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三次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湖，這個和阿根廷首都相同名字的湖泊，也是唯一一個智利和阿根廷之間的通航湖泊。

    每次見面，王華都有不同的感受。第一次，開心雀躍，風景也是賞心悅目；第二次，卻是平平淡淡，風光原始而簡單；第三次，卻是憂心忡忡，就連自然的風景也變成了窮山惡水。

    “我打聽過了，這幾天沒看到有路人經過。”一到這片聚集地，常山就連忙詢問了當地的印第安人，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或許，康祥還沒到！”王華雖然擔心，卻也只好這樣安慰。

    “那我們怎么辦？”常山慌亂地沒了主見。

    王華只好拍拍他上臂。“放心吧，他會沒事的。既然康祥還沒到，那我們就先等等，正好也調整一下。”

    王華做出了決定，一行九個人就找了當地的一戶經營住宿的人家住了下來。

    他們現在的這個部落是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湖北面，也是距離艾森港最近的部落，是他們的必經之地。此處靠近安第斯山脈，遠遠可以看到雪山皚皚。

    常山就這樣對著雪山，看著北方的來路，一直到晚上還沒見到費康祥的蹤影。夜幕來臨的時候，只好無奈的回來。王華知道了情況，叫他耐心點，但是王華自己的心理卻有種不安。因為他們那么多人都到了，費康祥只有一個人，按道理比他們早到才對，就算晚點，也不會超過一天時間。不過，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再等等，說不定真有事情。

    第二天，依然沒有費康祥任何消息。

    “還沒見到人，怎么辦，怎么辦，康祥一定出事了！”常山著急的來回不安的走動。

    “別慌，別慌，要不我們再去找人打聽一下。會不會還有別的路，和康祥錯過了。”王華也著急。

    “好，好，好。”常山忙應聲。

    王華和韓小月說了一聲，卻被陳鳴聲聽到了，死皮賴臉要跟著，王華只好隨他。

    夜幕下的印第安部落比較安靜，除了有幾處火把以外，沒有任何的光亮。三人問了幾處附近的人家，還是得到失望的答案。

    “要不然，我們問問此處的酋長吧！”常山也是病急亂投醫。

    “好！”王華不覺得這樣有什么意義，但是既然常山提出來了，那就試試看。

    酋長在部落中心處，王華他們在最北邊，就是距離近也還是有一點路。他們三個借著月光和火把的光亮，朝中間走去。

    還沒到，遠遠聽到人音吵雜，好像很多人在說話。

    “等等！我們先看看情況！”王華一把拉住急迫的常山。他感覺有些奇怪，老半夜怎么還有這么多人。

    三人悄悄地靠了過去，終于可以看到和聽清了。

    酋長家大概有十來個人，分成兩邊。一邊一看就是印第安人，另一邊卻是穿著齊整，而且還是紅發藍眼。

    西方人？西班牙人？西班牙后裔？

    果然正如王華猜想的一樣。

    帶頭的西班牙人后裔正開口說“你說說，昨天到的幾個陌生人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是來自艾森港的，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好，好。”酋長笑著，“他們一共九個人，其中一個是漂亮的女子，……”酋長詳細地把王華幾個人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看來，還是我們運氣好，派出那么多人就被我們遇見！”西班牙后裔這邊有一人念叨著，用的是西班牙語。

    王華自然聽不懂，好在帶了一個聽懂西班牙話的陳鳴聲。陳鳴聲聽到王華低聲問他，忙翻譯出來。

    “那是，還是首領有遠見，讓我們不要動手，知道收買那些雜種，讓他們自己人狗咬狗。不過，不是應該三個人嗎？”另一人問。

    “說不定那些雜種帶著革命黨人一起的。”

    “不對啊，沒看到他剛剛描述的人都是雜種的樣子！”

    “對啊，難道是那個應永剛雜種也和他們一伙的，逃到這里來了。”

    “也不對，那個應永剛雜種可是帶了兩個小雜種，對不上號。”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叫你們別在河邊殺了那個雜種，問清楚情況再殺，你們不聽。”

    “他當時都和我拼命了，我不殺他，倒霉的可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雜種的可惡，差點殺了我，還好我自己機靈點。”

    聽到這里，常山的心里頭霎時如熱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腳上一不留神，就踩上了樹枝，發出了聲響。

    如此寂靜的夜晚，自然被里面的人聽到了。

    “什么人？”酋長大喊。

    “快走！”王華急叫。“我先拖住他們，大家在下一個聚集地會合！”

    陳鳴聲很機靈，第一個回頭跑去，王華掏出手里的手槍，卻發現常山居然沒跑。

    “你這么還沒跑，快點！”王華訓斥。

    “康祥都被他們殺了，我要和他們拼命！”常山流著眼淚說。

    “拼命也不是這樣拼法？我們先引開他們！”這個時候，王華沒時間和他計較了，因為里面人已經追了出來。

    常山雖然憤怒，但是不是沒有腦袋，忙跟著王華跑向了南邊。

    兩人在前頭跑，后面追著兩批人。

    “等下，我們兩個分頭逃跑，我會掩護你！”王華邊跑邊說。“我手里頭的子彈不多，你自己小心。”

    “不，我掩護你。”常山卻固執地說。“其實，在樹林的時候，就是應該我掩護你們逃走，是我害了康祥，所以，我要為他報仇。”

    “別說傻話，你手無寸鐵，怎么報仇。就算要報仇，也要找準機會！”王華大罵。

    “放心，我帶了這個！”常山決然說。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短刀。“就算殺不光他們，至少拉他們一個墊背。”

    “常山，不要這樣，聽我的命令，你快逃走！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我知道你只有六發子彈了。”常山面上露出凄慘的笑容。“所以，你的安全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重要，這也是父母臨行前告誡我們的，我們必須保護好你。康祥那樣做了，我也能做到。”常山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那是一個護套。“康祥，你托我帶給你父母的東西，我要食言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和你一樣，保護好大家。”

    “不要！”王華大叫。

    可是，常山卻在他的叫聲中隱入了一座房子后面，王華想去拉，可是后面的人緊緊追著，沒有給他時間。王華只好悻然地躲到另一邊，同時用手槍瞄準了敵人。

    敵人近了，但是夜色黑黑的，不是射擊的時機，但是王華沒有別的選擇，毅然開槍。

    “砰，砰，砰，”槍聲在黑夜中顯得特別響亮，王華開了五槍，看到倒下了幾個人影。其他的人一片驚慌，忙用手里的長槍還擊，卻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追。

    就在這個時候，常山突然出現了，他從右邊閃了出來，迅速沖入了人群中，并用刀狠狠插入一人的胸膛。

    “啊！”慘叫聲凄厲。

    常山卻不管不顧，而是接著就舉起刀撲向對著他舉起長槍的敵人。“我殺了你們！”

    槍響了，常山感覺腦子里一陣迷茫，可是，他依然記得用盡最后的力氣，把到扎進那人的腹下。看到眼前那人驚恐的目光，常山笑了，心滿意足地笑了。因為，他拉了兩個墊背，足夠了。他的目光也仿佛看到了遙遠的王華，仿佛要沖過來。“這是我自愿做到，不要讓我的死白白犧牲。快走！”常山最后時刻大喊著。

    “不！”王華看得真切，就想沖出去，可是，他還記得韓小月，還有那六名華人同胞，更聽到了常山的臨終囑托。王華強忍著淚水，強忍著悲痛，沖入了夜色中。費康祥和常山為他們爭取了機會，他不能對不起他們，他要為他們的死負責，更要為他們的信念活下去。

    可是，為什么必須要有人犧牲，就是因為我們還不夠強大，不夠粗壯，所以，他們居然這么遠都敢過來追殺我們。放心，你們不會白白犧牲，我會一筆一筆記著，來日好好和他們清算。

    同胞們，一路走好！

    王華快速的離開部落，并在前面不遠處就趕上了韓小月他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西班牙人？”韓小月問。

    “不知道，估計是想趕盡殺絕我們！”王華說。

    “對了，常山呢！”

    王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是，不是也被他們殺了吧？”陳鳴聲看著王華的表情，嚇得叫了出來。

    “啊！”韓小月掩口。“真的嗎！”

    “是的！”王華強忍著眼里的傷痛，“常山犧牲了，為了我們大家的安全。”

    “這太叫人難受了！”韓小月哭了出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快跑，要不然，康祥和常山的犧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對，對，對。”陳鳴聲說。“我們還是快離開這里吧，這里太危險了。而且，要是給他們發現是我們的話，我們在艾森港的家人也危險。”

    聽到陳鳴聲的話，王華才想到另一層的危險，再也不敢和韓小月廢話，一個人帶頭在前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