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會議費
第二日正是城南村村民大會的日子,早在昨天村兩委就早早地包下了樸園賓館二樓的大餐廳做為會場。 因為樸園賓館是城南村集體的產(chǎn)業(yè),服務員多是村里的小姑娘小伙子。在這里上班的時間長了,年輕人日久生情,成了一家人的事情也不鮮見。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直接在大餐廳舉行婚禮,送入洞房。城南村的村民在這里設宴,都會打個八折。 今天這個全體村民大會的主要議題是宣布國家對于這次差遣的補償政策,解釋拆遷征地中的法律法規(guī),嚴肅紀律。說穿了,就是針對村民的私搭濫建。 現(xiàn)在是年底,天氣冷,再過得兩個月就要過年。據(jù)說,明年一開春,商業(yè)廣場和棚戶區(qū)改造就要全面鋪開。現(xiàn)在城南村一棟房子都沒有能拆下去,不但如此,連村民住房的平方也沒能丈量完畢,鎮(zhèn)領導估計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今天來整個工作組的人都要來,先到的時候維持秩序的派出所小黃,還有區(qū)電視臺的同志。 電視臺的人一到就開始架機位,弄設備。 說來也巧,女主播就是上次報道廖睿失蹤案的那個小姑娘。 她拿著話筒“喂喂”試音“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經(jīng)是隆冬季節(jié),但我區(qū)城南村卻一派熱火朝天……給這個冬天平添了一分亮麗的風景……” 大約是燈光打得太強,大餐廳又陸續(xù)來了許多村民,溫度太高,她的鼻翼已經(jīng)微微出汗。剪影中能夠清晰地看到她面上細小的汗毛,俏麗、青春,這才是真正亮麗的風景啊! 我和小黃站在角落里抽煙聊天,聊著聊著,黃警官就不說話了,只拿眼珠子定定地看著那個美好的姑娘。 就連煙頭燒到手指,也沒有發(fā)覺。 我心中好笑“小黃,喜歡嗎,喜歡就大膽去追求啊!” “我,你說什么呀,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小黃突然害羞地紅了臉,面上的紅潮直接彌漫到發(fā)跡線。 “心口不一,虛偽啊!你也不要把自己看輕了,咱們的黃警官也是個帥哥,就是膽兒有點小。罷了,還得哥哥替你出面。”我朝著那個女主播吼了一聲“尹菲菲,黃警官有事找你,能不能停一下。” 尹菲菲放下話筒朝我們走過來。 小黃一剎那慌了神,罵道“顧哥,你這是在干什么。” “機會給你了,自己把握。” “可是……可是,我說什么呢?”小黃驚得滿面通紅。 “能說什么呢,直接要電話號碼加微信好友啊……哎,隨便找個理由搭訕好了。”說到這里,看了看會場,我突然靈機一動說“這會場上擺了好多鮮花,似有些不妥當,拍下來晚上在電視上一播,像什么話,你讓電視臺在做后期剪輯的時候把有花兒的畫面給剪了。” “好主意。”小黃眼睛一亮,接著又吞了一口唾沫“顧哥,可我心里還是發(fā)慌,你陪我吧?” “我先下樓去看看領導們來沒有,拜拜了你唄!” “顧哥別走,你不能這么不講義氣啊!” 我才懶得理睬他,大步流星出了餐廳,在門口把煙吸完,丟進旁邊垃圾筒之后定睛看過去,小黃已經(jīng)和尹菲菲談笑風生了。 這才是,只要膽子大,世界上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哎,我也就是替別人cao心上勁,可一碰到劉佳就束手無策,人家只低頭玩手機,根本就不理你,又能怎么樣呢? 這個時候,村民來得更多,好幾百人,將大餐廳坐得滿滿當當。 我下了樓到了賓館大廳,就看到幾輛車陸續(xù)開過來。車很不怎么樣,就是一輛日產(chǎn)軒頤和一輛估計比我年輕不了幾歲的普桑,還有一輛長豐獵豹。 就看到桂花鎮(zhèn)書記辛書記從軒頤里走下來,我忙帶著村兩委的成員上去將工作組迎上二樓。 工作組的人我大多認識,但辛書記卻是第一天見著,今天來的人實在太多,也沒時間做自我介紹。一行人就到了會場,就看到小黃正帶著村民正在把早先擺好的鮮花一籃一籃朝外搬。 辛書記一楞,問“小黃,這是怎么回事?” 小黃“辛書記,我覺得這開會就開會吧,擺這么多花兒做什么,不妥當。” 辛書記點點頭,回頭對我道“你們兩委怎么回事,盡弄些虛頭八腦的東西,擺鮮花不要錢嗎?我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游山玩水,不是文人雅集。” 村兩委所有人包括小黃都是面面相覷,我心中好委屈,這讓把鮮花都撤下去的事明明我提議的,最后反倒落了批評,偏偏無從解釋,冤枉啊! 最近區(qū)里正在落實黨風廉政建設,雖然鮮花是唐志龍他們擺的,可一旦在電視上播出,未免有糜費公帑的嫌疑。要知道,花兒可不便宜,一個花籃怎么也得好幾百塊,這么多籃幾千塊出去了。 很快,工作組和村兩位就坐,唐志龍開始點名。 城南村有兩百多戶一千多人,以每家出一人計算,今天應到兩百七十六,實到兩百二十九。也就是說,有四十多戶人沒到。 辛書記問村兩委“陳力沒來嗎?” 我回答“沒到。” 辛書記面帶不快“你們村兩委沒做工作嗎,這么多人沒到,都占六分之一了,這會你說怎么開?” 道理是這個道理,特別是陳力在村里威望實在太高。他如果不來,等下大會如果產(chǎn)生了決議,要想推行下去沒有他的配合,必然產(chǎn)生不小的阻力。 我也知道問題的嚴重,小心回答“辛書記,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要不這樣,等到會議結(jié)束,我城南村村兩委挨家挨戶宣講會議精神。” 話這么說,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好象說錯了話,心中卻一陣叫苦。 這算是立了軍令狀,拍胸脯表態(tài)做通陳力等人的思想工作,這活兒不是那么簡單的。其實,我就是個駐村的,也是拆遷工作組成員,卻不是直接責任人。 辛書記點點頭,才問“對了,你是城南村的書記?這么年輕,幾年黨齡?” “辛書,我叫顧闖,城南村第一書記,今年二十五歲,六年黨齡,大學時入的黨。”正要解釋說自己是駐村干部。 正在這個時候,唐志龍插嘴“辛書記,陳力不來就算了。其他人我有辦法弄過來,不過是發(fā)錢而已,他們?nèi)绻由伲投喟l(fā)點。” 農(nóng)村工作不易,年輕人在外面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村里平日間只剩老人和孩子。要想召集齊人開會,談何容易。就算通知了,人家也都以工作忙來不了推了。 沒辦法,但凡遇到開會,村兩委都會發(fā)錢,來的人人人有紅包。 “發(fā)錢,發(fā)多少?”辛書記皺起了眉頭。 唐志龍“一般一戶人給五十,今天干脆一家一百,實在不行兩百,我就不信他們還不肯來?” 辛書記“你們城南村和有錢嗎,就為開個村民大會,五六萬出去了?” 我感覺到不好,正要制止。 唐志龍卻得意洋洋地說“這點錢也就是村集體門市幾天的租金,我們還是拿得出來的。” 我忙喝道“老唐,少說一句。”