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夏凡已經來到了l區的揚橋口菜場，停好自己那輛八成新的小電驢，拎著個塑料桶，三步并作兩步往賣魚的那邊趕過去。

    “來了，老弟！”穿著身運動服，體重目測200加，長得跟胖頭魚一樣的淳樸賣魚大姐遠遠就揮手招呼道。

    “老姐，來了！魚給我留了嗎？”夏凡滿臉笑容地應道。

    “那還用說，四斤正宗的野生鯽魚，還活鮮活跳呢，都在盆里。”胖大姐指了指身邊的塑料盆說道。

    只見水盆里游弋著十來條巴掌大的鯽魚，一條條體形細長像紡錘般，背部青黑，活力十足。

    “行行行，謝謝啦，我先拿著，回頭微信轉賬給你啊！”夏凡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桶。

    “沒事，小老弟，你是個實在人，姐不怕你賴賬，一周一結都沒事！”胖大姐叉開腿，蹲下去舉起水盆，連魚帶水一股腦地倒桶里。

    “老姐，那我就先走啦！”拎著魚桶，許洛打了個招呼，又急匆匆地來到隔壁劃長魚的鋪子。

    “老叔，長魚卡子（黃鱔骨）給我來一斤啊。”夏凡從兜里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

    “那，已經準備好了，袋子里就是！”

    一頭斑駁白發，正在埋頭劃著長魚的老人抬起頭，沖腳邊努了努嘴，跟著說道：“小兄弟，你這天天都要買，干脆加個微信，以后也直接轉賬得了，方便！”

    “行啊，那我先加你，老叔，你也是與時俱進啊！”夏凡將袋子也扔到桶里，看著懸掛在攤位上的微信二維碼道。

    “嗨，這時代在進步，咱們不能退步啊，收現金還能收到假錢，微信轉賬一個子都不含糊！”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大黃牙，標準的老煙槍。

    “長魚老王，行，我加你了，先走了，王叔！”拿起手機掃了掃，加了對方后，夏凡就趕緊閃人了。

    這時間過起來飛快，已經五點多了，還得回去趕緊熬湯和面呢。

    將水桶放在踏板上，跨上小電爐，帶好頭盔，夏凡以接近40碼的狂野時速，飛馳在清晨無人的街道上。

    十分鐘后，來到面館的夏凡，打了門，開了燈，換上廚師服，開始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

    湯鍋里放滿清水開燒，趁這檔子功夫，他手腳麻利地將十來條鯽魚，去鱗鰓，除內臟，洗凈瀝干，然后用豬油炸酥，跟一片片金黃葉子般，至于那準備好的長魚骨頭，也過了遍油。

    這邊魚炸好了，那邊水也燒開了，夏凡拿勺子撇開水面的泡沫，將鯽魚和長魚骨頭全部倒進去，繼續燒煮，等湯色泛白后，倒上剛剛炸魚的豬rou再煮一煮，然后用淘籮過掉魚骨，這初湯就算熬好了。

    跟著，他將那些魚骨用火烘干后，繼續加入湯中，再加入姜蔥去腥，小火慢燉，這鮮白如奶的魚湯就算是準備好了。

    對于面條，夏凡同樣沒含糊，依然是自己動手，面粉和水的比例，發面時間長短，都是他足足推敲了三個月得到的結果，可謂是十分用心。

    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實現他的夢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

    夏凡也不例外，作為一名自主創業，自負盈虧，自謀錢途的私房面館九零后店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讓自己這個面館能夠成為京陵市最好吃的面館之一。

    當然，這個愿望很大很大，想要做到并不容易，所以夏凡先給自己制定了一個小目標，先成為這片社區最好吃的面館之一。

    正如蜀都人喜歡吃熱干面一樣，一碗香濃美味的魚湯面，是很多老京陵人早餐的不二選擇。

    所以無論哪家早茶店，都必須有這個，只要能做好了，自然就不愁沒人。

    在選擇開面館前，他不僅吃遍了區里面大大小小的早茶店，還在家認真琢磨了整整三個月。

    為了啥，就是為了琢磨出最勁道最好吃的面條和最營養最好喝的魚湯。

    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嘗試，對于面粉的調配比例和發酵時間，夏凡有了個人的心得體會。

    至于那白得像奶一樣的魚湯，更是他虛心從本市百年老字號“富春”飯店的下面老師傅那里討教過來的配方。

    做足了基本功后，夏凡的面館正式開業了。

    店面是家里的老房子，正好是臨街房，前后兩間，加起來也就二十幾個平方，前面可以放下四張四人木桌，后面正好用來當廚房。

    為了省錢，門面翻新是學過電工的夏凡自己干的，就是將整個屋子粉刷了一遍，然后重新布線，換了幾盞燈，順便在窗臺和角落擺放了幾盆青蔥的盆栽，顯得既清爽又美觀。

    至于面館的招牌，夏凡覺得不必太花哨，簡單好記最重要，所以就起了個“老地方面館”的名字。

    寓意也很簡單，就是希望這里成為人們常來的老地方。

    不過說句老實話，原本夏凡覺得開個面館挺簡單的，可是真正開了之后，他才發現，想和做完全是兩碼事，嘗試做和天天做又是兩碼事。

    不過有付出自然也有收獲，憑著那不加半點味精的鮮美魚湯，還有爽滑可口的面條，夏凡的面館雖然不是開在鬧市區，但已經得到附近居民的認可，生意還算不錯。

    七點，天已經完全亮了，外面路上已經多了三三兩兩的電瓶車和行人，以及不時呼嘯而過的汽車。

    不大的面館里，很快就坐滿了人，基本上都是回頭，夏凡這面就一直下個沒停。

    “老板，二碗魚湯面，二個煎雞蛋，煎老點啊！”

    “老板，一碗魚湯面，少放點面，我喜歡喝湯！”

    “老板，一碗魚湯面，對了，你這邊什么時候能多點選擇啊，你魚湯面做得這么好吃，做其他面肯定也好吃吧！”

    “就是，這魚湯面真是太贊了，吃了這么多早茶店，就他家的味兒最贊！就是有一點不好，限量供應，害得我每次想吃都要起早，我也來一碗，外加個雞蛋！”

    “老板……給我也來碗面！”

    沒錯，為了確保質量和口碑，夏凡每天只熬一鍋魚湯，只賣六十碗面，十塊一碗的價格跟附近其他早茶店相比，不算高也不算低，每天都能賣光。

    站在下面的爐灶前，夏凡笑著說道：“各位，面馬上好，煎雞蛋稍微等會啊！”

    原本他是只賣面，可架不住想吃煎雞蛋的人太多了，而且他算了下，煎雞蛋的利潤也很高。

    陽雞蛋成本也就四毛錢一個，能賣二塊，草雞蛋差不多一塊一個，那咱買個三塊錢應該也有人吃吧。

    本著品質優先的理念，根據廣大群眾的呼聲，在面館開了一周后，夏凡開始提供煎雞蛋了，特別標注：正宗草雞蛋，三塊一個！

    雖然漲了一塊錢，但吃的人還是挺多，基本上一天賣它幾十個是妥妥的。

    拿起切好的細面，丟到燒開的大鍋中，順便將準備好的面碗一一擺放好，舀上鮮濃的魚湯。

    看著面條在沸騰的熱水中起起落落，最后全部漂浮上來，夏凡一手抄起旁邊的漏勺，一手用手臂長的筷子夾起面條，在漏勺里面抖了抖，揮手盛入碗中。

    加上一把青翠的蒜花，灑上一小撮紅艷艷的蝦籽，一碗熱氣氤氳，濃香撲鼻的魚湯面就算做好了。

    知道這里沒有服務員，好幾個老人已經很自覺地來到灶臺旁，主動伸手端起湯碗。

    “老板，錢微信轉給你啦！”

    “我是支付寶！”

    “這湯真是贊，聞著就香！”

    ……

    “美味的魚湯面獲得2點贊點！收獲贊點突破666點，屬性系統激發！這碗面隨機獲得屬性加成：洗心革面，效果：初級！”

    剛剛下好最后一碗的夏凡，突然被腦海里傳來的聲音給驚到了。

    我去，這是什么情況？

    我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贊點是什么？

    下個面條居然還能有屬性加成？

    洗心革面又是個什么意思？不會把人吃出毛病吧？

    ……

    “老板，十塊丟盒子里了啊”

    最后說話的，是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穿著西裝，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眼生，應該是第一次來。

    “哦……啊！”

    夏凡忽然驚呼了一聲，那個西裝男拿的那碗面，好像就是那碗有洗心革面屬性加成的魚湯面。

    “呃……應該是幻聽吧！”

    聽著屋內傳來一片呲溜呲溜吃面聲，似乎并沒有出現什么異樣，夏凡不由得搖了搖頭，轉手給幾個食煎起雞蛋來。

    “美味的魚湯面獲得了一點贊點！”

    這……不是幻聽，是真的有個聲音，在我腦海里回蕩！

    好吃得到人點贊這個能懂，應該不會有事，可是，那個什么屬性加成，洗心革面……

    夏凡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目光忍不住投向那位西裝男，心里暗暗念叨：兄臺，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似乎是覺得這個面真的很好吃，那個西裝男很快就將面吃光，還將湯喝得干干凈凈，拿紙巾擦了擦嘴，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突然，他陡然跟觸電般僵坐，臉上表情也是風云變幻，迷茫、糾結、懊惱、羞愧、不安交織在一起。

    沉默幾秒之后，男子陡然低下頭，雙手揪著頭發，眼里隱隱泛起了淚水，喃喃自語起來。

    “我錯了！我有手有腳，不該當個騙子！”

    “我不該騙網友的錢，不該騙那些善良的女人，不該做這種缺德事！”

    ……

    神神道道說了一會，他又陡然一拍桌子，拿出手機，點點劃劃起來。

    “不行，我要把錢全部還給她們！一號三萬，二號四萬五，三號八千……”

    一番cao作之后，男子猛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衛俊子從今往后要洗心革面，堂堂正正做人！”

    說罷，他昂首挺胸，擺出一副義無反顧氣勢，大步流星走出了面館。

    “我擦，這家伙真是個騙子嗎？”

    “難道是個演員，只是演技似乎有點浮夸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準還真是騙子，現在這種人挺多呢！”

    “嗨，這年頭，信什么別信甜言蜜語，借什么千萬別借錢啊！”

    “要不要打個110，這種家伙應該抓起來才對……”

    一時間，面館內眾人是議論紛紛。

    這一幕，讓夏凡是瞪大雙眼，忍不住暗道：我去，原來這就是洗心革面的效果啊，真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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