏進一只腳,你就要跑了。” “太欺負人了啊,夏老師……” 夏郁怔了怔。 指腹有一點疼,但他沒有縮手,而是繼續聽周鼎低低地在他耳邊控訴。 “而且你說生氣就生氣,說走就要走,問都不問我一下也就算了,還不肯聽我解釋。” “要不是我力氣大,你是不是就跑了?” “你要是跑了,是不是就不會再理我了?也不會再跟我約了?” 周鼎又捏了下夏郁的指腹:“是不是啊,夏老師?” 當兩個人做著最親密的事、身體緊緊相貼時,對對方身體、情緒的變化是最為敏銳的。 他能感覺到夏郁的父親剛進來的時候,夏郁是有些興奮起來的。 但在聽了他父親的話后,夏郁又在一瞬間冷淡了下來,沒了沖動也沒了欲望,之后的舉動也更像是在報復。可后來,夏郁的父親走了,他也沒有停下這種行為,反而變本加厲——明知道他們不匹配、前期準備也不夠,還硬要那么做,明顯不是為了舒服,也不是為了歡愉,更像是…… 在宣泄情緒。 周鼎驀地想起了之前夏郁對他說的那些條條框框,他當時還覺得繁瑣又龜毛,現在想想,是不是因為夏郁家里的關系呢? 只那么幾句話,他一個旁觀者都能聽出夏郁的父親是個老派又古板的人,明顯對夏郁的控制欲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