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酸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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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珍珠養(yǎng)顏粉里摻了大量的桂花香粉,香氣濃郁。田美人聞見這味道,不由得身子一顫,用帕子掩住口鼻,吐出幾口酸水兒。 青羅推開沈韻真,上前扶住田美人,問道“美人您沒事兒吧?” 田美人吐得眼眶里滿是淚,青羅打開窗子散味兒,又緊忙將地上的珍珠粉收拾干凈。過了好一會兒,田美人才緩過勁兒來。 青羅端了個杯子送到田美人面前“美人先壓一壓。” 沈韻真自小學(xué)醫(yī),對味道特別敏感,盡管著味道很淡,還都被桂花香遮著,但她還是聞得出來。 酸梅湯?!都已經(jīng)入秋了,誰還喝酸梅湯呢? 田美人喝了幾口,總算是緩了過來,見沈韻真一直看著她,田美人有些不安。 青羅呵斥道“看什么看?懂規(guī)矩嗎?” 從田美人的毓秀宮出來,沈韻真加快了腳步。李秋生要她這個時辰來給田美人送珍珠粉,無非是想讓她錯過晚膳的時辰。飯這東西,多一頓少一頓其實也沒什么,她只是不想讓李秋生的小伎倆得逞罷了。 用過晚膳,沈韻真坐在燈下出神,細細琢磨著白天在毓秀宮見到的情形。 “想什么呢?累了一天還不趕緊歇著?”秋月?lián)沃蛔樱蝗粏柕馈?/br> 冬香側(cè)過身望著沈韻真笑道“阿真最近總是發(fā)呆。” 沈韻真抬起頭道“你們說,這個季節(jié)有梅子嗎?” 秋月笑道“酸梅是四五月份的東西,現(xiàn)在都入秋了,哪兒來的梅子?” 沈韻真目光一爍,道“今天似乎看見樹上有青果兒,我還以為那是梅子呢,怪想吃的。” 冬香挨了枕頭,閉目道“你瞧瞧這個人啊,饞得眼睛都花了。現(xiàn)在是入秋,樹上怎么會有梅子?恐怕只有冰庫還凍著些不合時令的果子。就算是娘娘們,抬著銀子去還未必能吃到呢,更別說咱們醫(yī)女了。你啊,也只能在夢里吃咯。” 沒有人會為了口腹之欲費這么大的勁兒。大費周章也要換青梅,只能說明一點——她片刻也離不開這東西。 珍珠養(yǎng)顏粉里雖然加了桂花香粉,但味道并不難聞。好端端的,田美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呢?況且她臉色蠟黃,初秋時節(jié)還喝著酸梅湯…… 醫(yī)者的直覺告訴她,這些都是懷孕初期的征兆,可是南景霈明明已經(jīng)半年都沒有進過毓秀宮的門了,這田美人又怎么會懷孕呢? 除非…… 沈韻真勾勾唇角,田美人?有點兒意思。 醫(yī)女們都是定期去給后宮妃嬪們請平安脈的,沈韻真特意查了脈案,田美人最后一次的脈案上寫得是血脈不通,脾胃失和。 沈韻真正在出神,恰時毓秀宮的醫(yī)女倩兒進來收拾藥箱子。 沈韻真笑道“倩兒jiejie是要去毓秀宮嗎?” 倩兒點一點頭。 “聽說毓秀宮的田美人最是和善,她待jiejie一定很好吧?”沈韻真問。 倩兒凝了她一陣,似乎覺得沈韻真是個怪物,這宮里居然還有人不知道田美人素來以不得寵架子大著稱。 倩兒呵呵冷笑兩聲“是,好的很。” “唉,真是羨慕j(luò)iejie。”沈韻真嘆了口氣。 倩兒覺得奇怪“這有什么好羨慕的,我還羨慕你能在淑妃娘娘身邊當(dāng)差呢。” 沈韻真見她上套,便做出一副發(fā)愁的樣子,把脈案放在一旁。 “怎么了?”倩兒問道。 “jiejie忘了?上次我給陽秀公主銀針放血,手重了一些,惹惱了娘娘,挨了一頓打。現(xiàn)如今,一提去寶華宮請脈我就心驚膽戰(zhàn),就怕娘娘看見我心煩。” “哦。”倩兒猶疑了一陣,道“要不然,我去跟院首大人說,從今往后你去請毓秀宮的脈,我去請淑妃娘娘的脈?如何?” 沈韻真露出些歡喜的神色“要能這樣,可就多謝jiejie了。” 倩兒扁扁嘴,難得宮里還有這樣的傻子。寶華宮淑妃娘娘,那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兒。田美人不受寵,脾氣又大,居然有人上趕著跟自己換?! “這不算什么。”倩兒說著,把藥箱遞給沈韻真“正巧呢,該是給田美人請平安脈的時候了,這次你去。” 沈韻真接過藥箱,真是正中下懷,皆大歡喜。 沈韻真自幼學(xué)醫(yī),也是下過苦功的。不敢說疑難雜癥全能治,看人孕相總不至于看錯。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豈不說明有人公然給南景霈帶了一頂綠帽子嗎?這要是真的,沈韻真做夢都會被笑醒。 毓秀宮今日沒有熏香,空氣中浮著一股子木槿花的味道。田美人穿著一身妃色衣裙,沒有束絲絳,寬大的衣裳顯得有些慵懶。 “醫(yī)女阿真來給田美人請平安脈。”沈韻真跪了下來。 田美人正舀著一碗酸酪,見沈韻真進來,便用帕子擦了擦手。 “怎么又是你?”她轉(zhuǎn)念問道“往日不都是倩兒來嗎?” 沈韻真抬頭的瞬間,觀了觀田美人的氣色,似比昨天更差,眼下還有一片鴉青,想必是昨晚沒有睡好。 “回美人的話,太醫(yī)院人手不足,李太醫(yī)重新做了調(diào)整,往后就是奴婢來給您請脈了。” 田美人審了她一眼“你行嗎?” 沈韻真謙恭一笑道“回美人,奴婢的醫(yī)術(shù)尚可。” “哦。”田美人沒有伸手,只是仔仔細細的把沈韻真打量了一番“你們醫(yī)士不都講望聞問切嗎?你倒是看看,本宮有什么病?” 沈韻真凝了田美人一陣,謙恭道“回美人的話,美人沒什么大礙,只是氣血郁結(jié),用藏紅花泡水喝上兩三次,也就好了。” 田美人面上一哂,給青羅使了個眼色。 青羅舔舔嘴唇,問道“藏紅花性寒,眼下已經(jīng)入秋,豈不是要美人寒上加寒嗎?” “紅花性溫,美人只管放心飲用,再說也不必喝太多。”沈韻真含笑看了青羅一眼“昨日美人喝的酸梅湯,才是寒性的湯飲呢。這個時節(jié)還喝酸梅湯,難怪脈案上寫著美人脾胃失和。” “什么?酸梅湯?”田美人突然被戳穿,心里一陣驚惶,下意識的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