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痛失
小何同學想起什么,說道“叔叔阿姨那里我替你打了電話,就說公司有事,你趕回帝都了。不然,他們要是知道你肚子里那個,哼,估計得活扒了他!” “謝謝你!”驍瀟感激的說,有個了解自己的男閨蜜真是好。 “別謝早了,紙包不住火,等你肚子里那個蹦噠出來了,看你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走一步算一步罷了,孩子都生了,難道跟我斷絕關系?”她低聲說,“反正我自己能養活他?!?/br> “你沒救了!”小何咬牙切齒,“年紀輕輕帶著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今后怎么辦,誰要娶你?反正孩子生下來我就替你抱著他去找薛家,這可是你剛才答應過的!”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一位年輕的護士走了進來。她疑惑的看了看屋里的兩個男人,說道“這里有份告知書需要簽一下,誰是家屬?” “我是!”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 護士驚異的看了看他們倆,重新問了一遍“誰是孩子的父親?” 兩人略微沉吟一下,魏軒搶先說道“我!” 護士終于松了口氣,把一份書面材料遞到他面前。“這是病情告知書,肋骨斷裂一根,左側腰部大面積挫傷,孕十周先兆流產?!?/br> 魏軒接過仔細看了起來,驍瀟不放心的詢問道“請問我這樣的情況保胎成功率高不高?需要做些什么?” “姑娘,jiejie跟你說句實話啊,你這樣的情況流產的概率挺高的,居然暫時保住也算是一個奇跡?!鄙屏嫉淖o士jiejie白凈的臉上帶著安慰的笑意,“所以今天開始你要保持臥位,輕易不能起床,不能情緒激動,良好的心情是關鍵。剩下的,就看你和孩子的緣分了?!?/br> 說完拍了拍她的手背,寬慰她道“就算不成功也沒什么,你們倆還年輕,修養好身體再懷一個就是了!”說完看了看一旁英俊挺拔的魏軒,“好好照顧你老婆,可千萬別再累著了!” 魏軒有些尷尬的微微笑著,對護士連聲答應,將她送了出去。 回過頭來驍瀟正內疚的看著他,“魏哥,謝謝你?!?/br> “謝什么,你安心養好身體比什么都要緊?!彼χf道。 驍瀟點點頭,一旁半天沒說話的小何感嘆“一個猶豫就錯失了當爹的大好機會……”換來驍瀟一個狠狠的大白眼。 當天驍瀟就開始了臥床不起的養胎生活。因為連同肋骨的傷她連翻身都不行,剛開始驍瀟成天躺得脊椎針扎一樣疼,幾天疼麻木過后居然也習慣了。吃喝魏軒堅持喂給她,她也從最初的不肯接受到最后也習慣了。方便和擦洗的問題有小何替她請來的一位護工大嬸解決,所以驍瀟目前最大的困擾就是成天躺得太無聊。 魏軒安排了半個月的時間留在成都照顧她,小何總便馬上回去打理公司的事情。否則三個管理者都不在,公司只怕真要倒閉了。 魏軒人雖不在公司但每天電話郵件不停,一大堆業務等著他決策拍板。驍瀟作為最閑的一個只能看著他忙忙碌碌干著急,內疚感一再拔高,幾次催他回去皆充耳不聞,只好作罷。 轉眼一周過去了,在驍瀟小心翼翼的調養下血漸漸止住了,顯示胎象開始平穩了一些。負責的年輕護士姓蔣,也就是那位讓簽字的好心女孩,她也高興的祝賀驍瀟離保胎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再平安的度過剩下的兩周,到了孕三個月以上孩子就到了整個孕期最安全的時期! 驍瀟尤其高興,雖然出院后需要面對的問題可以預見的艱難,但她還是沒由來的抱著一絲微薄的希望于薛懷瑜會有一個解決。就算永遠得不到承認,自己也有能力愛護好這個堅強的孩子,即使他們不能再相認。 這天午后驍瀟一如既往的讓護工阿姨為她把肩部稍稍墊起來,這幾天她開始自己動手吃一些半流質食物,這樣的姿勢不會動到受傷的腰部和腹部,也可以多為寶寶補充點營養,彌補前些天的虧損。 玉米粥快吃完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喂了一聲,“您好,哪位?” 竟然是姚礪銘的聲音“陳驍瀟小姐,我就知道你還是沒有存我的號碼!” “額,對不起,忘記了?!彼奶摰睦侠蠈崒嵆姓J了。上次見面薛懷瑜已經老大的不高興,她也就不敢把他號碼存起來,想著反正今后不必再見。 “看樣子你是不想做我們公司的項目了?!睂Ψ酵{她。 “哪里哪里,我們求都求不來的合作機會,哪里會不想,還要拜托您不要把我愚蠢的個人行為和本公司誠意混為一談?!?/br> “這么說在驍瀟小姐眼里,我就是個公私不分的人了?”對方繼續不滿。 難道不是嗎?驍瀟偷偷的腹誹道,嘴上還是不斷道歉,拍馬屁。 對方終于滿意了,告訴驍瀟華盛方面項目負責人對這次跟進的設計師不滿的意思,所以他希望驍瀟趕緊親赴西安跟進。 驍瀟只好解釋道“不好意思,您的意見我會及時改進,另外派最優秀的團隊過來?!?/br> “怎么,我親自出馬還是請不動陳小姐大駕?也是,現在陳小姐身價看漲,姚某人恐怕面子不夠了?!彼I嘲。 “不是不是!”驍瀟頭大的解釋,“現在我還在醫院,實在不能出差,大約還要等一個月,真是對不住了?!?/br> “醫院?哦,對,是我健忘了。”姚礪銘抱歉的笑一笑“你男朋友醒了沒有?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吧?” 驍瀟愣了愣,急忙問道“誰?誰有生命危險?” “咦,薛懷瑜呀,你不是在醫院看護他嗎?”對方語氣里滿是驚訝。 “薛懷瑜怎樣了?姚先生求你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驍瀟急得從床上一把撐起,握住電話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聽說是不小心從在工地的樓上摔下來吧,只知道當時大出血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險,至于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他解釋。 昏迷不醒,生命危險……怎么會這樣……頓時她只覺眼前金星亂晃,“哇”的一聲,剛吃下去的玉米粥全被她吐了出來,左手一軟直直從床上栽了下去…… “小陳!”護理阿姨一聲驚呼,忙沖過來把她從地上扶起,她跪在地上忍住身體的疼痛,死死拽住阿姨的衣袖,焦急的喊道“快,替我打電話,打給……打給給薛懷墨!” 話剛說完,只覺下身一股熱流涌出,她慌張的低頭一看,病號服的褲子滲出一團殷紅,漸漸綻放開來,如一朵火紅的曼陀羅花…… 腹部開始劇痛,撕心裂肺的痛,鮮血像淙淙的溪水,不斷從體內流出,醫生護士跑來跑去的聲音,周遭的人聲,頭頂手術燈的光亮,組成一個迷離凌亂的世界。 吃過東西的情況下不能用麻藥,清宮手術只能在她完全清醒的情況下進行。她毫不在乎的緊緊盯著頭頂方寸的天地,一聲也不吭,死命攥緊了拳頭。身體如同撕裂開又擰成一團,又冷又痛,痛到幾欲昏厥,可即使這樣也抵消不了心里的重創,周圍一切似乎與她毫無關系…… 手術終于結束了,她氣若游絲的被推出手術室,門外久候的魏軒緊張的奔過來,想安慰她點什么,卻說不出口,只是神情哀傷的望著她,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右手。 一滴淚緩緩劃過眼角,她呆呆看著他,眼神空洞,無悲無愁。一場夢終于醒來,看來老天也不看好他們的愛情,生生把最后一絲關聯也要扯斷…… 一切都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刻,再多哀傷也換不回她的孩子,再多留戀終究化作虛無。原來悲傷到了極致是哭不出來的,現在她終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絕望,那是一種萬念俱灰,心如枯槁。 她呆滯著眼神,任由周圍的人來去、搬動、換藥,始終不發一語,魏軒開口試圖喚醒她“我讓人打聽過了……大約因為多日連續工作不眠不休,導致他神志恍惚不小心摔下樓,造成脾破裂,大出血,重傷。搶救了幾天,現在命終歸保住了?!彼难壑榻K于動了動,一道微光徹底暗淡下去,漸漸閉上眼睛,似是終于放了心,更似散盡悲喜后的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