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篤定
魏軒伸手把思南背到背上,一回頭,薛懷瑜正探下身去,攔腰抱起驍瀟。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兩個姑娘都睡得沉沉的,魏軒正打算問薛懷瑜往哪兒送,只見他低著頭目視著懷里的小人兒,眼光柔和得快要滴出水來。他輕輕嘆口氣,托了托背上的思南,馱著她往自己的車走去。 進了自己家門,薛懷瑜輕輕把驍瀟放到寬大的沙發(fā)上,還沒來得及去開燈,驍瀟一個翻身便吐了起來,自己的襯衣和雪白的羊毛地毯上一片狼藉。 他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再度安靜下來,然后忙浴室放了滿滿一缸溫水,燉上醒酒的湯,再來抱起驍瀟走進浴室。 手指僵硬的替她除去衣物,再抱進溫水里,她舒服的輕哼了一聲,眼睛都不睜含含糊糊叫了聲“思南...” 他并不答言,輕輕替她撩著水,只聽她哼哼唧唧道“難受...我好難受。”說完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眼看泡的差不多了,他替她擦干凈起身,再套上睡衣。 當(dāng)年替她買的衣服他一直沒想過丟棄,整齊放在那里,總覺得她并未遠(yuǎn)離,也許哪天就回來了,再甜甜的喚他一聲“哥哥”。 躺在昏暗的臥室里,她還是覺得難受,洗了澡雖說清爽了些,可還是抵消不了心里那團燒灼,翻來覆去,絮絮叨叨和“思南”說起話來。 “真t難受,思南...你知道我今天干嘛喝那么多嗎?” 不等回答,她繼續(xù)說“今天我生日啊!思南,你說我怎么就混那么差呢,連個祝我生日快樂的人都沒有......” 說完一腳蹬了薄被。“思南”又替她蓋上,聽她繼續(xù)嘮嘮叨叨 “只有他記得,只有他一個人...我這是活該,活該......明明忘不了人家,還偏要嘴硬......你說我怎么就忘不了他呢!d老娘被他坑苦了,到現(xiàn)在連個男人都找不著!” 說完又哭了起來,嘴里還是罵罵咧咧的,一會兒又笑,說那些幸福的點滴,一會兒又哭,說自己真夠作的,就這么鬧騰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趴在“思南”胸前睡著了。多年來難得不靠吃藥就睡得這么酣沉,這么安穩(wěn),夢里全是記憶中那片青草香...... 不知睡了多久,她頭痛欲裂的醒過來,室內(nèi)漆黑一片,只有面前一個堅實的胸膛環(huán)抱著她。 她驚詫的掙扎了一下,頭頂那人立刻醒了,低聲問道“難受嗎?”嗓音暗啞溫柔。 她立刻不敢動了,這是怎么回事?昨晚斷片兒之前不是和思南一塊兒嗎?來不及多想,身旁那人已經(jīng)起身,按亮了地?zé)簦瑫r從保溫壺里端過一碗溫?zé)岬臐鉁珌恚昂攘诉@個胃會舒服點,你昨晚吐了好幾次。”聲音那么關(guān)切,久違的湯汁的香味飄散,差點讓她滴下淚來。 她聽話的喝了湯,他立刻接過去,扶她躺下,再掖了掖被角。太久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溫存,她無比的貪戀而糾結(jié)著,最后默默轉(zhuǎn)過身去,裹著被子挪到床邊。 身邊的人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于是向她這邊挪了挪,扯過一點被角去。 她又往外挪了一點,裹緊被子。 那人再挪,再扯。 她還挪,半個身子都掛在床邊了。 一只手有力的把她一勾,下一秒就滾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她不說話,他也是,就這么僵硬著身體貼在一起,感受著頭頂傳來的陣陣熱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頭暈?zāi)X脹的困意襲來,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室內(nèi)仍然一片昏暗,只留了一盞換鞋的地?zé)簟K绞置嗣粋?cè),被褥涼涼的,如同昨晚的相擁而眠只是一場夢境。 她按了開關(guān),隨著窗簾緩緩打開,室內(nèi)大放光亮,窗外陽光明媚,原來已近中午。 床尾凳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她當(dāng)初的衣服,就像當(dāng)年每個醒來的早晨,就像她從未離開。 收拾好自己走下樓來,屋子里的裝修擺設(shè)一點沒有變過,還是那時候她喜歡的樣子。只聽廚房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忙碌著,讓人想起那年國慶節(jié),她在這里養(yǎng)病的日子。 端著四菜一湯走出來,看到沙發(fā)上安坐的他,他微微有些意外“以為你還要睡上一會兒,否則就該早些動工了。”語氣柔和平常,如同兩人從未走失過。 “嗯,已經(jīng)睡夠了,其實是餓醒了。”她誠實的說,語氣平淡。 “快來吃吧,今天的菜特意清爽些,對胃有好處。”他輕聲招呼著,“我煮了粥,要喝一點嗎?” “好。” 兩人對坐用餐,相對無言。這樣的家常美味究竟有多久沒有吃到了?驍瀟吃得眼睛酸澀,無論你心里如何想要抗拒,舌頭總是擁有最完好的記憶。過去總是笑他口味清淡,現(xiàn)在才終于懂得了人間至味是清歡的道理。人就是這樣,天天擁有的時候百般挑剔,等離開了,又百般思念。 快吃完的時候,驍瀟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思南的來電,她直接按了免提。反正這姑娘向來也不會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誰知道,一接通就聽思南大嗓門嚷嚷著“驍瀟你在哪呢!快出來見我,快呀!” “什么事?就電話里說唄,下午我還有事,挺忙的。” “啊啊啊!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先說來聽聽。”驍瀟無動于衷的喝湯。 “天哪,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吧,你可得保密啊!我......我昨晚......昨晚把魏軒給睡了!” 驍瀟一口湯差點噴出來,什么什么,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魏軒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還有這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薛懷瑜,她好歹也是個當(dāng)事人吧,這么什么都不知道? 抬頭看看薛懷瑜,他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毛,不動聲色的喝著湯。 驍瀟忙關(guān)了免提,拿起電話問道“怎么回事?你們……什么情況?” “哎呀,就在他家里呀!他把我弄回去了,我們孤男寡女的,我就酒壯慫人膽了一下......" 姑娘,這詞從你嘴里出來合適嗎?驍瀟扶額。 只聽那邊繼續(xù)嘮嘮叨叨“開始是我主動,后來變成他主動了,哎,驍瀟啊,你說我和他今后是啥關(guān)系啊?” 怕是要越說越不堪了,對面還坐著個不動如山的薛懷瑜,驍瀟面紅耳赤的匆匆恭喜了一句,掛了電話。 這閨女,動作真是趕英超美啊~驍瀟贊嘆著,轉(zhuǎn)念一想,思南和魏軒都成了,自己更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了,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對面薛懷瑜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說道“沒有關(guān)系,你還有我。” “有你什么?別給自己貼金了。我有男朋友的,不勞你掛心。”驍瀟冷冰冰回一句。 “你沒有。”他很肯定的口氣。 “我有!” “你沒有。昨晚你說過了。” 好吧,她編不下去了,擺擺手“就當(dāng)我酒后失言。總之,還是按之前說過的,你離我遠(yuǎn)點就是了。” 他斜斜看著她,那股霸道的不容辯駁的氣質(zhì)又來了“之前是因為有顧忌,現(xiàn)在既然你和我都沒有其他人阻礙,我為什么還要離你遠(yuǎn)點。” “什么邏輯,沒有男朋友我就一定要跟你嗎?”她氣結(jié),瞪著他。 “除了我,你沒有更合適的!”他自信得很。 “天下男人死光了嗎?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負(fù)氣地說。 “可是,你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他繼續(xù)冷冷的。 靠!這什么人啊,說句情話都要這么酷嗎! 但是她還是有點亂了陣腳,面上還要裝得若無其事。 草草喝完湯,驍瀟堪稱落荒而逃,進電梯之前,視線只顧看天看地看太陽就是不看他,薛懷瑜看著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勾了勾唇角。他已經(jīng)等得太久太久,無論她怎么想,這一次,一天、一時、一刻,他都不愿多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