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搶路
林子矜打斷了他的話“陶衛咳嗽的原因是他吸入了大量的氧化鋅,這種病很麻煩,戰地醫院條件不好,必須去京都的大醫院治療。” 正說著,外面有人喊報告,進來的戰士赫然正是陶衛。 這是一個很精神的小伙子,那天在手術室外攔著林子矜,詢問景堅情況的人也有他一份。 進門來,陶衛敬禮“團長,嫂子好!” 他說話的聲音有點悶悶的,隨即咳嗽了幾聲。 林子矜笑著點頭,心有隱憂,景堅直截了當地伸手“檢查結果出來了?” 陶衛“報告團長,出來了。” 沒等景堅說話,林子矜先接過報告,仔細地看了起來。 ct提示,雙肺彌漫性病變,氣管鏡檢查則顯示氣道黏膜輕微充血糜爛,有潰瘍和少量碳末沉積。 林子矜暗暗嘆了口氣“還好,病情不算太嚴重。” 其余三人同時放松下來,陶衛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謝謝嫂子關心,我原本就覺得沒事,就是有點胸悶咳嗽嘛,小毛病。” 林子矜“不,你還是得轉到后方醫院去治療,跟最近的一批人走,我現在就給你開診斷書。” 景堅的眉毛蹙了起來,卻也沒多問,只說“陶衛,聽你嫂子的。” 解小安和陶衛對視一眼,替陶衛問了出來“嫂子,陶衛不是病得不重嘛,怎么又要去后方?” 陶衛的病情是吸入了煙霧彈燃燒后的煙霧導致的,它的主要成份六氯已烷,氧化鋅,鋁,碳粉等燃燒后的形成物,對人體有著直接和間接的損傷作用。 其中呼吸系統是氧化鋅中毒的靶器官,高濃度的氧化鋅對人體的黏膜和肺組織產生較強的刺激作用,最主要是損害呼吸系統。 陶衛以為胸悶咳嗽的小毛病,其實已經非常嚴重了,只是這種損傷有一個滯后性,傷后當時顯示不出來而已。 如果不是偶爾聽到景堅和解小安聊天說起這事,聯想到陶衛的胸悶咳嗽,林子矜給他下了個檢查單子,怕是還會延誤治療的時機。 林子矜不想給陶衛增加心理負擔,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推托說這種毛病需要的幾種藥物和治療手段,戰地醫院暫時都不具備,所以才需要他去后方。 陶衛心有不甘,卻也聽說過團長未婚妻戰地刀花的名聲,只得應了,拿著檢查單出門。 林子矜沉下臉來“景團長,今天晚上七點之前,我要看到你的檢查結果。” 景堅揮手示意解小安滾出去,神情變得鄭重“林醫生,你給我說實話,陶衛的傷有多危險?” 林子矜沉吟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他的傷有可能危及生命。” 景堅沉默了半晌,忽然悶悶地說“以前我有個戰友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只不過他當時看著活蹦亂跳的,就是有點咳嗽胸口疼,偶爾有點惡心嘔吐,所以誰也沒放在心上,后來好好的一個鐵漢子,就這么去了。” 直到那個戰友死的時候,都沒人想到是煙霧彈惹的禍。 林子矜無言以對,也不知道怎么勸解他才好,想了想才說“陶衛的病情不算很嚴重,只要治療及時,應該能夠緩解。我會把具體的治療方案寫給他,讓他拿著給后方的醫生做參考。” “只是緩解,不能完全治好?” 景堅神情痛苦,林子矜無言以對,她走近景堅,把他輕輕地擁在懷里。 景堅沉默地攀著她的肩膀,像是要從她的身上汲取力量似的,好久,他的聲音才從她的懷里悶悶地傳出來“那么多兄弟……” 那么多的兄弟戰友都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們是父母的孩子,弟妹的兄長,妻子的愛人,他們同時也是戰士,是熱血男兒,為了國家的富強,為了民族的獨立和自由,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團長!那天跟咱們搶路那個炮兵連長……”解小安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景堅一下子推開林子矜,臉漲得通紅,罵道“不會喊報告啊!” 老子難得傷感一會兒,你就闖進來了! 解小安一進來就知不妥,急忙往外退“團長我瞎了,我被敵人的閃光彈閃瞎了狗眼,你繼續,繼續……” “回來!”景堅更惱怒了“老子啥也沒干,繼續個屁啊!” “……”解小安嘟著嘴,委委屈屈地走回來“那我究竟該咋辦嘛!” “你還有理了你!”景堅惱羞成怒,抬手要打“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解小安仗著有林子矜在場,估計團長也不敢把他怎么樣,他把腦袋伸過去“團長你打吧。” 景堅“……你回去跟李大媽說,老子不要你了,老子要換警衛員!” 解小安一下子慌了神“團長我錯了,你別告政委……” 林子矜啼笑皆非,他家的政委怎么是大媽呀? 她笑著岔開話題“哎,解小安,你剛才說什么搶路的炮兵連長?” 解小安耷拉著肩膀,很是沮喪“嫂子,這事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團長受了傷,在送來醫院的路上……” 天上下著蒙蒙的小雨,本來就不寬的道路上泥濘無比,有的路段索性成了泥坑。 汽車在泥濘的道路上歪歪斜斜地行駛著,幾個戰士心急如焚,不停地拍著前面駕駛室的車窗。 “開快點,你能不能開快點!” 衛生兵帶著哭腔按著景堅腹部的傷口“怎么辦啊,血根本止不住!” 司機對催促聲充耳不聞,咬著牙把著方向盤,路況實在太糟了,開得太快的話,說不定沒等到醫院,車就翻在路邊的泥溝里了。 前面的一段路蜿蜒而狹窄,這還不算,司機發現更糟糕的是,對面有一列車隊正在駛過來。 司機急了,這段路是條黃土路,特別狹窄不說,彎路又多,只能容一輛車過去,如果對方的車隊先過的話,他們至少要再等半個多小時。 如果是平時也就讓了,可今天,想想在后面車篷里流著血的團長,司機一咬牙,車子不避不讓地開了過去。 長長的車隊和一輛孤零零的車對峙著,誰也走不動。 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