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豆豆爺爺的死
第二天早上,外面又響起了一陣陣的鞭炮聲,任重才從醉夢中醒來,他艱難地睜開雙眼一看,自己睡在一個寞生的房間里,這才想起,可能是自己昨天喝的真醉了,躺在了別人家了。他抬起頭,仍然感覺到頭一陣陣的疼,不由得使他激烈地咳嗽起來,并且咳個不停。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豆豆爸爸抱著豆豆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杯nongnong的熱茶。 “叔,睡醒了?” “唉,我這是睡在你家呀。昨天醉得太厲害了。沒跟你們家添麻煩吧?” “叔,說哪里話呀,添什么麻煩呀,你能睡得習慣就可以了,來,喝口茶酒勁就過去了。”豆豆也把小手扶到茶杯上,說: “爺爺喝茶,爺爺喝茶。”說著就要從爸爸的懷里掙脫出來,要下到床上去跟爺爺。 任重輕輕地坐了起來,一只手接過茶杯,另一只手趕緊接住向他撲來的豆豆。 “爺爺,你醉酒啦?” “豆豆好,爺爺是醉酒了。” “叔,喝口茶,你再趟會兒吧,一會兒酒就醒了,等我們煮好了早飯再來叫你。”說著就伸手準備抱起豆豆出去。豆豆可不干了,哭著不想走,說要跟爺爺在一起。 “我不睡了,酒也差不多醒了,你就把豆豆放這吧。讓他跟我玩一會,你去忙其他的事吧。”豆豆爸爸看豆豆不想走,也就只能這樣了。 “豆豆,那爸爸走了,你聽爺爺的話哈。別惹爺爺生氣哈。” 豆豆馬上伸出小手來跟爸爸做再見了。 任重看著豆豆在眼前自顧自的玩,就沒有去驚動他,而是慢慢地環顧起房間來,這是一個老式的房間,房間里的擺設感想不簡陋,就連訂也是那種古木雕花式的高低床,床的四周都雕著各種木刻雕花,透過窗子的,也是一排排的雕花,靠窗放著的一張桌子,四只腳都是那種被稱著馬腳棒的花紋,桌上放著一對古色古香的陶瓷茶缸------ 任重正為房間里的這些東西暗暗稱奇,想不到這山里一戶普通的人家,這么值錢的東西,在這里太是一種再平常不過的擺設而已。 房門的后面,在進門左則的墻上掛站一張黑白的放大照片,那應該是菊嬸跟豆豆的爺爺的合照,慢慢地又想起有關菊嬸家里那些事來-- 菊嬸是從鄰近的另一個村子里嫁過來的,年輕時也是村里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歌也唱得好聽,本地的繡花、蠟染等活也做得非常的漂亮,當年還在做姑娘的時候,唱歌、剌繡蠟染等比賽沒有少在鎮里得獎呢。 豆豆的爺爺也是一個帥小伙,這點,你從現在的豆豆的長像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豆豆長像隨他爸爸,他爸爸又隨他爺爺,要不,現在豆豆會有那么人見人愛,人見人想抱,人見人想親嗎。 年輕時,除了農活干得好,還吹得一手好蘆笙。每次蘆笙節,他都是蘆笙舞的領舞者。當年,他們就是在搖馬郎(本地青年一種自由戀愛的方式)的歌場上通過討花帶才相識相戀相愛的。 除了這些,別看豆豆的爺爺是長在這山里,可他的水性卻是最好的。所以,年輕的時候,正是‘抓革命,促生產’的年代,公社就從每個生產大隊抽調幾個年輕人到那片廢棄的大運河形成的淤積灘里種起了荷花及蓮藕。當時,豆豆豆爺爺就是本村唯一被抽走的一個。 后來結婚,就生下了豆豆的大姑和豆豆的爸爸姐弟倆。剛開始時大家忙掙錢、忙帶孩子、忙孩子上學的。 現在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好了,沒事的時候,豆豆的爺爺又吹起了蘆笙,農閑時又約起原來種荷花蓮藕的老伙計到大運河淤積灘去了,現在雖然這里已經退耕還湖了,幾個當年一起在淤積灘呆過的老哥就經常在農閑時到這里來,也不是為了生產、觀花,只是找找年輕時的樂趣,鍛煉鍛煉身體而已。 就在前幾年的一個深秋,剛剛打完了谷子,也沒什么事,也是當年蓮藕采收的季節,這天,豆豆爺爺又要約幾個老哥到大運河邊去看蓮藕,可其他幾們都沒有空,所有以,豆豆爺爺就一個人去了。 那里有一只小船,也是豆豆爺爺他們當年留下來的,夏天水漲的時候,每個人來,都可以上到船上去,或者劃著船到那片荷花灘里去玩,可現在是秋后的旱季,小船卻擱淺在了荷花灘上。 以前每一次來,豆豆爺爺和幾個老哥們也都要劃著船到這片荷花灘里去走一圈。今天,他一個人來,他也想到里面去轉轉,可那只小船確實離得他太遠,也距離水面太遠,所以,他就挽起了褲腿,慢慢的朝著了那條小船走去,走著走著,河灘上的泥越來越軟,越來越軟。豆豆的爺爺自從去年生了一場大病后,身體也比原來下降了不少,沒走出幾步,他就已經是汗流夾背、氣喘吁吁了,可他還是想往前走,再朝前走幾步,他能感覺自己可能滑進了沼澤,可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再加上自己病后體力不支,還沒等他喊聲出聲來,他已經慢慢地掉了下去------ 等很很的地方有幾個人知道剛才這邊還有一個老人在湖邊上,現在卻什么也看不到了時,反應過來,再趕過來把豆豆的爺爺從沼澤地里拉出來時,豆豆的爺爺已經是眼、耳、口、鼻都塞了淤泥,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也許就是古大運河留給思明家最深的映像,可能也就是思明不愿再跟南飛、任重他們提起古運河的事的原因吧。 那時,豆豆的爸爸剛剛高中畢業,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正準備去上學,這一來,斷了家庭的主要支柱,也就只能掇學外出打工了。第二年,jiejie嫁到了鄰村,豆豆爸爸也有了女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豆豆的mama。 菊嬸原來也是一個開朗活潑的人,自從出了這事,好長時間里都笑不出來,一年之內額上就長出了絲絲白發。她想出去打工,但年齡要老不年輕的,走了兩次,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另一方面,一出去,幾個月回來,家里那種凄涼感更是讓人可怕。一年下來,菊嬸也不想再出去了,后來,有了豆豆,她就叫兒子把豆豆留下來給她帶,這才安靜地在家帶起孫孫來。 后來,任重他們到這里來修路,工地上招工,也在當地村子里招了一些人,她覺得在家呆著也無聊,而且,帶著小孫子也不方便去干其他的,就說到工地上應聘做一點后勤,看看可以不。 結果通過幾天的試用期,菊嬸本來就是村里那種特別能干的人,幾天中,煮的飯炒的菜那是比街上小吃店里那個肥胖老板娘炒的還要好吃,廚房、辦公室,一有空就幫忙收拾得干干凈凈,總經理鄭前的辦公室、施工主任任重的辦公室隨時保證有開水供應。 就連工程技術監督南飛的房間也幫他收拾得好好的,有時南飛換下的臟衣服,自己還沒來得及洗的,菊嬸也是幫他洗得干干凈凈的,再加上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豆豆天天在工地上跑著,也給大家增添了不少樂趣。 大家就誰也舍不得讓菊嬸走了,試用期過后,經理鄭前反而給菊嬸增加了200元工資,讓她一定要留下來。 菊嬸也沒讓大家失望,她一如既往地勤勞肯干,一如既往地每天做出不同口味的可口的飯菜,一如既往地把工區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如既往地照顧著南飛他們的生活和衛生。 在不是太忙的時候,她還在工區的附近開出很多土來,種上好多的時令小菜,有時又回到家里,把前幾年荒廢了的菜園整理了出來,種上了不同的瓜果、菜豆等,等長大成熟了,就摘來給大家做菜,她自己累了,卻給工地上省了不少的菜錢。很多時候,鄭經理、任主任都對她說,不用自己去種菜,街上買菜來煮就可以了,她總說街上買的沒有自己種菜好吃。說她不用那么去累,她卻說我是農村人干活不累,不干活自己也覺得無聊。說要給她種出的菜補她點錢,她就說自己種的給什么錢,反正我自己吃不也要種的嗎。反正我自己種了,我吃不了拿點來給大家吃也是應該的。 所以,工地上其他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菊嬸誰都不想換。就是在豆豆在外面出生的時候,她兒子叫她過去幫忙照看了幾天,工地上另外請來一個,不到一周就被大家轟走了,鄭總、任主任、南飛輪流地一個勁地打電話叫菊嬸快點回來。菊嬸也好像離不開了這里,也一個勁的說在城市坐不習慣,要快點回來。弄得兒子都差不多生她的氣了。 所以,才在半年后,豆豆一斷奶就送到了菊嬸這里來。豆豆一來,這個工地上,就更是離不開這兩個人了。所以現在,才有豆豆跟工地上的爺爺、叔叔比跟他的爸爸mama還親。 任重回憶著,看著豆豆又在床上走過來揪他的胡子,他急忙把豆豆摟了過來,就坐在床上把豆豆拋了起來。 “豆豆飛起來嘍,豆豆飛起來嘍!”弄得豆豆也在空中不停的笑。 這時,南飛開門走了進來,說: “叔,你還沒起床呀!” “早起了,在這陪豆豆玩呢!你怎么又來了?” “一大早,豆豆爸爸就開著摩托車去叫我,說你還在,下來一起吃飯。” “我也放心不下你,就跟他下來了。” “昨天我醉成啥樣了?” “醉得太死了,開始還一個勁的要抱豆豆,還給了豆豆壓歲錢。后來走到田邊就吐了,然后倒在路邊就人事不知了。” “給豆豆壓歲錢了?” “給了。” “那還差不多,我還怕我醉酒了忘記了呢。” “然后,我們四個人才把你抬到屋里來睡了。” “四個人抬!我有那么重嗎?” “怎么沒有,你醉了就像死豬一樣的重。” “你才死豬呢!” “不是死豬,你看看這是誰的房間,這是菊嬸的房間。弄得菊嬸昨晚都跟她姑娘、外甥女三人擠一間。” 任重看了看房間,伸了伸舌頭,也不好意思起來。 “任主任,起來啦!” 這時,菊嬸開門走了進來,臉上露出柔柔的關切的目光。 “起來啦,昨晚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占了。”任重有點慚愧的說。 “沒事,只要你習慣就好,我經常跟女兒外甥女她們睡的。”說著,把任重放在一邊零亂的衣服整了整,就拿著任重已經冷了的茶出去了。走到門口又扭過頭來對豆豆說: “豆豆,叫爺爺起來吃飯了。” 豆豆就馬上走過去,拉著任重的手,說: “爺爺,爺爺,快起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