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救
這時,驍瀟的電話又響了,接起來,只聽薛懷瑜的聲音傳來,帶著股輕松愉悅,說著“我到這附近了,反正沒什么事,我自己送來吧。你在哪里?”驍瀟剛要回答,孫奕卻惱怒的一掌向她手機打過來,吼道“又是哪個男人了?口口聲聲是我不對,我確實有錯,我認錯,我都忍了,結果你和別人牽扯不清!現在來分手?你什么目的我還不知道嗎!” 電話被打飛了出去落在了墻角,卻好質量的沒有摔碎也沒有掛斷,只聽見對方緊張的“喂”了一聲。 孫奕繼續吼道“告訴你,我不會和你分手!我們就這么耗著,耗到最后除非你嫁給我,否則誰都別想得到你!” 看他越來越瘋狂的神情,驍瀟有些害怕起來,可身后已經貼著墻壁,只好放緩語氣說道“我們都冷靜幾天好不好?你讓我先回去想想,今天太突然,你不能逼我?!?/br> “你當我不知道?你這緩兵之計呢?”他譏嘲的說“我不會讓你走,你要么現在回答我,要么我耗也把你耗死!” “對不起,恕不奉陪!”驍瀟慍怒的轉身想走,再次被攔下,于是她也忍無可忍的吼“給自己留點顏面行不?我不愛你了行不?你去找你的好學生,我過我自己的生活,我們自此兩不相欠,行不!” “你果然是變心了!”孫奕暴怒起來,抬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惡狠狠的吼道“別妄想了,我不會放你走的!除非你說我們沒事,除非嫁給我!你別走,別放棄我,我愛你,真的……”他越說越哽咽,開始哭了起來,驍瀟無奈極了,他一手握在她脖頸上,一手卡住她的手腕,只聽他繼續道“這么些年的感情你難道真忘了嗎?那時候我們明明那么好……這次我們都不走了,好嗎?” 驍瀟拼命搖頭,她不能同意,更加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他堅決不放手,“別搖頭,寶寶,我愛你,我那么愛你,我愛到可以和你一起死!我們一起,好嗎……只有死你才會留下來,對不對????回答我!” 他越說越激動,卡住她脖頸的手用上了力,驍瀟只覺氣越發喘不上來,另一只手胡亂抓住他的手臂,腳往前亂蹬,想把他踢開,孫奕把她的兩只手腕緊緊按住,她完全掙扎不了,手腕很痛,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如溺水一般,想喊,喊不出,神志漸漸不再清晰,只依稀聽到耳畔的人還在失控的喊著什么…… 不知有多長的時間,似乎是一生過去了,她迷迷糊糊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么完了,忽然卡住脖子的手一松,她猛的吸到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身體一軟,便順著墻壁滑了下去,手腳依舊毫無知覺,感覺自己的臉摔到地面,覺不到痛,隱約還聞到了水泥地特有的一股腥涼的味道。依稀聽到兩個男人對打的聲音,是誰呢?此刻她已無力思考。 又過了一會兒,身體一輕,大約是被抱了起來,緊跟著是跑動的顛簸,有陽光照在臉上,她昏沉的想睡。很快眼前一暗,似乎被輕輕放到車上,臉畔有真皮座椅的香味。 她舒服的依稀想要睡,卻有人拍她的臉,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是誰呢?她掙扎著微微睜開眼睛,一個男人放大的臉在她眼前,滿臉的焦急,是薛懷瑜?她終于放下心來,在他身邊似乎總是安全的。于是重新閉上眼,沉沉睡過去了。 中途醒來,只看到頭頂懸掛著輸液瓶,正緩緩滴注著藥水,大致明白了自己在醫院,側過頭想看一看,只聽見“怦”的一聲,大約是碰倒了凳子,然后薛懷瑜的臉探了過來,看著她,安慰的笑了一笑,溫聲勸她安心,不用害怕。 有什么可擔心的呢?不是有你在嗎?心里這么想著,敵不過深重的困意,她繼續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全黑了。側過頭,只見薛懷瑜正在門口和醫生小聲說著什么。一會兒談完進來,看到她已經醒了,他嚴肅的臉上綻出一股笑意,柔聲說道“醫生說你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不過今天太累,可以先回去休息?!彬敒t點點頭,想起之前的一切,心中滿滿的感激,卻說不出來,所謂大恩不言謝,原來就是這樣的吧。 夜已經深了,他專注的開著車,驍瀟懶懶的倚靠在身側的座位上,安安靜靜。沒有交談的必要,什么都是多余,說感謝嗎?她想,言語太無足輕重。 緩緩開了許久,車子在一個陌生的地下車庫停下,驍瀟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這里不是自己家。她疑惑的轉頭看向薛懷瑜,他坦然說道“是我的住處,你之前來過。你明天還得打針,我約了醫生過來?!?/br> “我已經好了?!彬敒t不服氣的說。 “你低血糖,低血壓,還貧血你不知道?還有些別的原因,否則會這么容易暈倒嗎?已經說好了,明天打完針我的醫生會給你安排一個詳細檢查,否則今天以你的狀況還得留院觀察。” 驍瀟還想說什么,他“啪”的一下替她彈開了安全帶,下車走到門邊拉開,帶著一絲揶揄低頭問她“寧愿住在醫院也不肯上去?放心,你病著,我還沒這么禽獸?!?/br> 驍瀟大囧,不服輸的一挺胸,哼,誰怕誰,抬腿便下了車。誰知腳下一軟,向著薛懷瑜便跪了下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笑道“雖說你心懷感激,不過恩深近于仇,這些大禮還是免了吧?”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腳步虛浮的向前走去。薛懷瑜笑笑,也不勉強,緊緊跟在驍瀟身后。誰知七拐八彎的走了一圈,著名路癡陳驍瀟小姐又華麗麗的迷路了,她呆愣當場,心里嘀咕明明來過一次的,怎么現在別說出口,連原本車停在哪里也搞不清楚了。 薛懷瑜實在很困難才忍住笑,諒解的溫聲道“跟著我?!闭f罷極其自然的牽住她纖細的手腕向前走去。驍瀟原本還有那么點不自在,看著他坦蕩而行的背影,那點小別扭很快也便消失不見了。 進到屋里,薛懷瑜從冰箱里取出西瓜,說“吃點水果再休息吧。不過有些涼,你體質寒,女孩子貪涼不好,等我燒些熱水捂一捂再吃?!闭f完走進了廚房。 看著西瓜,驍瀟有些意外,很細心的一個男人啊,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涼的東西先別吃,從來每個月的那幾天痛過后她就像沒事人一樣,原來還有人替她記得,這一刻忽然就有些感動起來。 待熱水燙過后,西瓜果然不再冰涼。兩人邊吃邊聊,驍瀟講起學校的趣事,兩人一起笑,氣氛越來越融洽。忽然想起什么,驍瀟不懷好意的遞給他一塊西瓜笑著說“你吃得雖快,那是我讓著你,不信咱倆比比誰先吃完三塊西瓜?” 他自然不信,無所謂的接了過來,認真的看著她。驍瀟一聲令下,薛懷瑜忙咬下一大口,忽然想起難得和她比一次,還是不要吃這么快,于是改做小口。咽下幾口偏頭一看,小姑娘哪里用咬的,竟是張大了嘴橫著掃過去,一口下去半扇西瓜就不見了蹤跡,嘴里西瓜太大口咽不下去,只見她衣服前襟連同地面淋漓一片淺紅,正滴滴答答淌著汁水。 薛懷瑜哪想到這個秀致女孩竟有這么粗魯的一面,一時看呆了去,干脆放下西瓜,好笑的看著她。果然,吃到第二塊她便一口沒咽下去嗆到了,一下嗆咳的滿地都是,眼淚鼻涕齊流,這邊她還不停擺手,示意薛懷瑜不許趁人之危比她快。他又是笑又是無奈,一邊遞紙巾一邊替她拍背,一通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止了咳,驍瀟大叫著不算,還要再來,他忙說“雖然不冰了,到底西瓜性涼,別再吃了?!彬敒t其實早就撐不下去了,于是作罷,笑著說“知道我吃西瓜小能手的厲害了吧?小時候我爸跟你一樣,總不許我多吃,長大了又換你管著我!” 話說完忽然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對,愣了一下,見薛懷瑜也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頓覺羞赧,遮掩的說“抹布在哪,看這兒臟的!”一邊兒剛要起身。 誰知剛才的半塊西瓜還留在地上,有些驚慌失措的她正踩在了西瓜皮上,只聽“咚,咚”兩聲,第一聲是驍瀟狠狠摔向面前的矮桌膝蓋撞了上去,第二聲是薛懷瑜眼疾手快的一把攬住了她,自己被撲倒在地,電光火石間動作一氣呵成,于是,待她反應過來時,正雙手摟在薛懷瑜肩頭,頭頸相交,而他正半跪于地,后背仰躺在沙發上,兩人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相擁著。 臉騰的燒了起來,片刻后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誰料對方卻并沒有打算松手。她不能動彈,只好這么一動不動的趴在他的肩頭,靜靜等了大約一個世紀那么久,靜到彼此呼吸可聞,靜到似乎能聽到誰的心跳。許久,耳畔的人的人終于動了動,微微偏過頭,一絲柔軟幾乎輕不可查的在她臉頰旁掠過,隨后便松開了手。 驍瀟立刻逃也似的沖上了樓,帶著莫名的一陣心慌。身后薛懷瑜面上不帶一絲波瀾的跟著,如同最尋常的時候,倒顯得她的慌亂毫無來由。走到門口他輕輕一按,臥室的窗簾緩緩合上,點開地燈,并不再看她一眼,關上門,沉默著離開了。 驍瀟趴在陌生寬大的床上一動不動,黑暗中,嗅覺異常的靈敏,隱約聞得到干凈的床單上殘留淡淡一股如同青草的味道,不屬于任何香水和洗滌液,是只屬于他的味道,她知道。 潔凈,溫暖,讓人漸漸安下心來。 直到現在她也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簡直要嘲笑自己剛才緊張得莫名其妙。就連那輕輕的一觸都隱約得像是一場錯覺,只是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無措,又有些淡淡的期待,說不清,也道不明。 臥室只有一間,他輕手輕腳的下了樓,將客廳燈光調暗了些,靜靜躺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起身走到了樓梯口,又想起什么,停住腳步。徘徊許久,才隨意從身旁的衣帽架上取下一件西服,重新躺回沙發,將衣服隨意蓋在身上當做毯子。 又過了許久,他輕輕翻了個身,睜開眼看向屋頂,漆黑的眼瞳中不帶一絲睡意。 沙發太軟,地上還有殘留的西瓜的氣味,就連墊子上的一道縫線都讓人難以安睡。還是忍不住想她,想她此刻正躺在他睡過的床上,枕著他枕過的枕頭,一呼一吸著同一片空氣,他的心情忽然就越發的躁動起來。 看來今夜是注定無眠了。他輕抬起手,小心的撫上唇,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愈來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