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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柳帶我進屋,喊傭人上茶,自己趁機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擺出受害者的模樣,才哀哀切切道:張小姐,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聽她繼續(xù)道:他們兄弟兩個有些誤會,男孩子嘛,這是難免的,我請你來,主要是想解除一點誤會。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無恥的人,口口聲聲把自己搶別人家丈夫的事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仿佛她只是不小心踩了別人一腳而且她覺得自己并沒有用力,所以沒有踩疼。 我微笑:桑小姐言重了,阿溯沒有兄弟,唯一的表弟是阿澤,他們兄弟何嘗有誤會來著?關(guān)系好得很呢,不需要別人來調(diào)解。 桑柳眼圈兒一紅,如果程頤和董事長在這里,他大概會覺得心疼;若是程嘉洄看到,大概會勃然大怒。 但此時此刻,桑柳面對的人是我,前二十年無往不利的示弱,在我面前反而成了她的把柄:桑小姐你這是做什么?我做了什么傷害你的事情了么?不要引人誤會啊,我一直有在錄音的,就是上法庭我也不怕。 我我就是一時難過,哪里就至于打官司了?桑柳連忙強笑,張小姐你也不用裝作不知道,嘉洄和嘉溯就是一對親兄弟,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rèn)。難道你忍心看他們這樣對立下去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忍心啊。 桑柳原本想好了說辭,只要我一說不忍心,她就可以順勢說服我。但我實在是太不按套路出牌了,這一下她差點被我閃到腰,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把話頭牽回來,那你也該為自己想想。 我一直在為自己打算。她說一句我堵一句,就是不往正常的交流上面靠,這種神經(jīng)質(zhì)的對話不需要耗費我任何腦力,但是讓桑柳感到十分吃力。 桑柳深吸一口氣,張小姐,我們能認(rèn)真說話么? 我心里道:你也配和我認(rèn)真說話?但面上還是笑道:當(dāng)然了,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好好說話么? 桑柳露出為我著想的表情,語重心長道:張小姐,我和你的情況是一樣的,所以我很擔(dān)心你,也很同情你。 正文 174 蠱惑 聽到桑柳用一種非常親熱的語氣說她和我情況一樣,我不由愣了一下:究竟哪里一樣了? 一愣之后,攻擊力就大大減弱了,再加上我也算長了一張清秀純潔的臉,不毒舌的時候,看上去充滿書卷氣,是一個好欺負(fù)的人。 我的表現(xiàn)讓桑柳安心了些,畢竟我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論人生經(jīng)驗,如何比得上她?在她眼里,我也就是仗著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才敢和她叫板。等氣頭過去,還是得任她拿捏。 愛上一個比自己大得多、地位高得多的男人,沒名沒分地跟著他,而他家里已經(jīng)有孩子這樣的苦頭,我也曾經(jīng)吃過。桑柳娓娓道來。 見我沉默不語,她更是信心大增,以為戳到了我的痛處,柔聲道:我們都是女人,這些苦頭我吃過了,不忍心你再嘗一遍那滋味太苦澀了,你還年輕,應(yīng)該由更好的生活。 那我迷茫地看著她,我該怎么辦? 桑柳越發(fā)放柔了聲音,眼神慈愛,嘉洄和嘉溯是親兄弟,他們爸爸一直想著他們和好,做爸爸的,哪里會害兒子呢?你若是能勸著嘉溯,不要再拗著性子胡來,他爸爸也會接受你的。 我想了想,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yīng)該勸阿溯與二少和好,是么? 桑柳臉上閃現(xiàn)一絲笑意,是啊,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別看嘉溯現(xiàn)在不承認(rèn),可親兄弟就是親兄弟,不是表兄弟能比得了的。表少爺能幫他的,嘉洄也能幫他你也知道,表少爺不是什么好人,嘉洄可不像他,不會給嘉溯添麻煩的。 她說得實在是天花亂墜,我一時聽住了,但又有點猶豫,可是要是阿溯不聽我的,怎么辦? 我怯怯看她一眼,咬著嘴唇,你知道的,阿溯脾氣大,我在他面前也不敢多說 桑柳柔柔地笑著,握住我的手,鼓勵我:不要怕,嘉溯就是脾氣大,可他還是喜歡你的,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可可我除了做實驗,其他很多事情都不懂。我欲言又止,但在桑柳的鼓勵下,還是說出了實情,就連罵人,都是阿溯教我的 桑柳嘆口氣: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渾然忘了不久前我牙尖嘴利,她被我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 咱們做女人的,雖然要溫柔,要事事以男人為先,可不能什么都聽他們的,她拉著我傳授經(jīng)驗,許多事情,你要學(xué)會自己做主。有些事,他不愿意,但對他確實有益,你就該幫他做了。這樣,以后他會感激你的。 我點點頭,表示受教。又追問,那我應(yīng)該做些什么呢?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懂,你要是愿意,回頭讓嘉洄給你細(xì)說,我就跟你說說過日子的事情吧。 這過日子呢,不能太較真,比如嘉溯上外頭應(yīng)酬,你就不能跟他鬧,不然他能哄你一時,時間長了還是要不開心的。又比如你有時候做些事,也不用全部都告訴嘉溯,善意的謊言,才能讓生活有緩沖,減少摩擦。 桑柳的說法,在大部分人的婚姻生活當(dāng)中,可以說是至理名言了。我大有感悟,難怪這么多年了,她還魅力不減,能夠迷得董事長流連忘返。 我咬咬唇,讓嘉溯和二少和好這件事,我盡力吧如果,如果你有什么好主意,還請告訴我。 桑柳轉(zhuǎn)而嘆口氣,和有錢人戀愛,確實很累吧。他那么好,那么完美,讓你感覺自己永遠(yuǎn)都配不上他,追不上他前進的腳步。 這樣,是會很累啊我若有所思地嘆息。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他不是那么優(yōu)秀,該多好。桑柳眼里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仿佛能夠蠱惑人心,如果自己能再接近他一點,該多好;如果他不是那么富有,而自己身后有一個強大的背景,是不是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一字字一句句敲打著我的心房,每一個字眼都正好落到我的敏感處,她用同情的姿態(tài)分析著我的自卑,讓那些隱秘的情緒無處躲藏。 但她的語氣又是那么輕柔,手法是那么委婉,以至于我并不會因為她剖析了我的內(nèi)心而感到憤怒或者痛恨,而是會依賴她,求她用獨屬于女性的智慧幫助我。 我該怎么辦才好?怎么樣才能追上他?我已經(jīng)六神無主。 桑柳給我添上一杯茶,不疾不徐道:你可以輕易接觸到很多東西,有時候,只要你透露一點點消息,嘉洄就可以幫你追趕上嘉溯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