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離開
韓小月此時正坐立不安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現在已經距離王華離開快一整天時間了,可是老板娘因為西班牙人嚴密巡防的情況下,不敢派出人員,所以遲遲沒有動身。 聯系華人的事情倒是做了,這事韓小月委托老板娘辦理的。艾森港共有21家203名華人,華人講究多子多福,所以每家的人口都比較多。就說老板娘家,老板叫陳東凱,是獨子,上有兩老,下卻有五個孩子,最大的長子都已經結婚,娶得就是本地的華人,剛有一個小孫女,而三女兒也許給了另一戶華人人家,準備明年年初成婚。 艾森港的華人基本上都有姻親關系,所以,還是比較團結的。而陳東凱的妻子陳氏因為腦子活絡,嘴巴乖巧,為人熱情大方,贏得了此地眾人的信賴。因此,陳氏一聯系,眾人都基本上同意了陳氏的提議。 說實在的,華人雖然都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和家業,但是,這里到底是西班牙人的地方,華人就算錢多些也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和那些印第安人好不了多少。為此,華人也時常受到欺負,被那些西班牙人或者后裔,老是隔三差五的撈油水。為此,華人雖然苦不堪言,但是華人生性老實,只有打著眼淚往肚里吞。 聽到這里居然有一個華人的地方,自然是欣喜萬分。但是華人本性都比較謹慎,不敢貿然答應。所以,他們集體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先派出幾名人,先探查下情況再說。如果,情況真如韓小月所說的那樣,那么再決定搬家也不遲。而且他們此地都有家有業,就算是要搬家,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的。 突然門開了,韓小月回頭一看,是陳氏。 “怎么樣,大姐?” 陳氏看著焦急的韓小月,寬慰說。“路上還在戒嚴。不過,你放心,等下晚上的時候,我們就派人去聯系。” 韓小月自然是希望立即前往,但是陳氏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而且他們幾人都不能露面,只好如此了。“那其他情況怎么樣?” “都是老樣子,沒有什么特別!”陳氏回答,心里頭卻有些發虛。因為,她明白地知道,在那片山坡發生了交戰,而和王華約好的就是在那里,怎么還會沒事。正因為她也擔心,所以才會冒著風險,準備今晚派人去聯系。 “恩。那就有勞大姐了。”韓小月自然不知道。 “行,那我先下去了,等下我把飯給你拿上來。”陳氏還有事情,就急忙告辭。 送走了陳氏,韓小月忙關上門,因為他們的行蹤不能給別人知道。還沒走回床前,居然又傳來了敲門聲。 難道是陳氏回來了?韓小月不解,但是還是走回去,拉開了房門。 門外是她熟悉的臉,是她思念的人,是王華。 “你,你,你怎么回來了。”韓小月激動得幾乎哽咽。“太好了,終于見到你了。”韓小月投入王華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王華也很激動,看到韓小月平安,他的心終于放下了。 其實,他老早就潛回這邊,可是看到路上有人不停的巡邏,他也不敢上岸,只好等待著一個機會,才偷偷躍入制衣店的圍墻。進了制衣店,他立即溜上了二樓,正看到老板娘進入一個房間,不久就看到韓小月送她出來,這才過來敲門。 “怎么樣,怎么樣,你有沒有地方受傷!”韓小月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拉開王華上下打量起來,并用手四處查看。 “放心吧,一切都很好!”王華拉著韓小月,關上了房門。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擔心死你了。”韓小月邊哭邊說。 “是,我知道!”王華想。自己也沒離開多少時間,還不到一天呢。 “不,你不知道。”韓小月聽出了王華口中的應付,不滿的叫。 “我怎么不知道了。”王華笑著說。“看看你,你都瘦了!” 聽到這句,韓小月終于滿意了,只是緊緊地把頭埋在王華的胸膛前。 王華感覺到韓小月的依戀,忍不住心中火熱,但是,他只是默默地抱著。這是幸福的時刻,他不想打破。 半響,韓小月才離開王華的懷抱。王華問起了此地華人的情況。 “放心,一切都解決了。”韓小月聽到王華問關于那些華人的問題,馬上回答。 “真的嗎?”王華不信。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出手的!”韓小月看到王華一切平安,心情都歡快起來。 “行!”王華看到韓小月雀躍的樣子,也就不再繼續深究。“那我們時候可以出發!” “出發?” “對啊,回去!” “你不是說還要去卡斯特羅市嗎?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提起卡斯特羅市,王華心里頭還是有那么一絲牽掛和擔心,不過,這里的情況都如此復雜,卡斯特羅市就更不要說了,而且,就讓他們摸清楚情況,想想也不能幫那些華人多少,說不定反而帶給他們危險。而且,遇到奧希金斯這么重要的情報,他必須得第一時間匯報給領導知道。 “恩。我們出來也有幾天時間了,還是先回去,以后有機會再來。” “好。不過,”韓小月猶豫著。 “怎么了?”王華問。 “就是這里的華人同胞,他們準備先派幾個人隨同我們先去,其他人等他們安頓好以后再過去!”韓小月遲疑片刻,還是講了出來。 “哦。”王華一聽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很好啊!本來就應該這樣!而且人少的話,也方便我們行動!你也知道,現在那些西班牙人還盯著,更不要說應永剛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會出現。”王華想到應永剛出現在那個山坡,想想就覺得有些后怕,他猶如跗骨之刺一樣,也實在是太陰魂不散了。 “那一切都聽你的!”韓小月看到王華并沒有為這事介懷,當然不會有其他意見。 就這樣,王華很快約見了陳氏,并在她的安排下,見到了此地的華人代表。代表們并沒有多余的意見,只是再次詢證了南國的具體情況,答應先派出六個人跟隨王華前去。 這六個人有些講究,分別來自六戶人家,其中有兩名壯年男人,叫做王交鋒和李藍,分別來自此地的另外兩個比較影響的家族,陳家本來是陳東凱想親自前去,不過卻被他自己的二兒子搶了過去。他的二兒子,叫做陳鳴聲,生性活躍,老早就不滿意此地的情況,一聽有那么好的事情,豈能錯過。 就這樣,六個人安排妥當,事不宜遲,決定今晚就走。 今晚還真是個好天色,月亮高高掛在天際,關注著這個世界,正好適合他們晚上趕路。 街道上的巡邏依然還在,因為上午發生在山坡上的事情,讓那些西班牙人是擔驚受怕,特別是其中一名重要的西班牙人居然喪命在那些革命黨人手中,叫他們又恨又怕,生怕那些革命黨人又出來暗殺。而且,可惡的是,那個聲稱一定可以抓到革命黨的應永剛也居然逃走了,難道他和那些革命黨人有聯系,他們被騙了。這可郁悶死西班牙人,也恨死了應永剛。 王華他們這些人一直等到了下半夜才有了機會,趁著他們交班的時間,才悄悄逃出了艾森港。 他們沒有坐船,一是因為管控嚴格,二是,他們要去的是艾森河的上游,坐船還不如走路方便自由。 終于離開了艾森港這個城市,看到身后悄然隱沒的火光,王華卻感覺做夢一樣。在這里見到了奧希金斯這個未來的智利國父,在這里找到了無數的華人同胞,在這里也見識到了斗爭的殘酷。 王華想不到自己也可以冷靜的殺害那么多人,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可是當時,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想到的只是自己人的安全。或許,自己心中的血也是冷的,和那些西方殖民者一樣。王華心中苦笑。 “怎么了?”韓小月看到王華沉默不語,關心問。 “沒什么!”王華把自己心中的歉意趕走。“我在想,我回去以后,怎么和爸爸交代!” “放心吧。爸爸頂多說幾句,又不會怎么著你!”韓小月取笑。 “呵呵,還是你了解我。” 韓小月也笑了,還沒笑過頭,突然感到肚子一陣疼痛,不由叫了出來。 “怎么了?”王華忙拉住她。 “不知道。感覺突然好痛!”韓小月皺著眉頭說。 “那先坐下來休息一會!”王華忙拉過韓小月。 在前帶路的常山和費康祥看到了,忙跑過來問怎么回事,聽到韓小月肚子不舒服,雖然現在還沒脫離安全的地方,可是也沒辦法,只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